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裏,打完電話的女人慢悠悠翻身下床,去了浴室洗漱,洗臉時,無名指上的鑽戒有些硌得慌,她取下戒指放在櫃台,洗完臉又重新戴上。


    收拾妥當,客廳裏也已經備好了豐盛的早餐,她快步走過去,伸手環住男人的腰,“宋先生,謝謝你的早餐。”


    宋時安俯身親了下女人的額頭,輕聲道,“不客氣,老婆。”


    這聲稱唿讓江曼瞬間紅了臉,昨晚纏綿時,他也是這樣輕輕柔柔地喊她,還說了許多從未說過的情話。


    如今想起來,耳尖還隱隱有些發燙。


    在餐桌旁坐下,她再次看了眼桌上的餐品,讚許地彎起唇角,“你的廚藝越來越好了,都可以開店了。”


    宋時安微挑了下眉,“我不想開店,我隻想做給你吃。”


    江曼看著那張分外好看的臉,嘴角不覺彎起弧度。


    宋時安讓她覺得,結婚是件很值得期待的事。


    用完早餐,她主動攬過了洗碗的工作,順便榨了兩杯果汁,殷勤地遞給宋時安一杯。


    “謝謝老婆。”


    宋時安倚在沙發上,黑色襯衫勾勒出幾分禁欲氣息,神情卻是極溫柔的,眼底帶著笑。


    他接過果汁喝了口,輕放在茶幾上,視線重新投向手機頁麵,手指敲擊著屏幕。


    “你在和誰聊天啊?”


    江曼有些好奇,卻又不敢偷看。


    宋時安打完一串字,點擊發送按鈕,隨即將手機遞到她眼前,“你可以看我手機的,沒什麽秘密。”


    江曼低頭瞥了眼手機頁麵,是一個微信聊天群,裏麵正在熱火朝天地討論婚禮的事。


    宋時安最新發的消息是:我在考慮首席伴郎的人選。


    何斐很快迴:首席當然是我了,我替你們伴唱,嫂子不是喜歡那首情非得已嗎?我唱。


    蕭澤緊接著迴:首席該是我吧,如果不是我退位,你都沒機會結婚。


    林琛:前夫哥說得很有道理。


    何斐:前夫哥,那我首席的位置讓給你。


    蕭澤:閉嘴...這個外號不許再喊。


    江曼看到這裏噗嗤笑出了聲,蕭澤居然被冠上了前夫哥的外號,還真是有趣。


    不愧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什麽都能拿來調侃。


    宋時安看著眼前的女人,嘴角也揚起笑,他柔聲問,“你覺得,我選誰當首席伴郎比較靠譜?”


    江曼脫口而出,“前夫哥都這麽說了,你不得選他嗎?”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她有些尷尬地咬了咬唇,轉頭看向宋時安,“你應該早就不介意我和蕭澤的事了吧?”


    宋時安蹙了下眉,“介意是不介意,但是你如果多看他一眼,我會不高興。”


    所以,還是有一點點介意。


    江曼微彎了唇,湊近親了下他的臉頰,“有你在,我怎麽會多看別人?”


    宋時安蹙著的眉瞬間舒展,伸手將女人帶入懷裏,落下溫柔繾綣的吻。


    江曼瞥了眼手表,距離和徐茜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小時,她推開身側的男人,在他意猶未盡的眼神中離開沙發,轉身迴了臥室挑選衣物。


    參加婚禮的話,要穿得好看得體,又不能搶了新娘的風頭。


    她試了幾身裙子,最後選了件淡粉色長裙,妝容也化得素雅了些,塗了橘色唇膏。


    從臥室出來,敲門聲恰好響起,她快速拿起包包和手機,同沙發上的男人告了別,隨即走向門口。


    宋時安注視著房門從外麵合上,這才收迴視線,重新忙碌手頭的事。


    他今天約了那位導演見麵,眼下也該出發了。


    ---


    車裏,徐茜坦白了自己分手的事,並表示不會再迴頭,江曼看著她,眼底頗有些不可置信,“你確定嗎?那可是顧景之。”


    “確定。”


    徐茜注視著前方的車流,嘴角微揚起,“我還是很喜歡他,但我不會跟他在一起了。”


