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裏,清冷如玉的男人斜靠在沙發上,雙腿隨意地交疊,白皙修長的手指輕握著電話。


    他眉頭微蹙著,似是對聽到的信息不太滿意,沉吟了片刻,他淡聲道,“幫我查下他的個人資料,越詳細越好。”


    對麵應了聲好,又說,“他昨晚的口供改了好幾次,起先說江小姐莫名其妙打了他,踹了他命根子,後來又說江小姐認識他,是故意報複。當然,警察那邊並沒有相信。”


    宋時安輕勾著唇,狹長的黑眸泛起寒意,“他還真敢倒打一耙,這麽喜歡調戲女人,我是該送他份大禮。”


    對麵微愣了下,即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您放心,我已經交代裏麵的人好好關照他了。”


    門口響起敲門聲,宋時安微抬起眸,瞥見來人的那刻,他眼底寒意盡數褪去,對著電話那端應了聲好,隨即掛斷了電話。


    江曼端著咖啡杯走到沙發處,輕放杯子在茶幾上,“宋總,您的咖啡。”


    手腕驀地被人扣住,她身子一僵,想到昨晚的事,條件反射地甩開男人的手,往後退了兩步。


    意識到眼前人是自己男朋友,不是陌生男人,她緩緩鬆了口氣,“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看著如受驚兔子般的女人,宋時安心頭微滯,昨晚的事再次浮現在眼前,女人泛紅的雙眼,因害怕而劇烈顫抖的身體,每幀畫麵都讓他有些後怕。


    他從沙發上起身,動作輕柔地將女人攬入懷裏。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剛才是我唐突了。”他輕聲安撫道。


    鼻尖被熟悉的冷香環繞,江曼漸漸放鬆了些,她伸手環住男人的腰,將頭埋在他胸膛處,感受著安心的氣息。


    “砰”的一聲,辦公室的門猛地被人從外麵推開,江曼被嚇得一個激靈,條件反射般推開了身側的男人。


    “不知道敲門嗎?”


    宋時安陰沉著臉,聲音也透著寒意,抬眼望去,卻見自家父親站在門口,嘴角勾著若有似無的笑。


    宋青嶼合上門,款步走到沙發處坐下,“江助理,你先出去吧。”


    “好的。”


    江曼恭敬地應了聲,視線在宋時安身上短暫停留,隨即離開了辦公室。


    宋時安打量著來人,淡淡勾起唇,“您來公司有事嗎?”


    宋青嶼靠在沙發上,緩緩交疊雙腿,他不答反問,“在辦公室和助理卿卿我我,你就是這樣工作的?”


    這番質問讓宋時安怔愣了下,迴想起剛才的畫麵,他微擰了眉,“我怎樣工作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不是嗎?”


    “嗬...”


    宋青嶼冷笑了聲,雖然這半年公司收益的確翻了幾倍,但支出也不少。


    新川的項目,原本他以為是沒有談妥條件所以黃了,沒想到居然是因為私人原因。


    從穆家得知這個消息,他心氣不順了整夜。


    穆家女兒不過是說了小助理幾句,也不是什麽重話,兒子就開除了她,甚至還拒絕了新川項目。


    那可是筆上億的訂單。


    宋青嶼揉了揉額角,壓下心間的氣惱,平心靜氣道,


    “你既然喜歡這個小助理,就更應該想辦法達成一年之約的目標,新川項目對你的目標達成很關鍵,你怎麽能放棄呢?”


    雖然他不想兒子達成這個目標,但他是個生意人,這樣穩賺不賠的合作項目,怎麽能丟失?


    他略作沉吟,接著說,“穆家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唿了,你呢,帶著助理跟穆家女兒道個歉,賠個禮,新川項目還有迴旋的餘地。”


    宋時安走到沙發的另一側坐下,端起咖啡杯輕抿了口,這才看向自家父親,不緊不慢地道,


    “道歉是不可能的,她品行不端,工作能力也不行,開除她是我做的決定,跟江曼無關。”


    宋青嶼被這話氣得不輕,他捂著胸口冷聲道,“為了個小助理,你放著上億的訂單不要,你是瘋了嗎?”


