香取遙搖了搖頭,他眼神複雜的掃過麵前這四個人,他們好像將這種手術已經當成了常態,是作為義務的一種,還能夠用那麽輕鬆的語氣說出來。


    明明這是,違背人倫的手術啊。身體改造手術,和人體實驗有什麽不同。


    「每個月都要定期手術,萬一任務時間拖長,沒趕上怎麽辦?」他低低的說出自己擔心的事情。「真的會那樣死掉吧,全身腐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未免太殘忍了。」


    他摘下帽子,把臉埋進帽子裏。可能是因為他待在彭格列的時間過長,黑手黨是個講究忠義的地方,也講究自我的地方,他們會為了家族犧牲自己的性命,同時也更嚮往自由,像這種被牽了一條鏈子,再努力都跑不遠的『規則』,他無法理解。


    就算搜空腦子,也無法說服自己。


    條野皺了皺眉頭,將他的帽子扯下來,戴著手套的手將他的臉像麵團一樣肆意的揉捏著,直到他臉上一片通紅才放下手。「趕不上就自認倒黴,再說了,手術的獲利遠比這種代價要高吧。」


    「這又不是生意,哪能這麽算。」


    「為了阻止暴力,就要成為最強大的暴力。所謂的獵犬就是這樣的存在啊。」燁子笑容不變,「作為社會的奴隸維持秩序,守護大眾的和平,這就是軍人的職責。」


    說完,他們四人拋開玻璃心的香取遙,若是香取遙的身體能力跟不上,在部隊裏的定位和如何使用他的異能就成為需要討論的事情,不過相比於他異能力的作用,這種瑕疵就顯得不是那麽煩惱了。


    頂多就是分散一下注意力,保護他不要死在戰場上就行。


    第20章


    獵犬的人雖然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但他們作為軍人對國家的忠誠也是毋庸置疑的。在開完會議之後,福地櫻癡留下了鐵腸,讓其他人先走。


    燁子的審訊室還關了幾個罪犯,樂顛顛或者說是迫不及待的去與他們玩耍,香取遙跟在條野的背後走出大樓,看著頂上的星空有些出神。「日本的星星,比義大利的亮。」


    「啊,因為現在都講究清潔能源。」日本在黃金之王的率領下,科技在眾國之中都是走在前列,和年少遠離母國的香取遙不一樣,他沒有那麽多浪漫心思。


    被抓住手的時候,他還有些疑惑,香取遙對他說:「條野先生,請抬起頭。」


    應該是意會到了什麽,條野仰著頭,緊接著,他年少失明後歸於無邊黑暗的世界裏,被穿插進了久違的光明。懸掛在夜空中的明月皎潔聖明,點綴四周的星星像是星火一般時明時暗,不遠處的銀河帶上鋪滿了更細小的星光,像珍珠瑪瑙般閃閃發光。


    「今天……是滿月啊。」條野忍不住睜開他的眼睛,無神的瞳孔因為直視月亮的緣故,有了絲不甚明顯的亮光。


    他因為這種許多年未曾親眼所見的景色而卸下表情的臉上,嘴角緩緩的勾起一抹淺笑,與平時如麵具一般的笑不同,這個笑容顯得真實許多。


    視野轉換,條野透過香取遙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的模樣。和印象裏從鏡子看到的那個孩子不同,現在的他已經長大成人,臉頰的輪廓也不復圓潤。


    定格在他臉上的視線,背景恰好是隱在浮雲後的滿月。還有他臉上不自覺露出的喜形於色的神情,都讓他有些恍惚。


    原來我在香取遙眼裏是這個樣子的嗎?條野心裏如此想著。


    他集中精神的近乎貪婪的想要從自己的眼睛裏看到香取遙的倒影,也確實看到了。香取遙的視力不錯,瞳孔裏印出來的是一個金髮碧眼少年感十足的青年,精緻小巧的五官,臉上飄著漂亮的紅霞。


    軟乎乎的,甜蜜又純粹的人。比他想像到的樣子更加美好。


    他忍不住蜷縮了一下手指,抽開自己的手,世界又重歸黑暗。他聽到了自己心跳漏了一拍,緊接著又砰砰砰的加快速度的聲音。反之,麵前這個小騙子已經將他的心思全部潛藏起來了。


    這可真是……不妙。


    慶幸以這小子的身體素質,若是他拒絕對方是碰不到自己的。不然萬一被知道了他現在心髒這異樣的跳動,後麵的事情就脫離掌控了。


    香取遙不知道條野的心思,看到他臉上又重新撿起慣有的笑容,腦海裏還徘徊著對方那驚鴻一笑的畫麵。喉嚨有些幹澀,他低聲的詢問:「條野先生,感覺怎麽樣?」


    條野神色不變。「也就那樣吧。」


    「可是……今天是滿月哦。」


    「所以?」


    「所以……」香取遙深吸了口氣,壓下臉上的紅潤,求證似的說,「今天的月色,很美不是嗎?」


    香取遙覺得此時的自己很卑劣,明明知道條野和鐵腸先生有一腿,自己這種行為跟他唾棄的小三行徑有什麽不同。可是心裏不免又抱著一絲期待。


    畢竟……他們沒有交往不是嗎?


    以那種相處模式估計還能磨蹭個十年才能修成正果,中間……是說如果,如果他……


    「你是傻了嗎?」


    「咦?」


    條野冷漠的話題打斷了香取遙腦子裏混沌的思緒,像是一把長刀穿過霧氣一般的強硬。


    他眼前的條野蹙著眉頭,眼睛眯得比平時要深一些,用一種嘲諷的神情說:「雖然你這種能力確實挺好用的,不過我不需要這些,以後也請你不要沒經過允許就同步我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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