    江曼詢問了分手理由,也不再勸和,顧景之的父母實在不好相處,又有個極端偏執的表妹,若是她的話,估計早就分手了。


    來到婚宴現場,兩人先去休息室同新娘打了聲招唿,然後來到大學同學那桌坐下。


    他們剛畢業沒多久,同學之間還保持著聯絡,見麵倒也不生分。


    “曼曼,你這鑽戒快要閃瞎我的眼了。”


    有同學笑著打趣道。


    江曼低頭看了眼左手無名指,略有些羞澀地彎了唇。


    她本來打算將戒指收好放進櫃子裏,出門前卻又忘了這茬。


    周圍人打量著罕見的祖母綠鑽戒,讚歎聲此起彼伏。


    昨晚他們破天荒地在朋友圈看到了江曼的消息,她這人很少發朋友圈,也從來不發照片,昨晚卻分享了求婚的照片,配文:宋先生,以後請多多指教。


    班級群因為這條動態活躍了整夜,大家都在感慨江曼嫁給了愛情。


    有人認出那枚祖母綠寶石鑽戒是海外古董店的藏品,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隨後有人懷疑江曼戴的是高仿。


    但這些消息很快就被其他祝福的話語淹沒。


    江曼睡前大致瀏覽了群消息,禮貌迴複了幾句感謝的話,也沒再注意。


    麵對同學們八卦且熱情的寒暄,她笑著應道,“我男朋友對我是挺好的,我們大概這個月底訂婚,到時候還請大家來喝杯喜酒。”


    同學們紛紛點頭答應,交杯換盞間,氣氛其樂融融。


    “那是周青青嗎?”


    有人指著酒店門口的方向問了句,緊接著,人群的視線齊刷刷投向那個搖曳著身姿的豔麗女人。


    她穿著一身淺紫色高定禮服,領口大開,禮服上鑲嵌著耀眼的碎鑽。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出席什麽頒獎晚會。


    徐茜輕嘖了聲,在江曼耳畔低語,“這家夥就是故意搶新娘風頭。”


    大學期間,周青青曾是這位新郎的女友,那時候兩人幾乎形影不離,時常旁若無人地在教室熱吻。


    即便如此恩愛,這對比翼鳥一年後還是分道揚鑣了,據說是周青青提的分手,她被星探發掘,簽約了影視公司。


    大抵是不想男友影響她的事業,於是狠心分了手。


    後來,周青青如願進了娛樂圈,卻沒怎麽混出名堂,拍了幾部網劇都是石沉大海。


    如今,許是有些後悔了。


    畢竟,前男友喬北可是隱藏身份的富二代,如果當初沒分手的話,如今同喬北結婚的該是她。


    江曼有些擔憂,“你說,周青青不會想要搶人吧?”


    當初周青青為了事業拋下喬北,是白珊瑜事無巨細地照顧他,讓他重新振作。


    畢業那天,他當著眾人的麵同白珊瑜求婚,說要愛護她照顧她一輩子。


    周青青現在反悔,未免有些遲了。


    徐茜瞥了眼喬北,他似乎並未怎麽注意周青青,即便那人走到了眼前,他也隻是疏離地打了招唿,隨後讓人帶周青青落座。


    因著周青青的到來,原本熱絡的氛圍瞬間冷了下來,同學們麵麵相覷,眼底皆是歎息。


    也不知這場婚禮能不能順利舉行。


    有同學語帶不忿地勸道,“青青,是你放棄了喬北,現在人家都要結婚了,你這樣又是何必。”


    緊接著,有人附和,“是啊,這是人家的婚禮,你穿成這樣幹嗎?又不是走秀。”


    周青青淡淡掃了圈不太熟的同學們,聲音裏帶著些傲慢,“關你們什麽事,我想穿什麽是我的自由。”


    徐茜冷哼了聲,“有本事你別穿啊,這麽想勾引喬北,脫光了不是更好。”


    周青青被這話氣到了,猛地拍了下桌子,“我和喬北的事,輪不到你管。”


    婚宴現場賓客雲集,這番言論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人群紛紛豎起八卦的耳朵。


    徐茜還想同周青青辯駁幾句,卻被江曼按住了胳膊,她湊近徐茜耳畔,輕聲道,“這是他們的事,我們不好摻和,如果喬北想跟她走,誰都攔不住。”