    “那倒沒有。”


    宋時安輕放下咖啡杯,身子往後仰了些,“穆家在國內很難找到比我們更合適的供貨商,等他們考察一圈,還是會返迴來找我,到時候,主動權就在我手裏了,想要添加的條款也可以加進去。”


    宋青嶼皺著的眉漸漸舒展了些,“你確定嗎?除了我們,還有恆溪集團這個競爭對手。”


    雖說他和江恆確定了商業聯姻的事,可他不覺得江恆會在生意場退讓半分。


    這點,宋時安也考慮到了,他想,若是真的被恆溪集團截了胡,也沒什麽不好。


    肥水不流外人田。


    門外忽地響起輕柔的敲門聲,抬眸望去,就見那抹清麗身影站在門口。


    江曼瞥了眼辦公室的兩人,微低了頭,話語禮貌而恭敬,“宋總,會議室準備好了,您現在過去嗎?”


    宋時安看著她,嘴角不覺揚起,他從沙發上起身,臨走到門口,又轉過身囑咐自家父親,


    “項目的事您就別操心了,還是將心思放在婚事的籌備上,該準備的東西都提前準備好。”


    宋青嶼應了聲好,隱約覺得哪裏不對勁,等門從外麵合上,他才慢半拍地挑了眉。


    這小子不是反對聯姻的事嗎?怎麽還囑咐自己準備婚事?


    難不成,他對小助理不是真心的,隻是玩玩而已?


    宋青嶼雖是有些疑惑,但也理解。


    年輕人都愛玩,隻要兒子不反對這門婚事,結婚之前玩玩也沒什麽不可以。


    隻是,婚期將近,這個小助理也該識相地退出了。


    ---


    下了班,江曼和葉琳一起乘電梯下樓,邊走邊聊著公司的瑣事。


    葉琳的孕肚看著越發明顯,人也有些疲態,江曼問她要不要早點休產假,她笑著搖頭,這才七個月,休產假也太早了。


    如今助理的活大多交給了江曼,她隻負責基礎的工作,工資卻還是照常,對此,她很感激。


    說笑著走出電梯,江曼遠遠瞧見門口站著個熟悉的白色人影。


    應該不是來找她的吧。


    江曼眼皮跳了下,款步走至門口,那人自來熟地同她打招唿,“姐姐,好巧啊。”


    這裏是她工作的地方,哪裏巧了?


    江曼禮貌地彎了唇,並不打算同這人寒暄,她側過身往前走,胳膊卻被人輕拽住。


    “姐姐,我有點事想諮詢你,可以耽誤你幾分鍾嗎?”


    許靈兒笑得眉眼彎彎,一副純真無害的模樣。


    江曼腳步微頓,不悅地抽迴了胳膊。她們隻有過幾麵之緣,且每次見麵都不太愉快,這人突然出現在公司門口,也不知在打什麽主意。


    葉琳見兩人似是有事要聊,她不便打擾,笑著同江曼告了別,緩步朝著路口而去。


    “姐姐,這裏人多,我們到那邊說話吧。”


    許靈兒依舊笑著,眼底泛著澄澈的光。


    若不是知道她的本性,江曼或許會以為她是個溫良無害的女孩,可惜,這張偽善麵孔下藏了不少心思。


    門口人來人往,的確不方便聊天,江曼轉身走下樓梯,朝著人行道的方向走去。


    今晚宋時安有應酬,她本來打算在附近的餐廳打包份晚餐迴家,誰知遇上了這個難纏的女人。


    許靈兒跟在江曼身後,手指漸漸攥成了拳,如果不是城導那邊臨時變卦,她也不至於來找江曼。


    她想,不管付出什麽代價,她都要拿到那個電影角色。


    走至路口轉彎處,江曼停下腳步看向身側的女人,眉頭微微蹙起,“你到底有什麽事?”


    許靈兒也停下腳步,嘴角微揚起,“姐姐,我在做一個關於職場女性的市場調研,你可以幫幫我嗎?拜托了。”


    “不可以。”


    江曼想也不想地拒絕了,然後繼續往前走,可許靈兒並沒有放棄,一直安靜地跟在她身後。


    她心裏動了些惻隱之心,卻又很快壓了下去,快步走向楓林別苑,刷卡進了門。


    許靈兒不是小區的住戶,不出所料地被保安攔在了門外,江曼隻淡淡瞥了眼,就收迴了視線,快步走進小區。


    然而,家門口還有位不速之客。


    江曼詫異了瞬,隨即彎起唇角,“董事長,您找我有事?”


    宋青嶼微微點頭,“可以進屋聊嗎?”


    “當然可以。”


    江曼打開房門,禮貌地將這尊大佛請進了屋。


    “您喝什麽?茶還是咖啡?”


    “不用了。”


    宋青嶼淡淡瞧著眼前的小姑娘,心裏再次感歎兒子眼光不錯。


    隻可惜,家世背景配不上兒子。


    他輕嘖了聲,也不拐彎抹角,“說吧,你要多少錢才肯離開我兒子?”