    隨著大門緩緩推開,新娘挽著父親的胳膊款款而來,白紗裙在燈光的映射下泛著柔和的光。


    白珊瑜注視著台上西裝革履的男人,唇角不覺揚起笑。


    她從高中起就喜歡他,同他考進同所大學,選了同專業,隻為離他近一些。


    如今,他們終於修成了正果。


    腳步停在新郎麵前,父親將她的手覆在男人手心,語帶哽咽地說,“喬北,要照顧好我女兒。”


    喬北鄭重地點了頭,正欲說點什麽,卻見台上走來熟悉的人影,紫色禮服包裹著纖細腰身,麵容精致嫵媚。


    “喬北,你說過,隻要我迴頭,你就會在原地等我。現在我迴頭了。”


    周青青含情脈脈地看著這位昔日戀人,眼裏噙著欲落不落的淚。


    她不該為了事業拋下他,如今,她知錯了,也後悔了。


    喬北鬆了握著白珊瑜的手,款步走向周青青,輕笑著,“所以呢,你想讓我做什麽?”


    周青青欣喜地勾起唇,朝男人伸出手,“跟我離開這裏。”


    話落,台下頓時響起一片唏噓聲。


    在婚禮現場搶親,可真是不給新娘麵子。


    喬北依舊笑著,眼底卻沒有笑意,“你憑什麽覺得我會跟你離開?就因為這句過時的承諾?”


    “真是可笑,我們都已經分手三年了,你竟然還覺得我喜歡你,還在我的婚宴嘩眾取寵。”


    “是誰給你的錯覺,還是說你得了妄想症?有病就去治,別在我的婚禮發瘋。”


    說完這番話,他沒有再看這位前女友一眼,轉身走到白珊瑜身側,重新握住她的手,柔聲道,“抱歉,給你添堵了。”


    白珊瑜原本緊張的情緒忽地鬆懈了下來,周青青出現的那刻,她以為喬北要悔婚了。


    沒想到,事情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她攥緊了交握的手,又緩緩鬆開。


    周青青沒想到喬北會這樣厲聲同她說話,喬北對她從來都是溫柔的,即便分了手,也一直在背後默默守護她。


    她以為,隻要自己迴頭,喬北就會在原地等她。


    終究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分量。


    她看著攜手而立的新人,勉強擠出一絲笑,隨即優雅地轉身離開。


    這場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到新人的情緒,婚禮在溫馨和睦的氛圍中落下帷幕。


    乘車返迴楓林別苑,江曼和徐茜還在討論今天的婚事,徐茜覺得喬北應該是徹底放下周青青了,江曼則對此表示質疑。


    周青青轉身離開的那刻,她分明看到喬北眼裏閃過不舍。


    那樣深愛過的人,徹底放下也需要時間。


    江曼從冰箱裏取出兩瓶冷飲,又從零食櫃裏拿了些零食,正準備耐心安慰這位分手的女人,卻聽她說,“不許跟我提顧景之的事,我昨晚已經哭夠了。”


    “那我們聊點開心的事?”


    江曼伸手挽住女人的胳膊,略思忖了下,笑著說,“你知道嗎?蕭澤的發小們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前夫哥。”


    徐茜被這話逗笑了,“真的假的?”


    江曼挑眉,“當然是真的,我看了時安的微信。他應該是不介意的,還提出當伴郎呢。”


    徐茜拆了袋零食,邊吃邊說,“他還挺大度,不過你們那段柏拉圖戀愛,談了跟沒談似的,也沒什麽可介意的。”


    江曼喝了口冷飲,讚同地點頭。他們相識於一場追尾事故,那時她剛拿駕照沒多久,開車沒掌握好速度,追尾了前麵那輛黑色邁巴赫。


    蕭澤從後座下車,穿著剪裁精致的黑色西服,襯衫的扣子係到了最上麵,那是江曼第一次清晰理解“清冷禁欲”這個詞。


    “你沒事吧?”


    他開口第一句話不是責問,而是關心。


    江曼誠懇地道了歉,表示會承擔所有責任和修車費,可蕭澤隻是擺了擺手,“不用了,人沒事就好。”


    說著,就要乘車離開。


    江曼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胳膊,“就算不要賠償,我請你吃頓飯總可以吧。”


    蕭澤猶豫地點了頭。


    他們的故事隨之開始。


    迴想起來,蕭澤對她一直都是溫潤有禮,保持著得體的紳士風度。


    隻可惜,用情不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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