    江曼懷疑自己幻聽了,她不確定地問,“您說什麽?”


    宋青嶼又重新了一遍剛才的話,他斜靠在沙發上,麵色透著些威嚴,“你是不可能嫁到我們宋家的,還是識相點,早點拿錢走人。”


    江曼走到對麵的扶手椅坐下,緩慢地消化著聽到的消息。


    這位長輩讓她離開宋時安,還提出給她一筆錢。


    這個場景,莫名有些熟悉。


    好像以前在電視裏看到過。


    宋青嶼見小姑娘半晌沒有迴話,有些沒耐心了,索性直言不諱道,“小姑娘,我不知道時安跟你承諾了什麽,但我想告訴你,在利益和愛情麵前,他絕對會選擇利益。”


    “聯姻的事,他已經答應了,不管一年之約結果如何,他都要迎娶恆溪集團的千金,你呢,就別妄想嫁進豪門了,還是現實點,拿了補償費早點分手。”


    江曼聽著這話笑出了聲,恆溪集團的千金不就是她嗎?這話莫名有些矛盾。


    宋伯父若是知曉自己的身份,大概會很驚訝吧。


    要不先配合他演完這段戲?


    注意到男人冷峻的臉色,她很快止住了笑,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問,“那您能給我多少錢?”


    宋青嶼抬起手比了個數,江曼眨了眨眼,淺笑著說,“五個億嗎?您還挺大方。”


    宋青嶼的臉倏地黑了一個度,他冷眼瞧著麵前的女孩,“你覺得你值五個億?”


    江曼依舊笑著,“怎麽不值?我爸說我是無價之寶,沒法用金錢衡量。”


    “嗬...”宋青嶼扯了扯嘴角,冷笑道,“新川項目倒是值五個億,可惜被你攪黃了。”


    江曼麵色微滯,不悅地擰了眉,新川項目的事,她的確有些責任,但若說是她攪黃的,也未免有些苛刻。


    “如果不是你跟穆家女兒起了爭執,時安也不會當著眾人的麵開除她,這個項目也不會停。”


    提到這事,宋青嶼還有些生氣,說話間語氣愈發冷硬,“我兒子為了你放棄這筆上億的訂單,給公司造成了很大損失,你都不愧疚嗎?”


    江曼抬手揉著額角,眉頭蹙得越發緊,等長輩說完了話,她不卑不亢地迴道,


    “首先,我並沒有同穆雪婷爭執,是她故意找我麻煩,其次,我沒讓時安開除穆雪婷,這件事我雖然有一定的責任,但也絕對不是主要責任。您聽了一麵之言就來指責我,我覺得不太公平。”


    宋青嶼沒想到小姑娘這般會推卸責任,條理還列的挺清晰,他蹙眉想了想,又說,“雪婷是個乖巧懂事的姑娘,不會故意找別人麻煩的。”


    江曼算是明白了,宋青嶼的信息來源是穆家,對她的偏見也來自於此。


    她靠坐在椅背上,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指,漫不經心道,“您不是和江家訂了聯姻的事嗎?怎麽又看中穆家女兒了?難道宋家打算腳踩兩隻船?這麽沒有契約精神嗎?”


    宋青嶼被這番話氣得拍了桌子,“你怎麽跟長輩說話的?真是沒禮貌。”


    江曼輕嘖了聲,心下感歎長輩們都喜歡拿這句說辭壓製晚輩,好像,跟長輩說話必須畢恭畢敬似的。


    尊敬是相互的,而不是一方對另一方。


    她本想解釋自己就是江恆的女兒,這會兒卻懶得解釋了,拿起桌上的手機慢悠悠地網上訂餐。


    看著小姑娘無所謂的模樣,宋青嶼心裏的氣惱更甚,他從兜裏掏出備好的支票簿和筆,寫了一串數字,簽了名。


    這是他能給的最大限度補償了,這個女人若是聰明的話,就該拿錢走人。


    他輕咳了聲,淡聲道,“這筆錢足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我勸你拿了錢盡早離開時安,否則...”


    “否則怎樣?派人打斷我的腿,還是趕我出b市?”


    江曼抬眸看向宋青嶼,微勾起唇,“現在是文明社會,您這套過時了。”


    她掃了眼支票,“還有,支票也有些過時了,您方便直接轉銀行卡嗎?”


    宋青嶼感覺心口抽了下,這小姑娘可真是牙尖嘴利,半點不饒人。


    還好兒子不會娶她進門,不然自己真是要少活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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