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裏的氣氛有些冷場,短暫寒暄過後,似乎無話可說了。


    宋時安朝江曼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他們先出去,讓這兩人私聊。


    江曼會意,朝表哥扯出一絲笑,“哥,我有點餓了,時安陪我去吃點東西,你們先聊。”


    許言澈微皺了眉,他沒聽錯吧?這家夥約他來酒吧,讓他和一個陌生男性聊天?


    看著門從外麵合上,他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了聲,拿起桌上的酒杯掩飾尷尬。


    何然倒是神態自若,倚在沙發上翻看手機。


    “你要喝酒嗎?”許言澈終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何然抬眸看了他一眼,放下手機說,“其實我是鄭思涵的前夫。”


    許言澈的表情凝滯了下,好似被人按了暫停鍵,緊接著,他眼裏燃起怒火,“你就是那個家暴思涵的男人?”


    何然早就猜到鄭思涵會這樣說,倒也不驚訝,拿起酒瓶給自己倒酒,“你想聽聽我的版本嗎?”


    他拿起酒杯慢慢地喝著酒,想起那段噩夢般的往事,眉頭蹙了又蹙。


    許言澈看著他,眼裏的怒火越燒越旺,拳頭捏的吭哧作響,“你害得思涵那麽苦,現在還想抹黑她?”


    何然輕放下酒杯,身子往後仰躺下,“很多事,並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你先聽我說完再做評判也不遲。”


    許言澈冷哼了聲,“好,你說。”


    他倒要看看,這人的嘴裏能吐出什麽象牙。


    何然抬起手,輕捏了捏太陽穴,他不喜歡對著陌生人自揭傷疤,可他當初打離婚官司,欠了宋時安一份人情,如今是該還了。


    “我和鄭思涵是相親認識的,了解並不深,結婚也隻是看中了她的長相。起初我們相處得還算融洽,她每天為我下廚,還會準備愛心便當,家裏也收拾得很整潔,我怕她太辛苦,提出請個保姆,她說不用,她不喜歡陌生人來家裏。”


    許言澈安靜聽著故事,眉頭不覺蹙起。他和鄭思涵在一起半年,她好像從沒為他下過廚,也沒準備過愛心便當。


    但他安慰自己,鄭思涵許是因為前段婚姻的不幸,才收起了這些照顧人的習慣。


    何然坐起身喝了口酒,接著說,“婚後半年,我們各方麵都很和睦,我以為我們是對恩愛夫妻。”


    “可惜,這都是我的一廂情願。”


    “那天我出差迴家,想給她一個驚喜,我買了鮮花和蛋糕,推開門進去,卻看到她和別的男人睡在床上。”


    何然停頓了下,自嘲似地彎了嘴角,“抓到妻子出軌的男人會怎麽做呢,大概會憤怒地暴打奸夫,可我什麽都沒有做,隻是呆愣地站在原地,看著那個男人穿好衣服倉皇離開。”


    “啪嗒”一聲,許言澈手裏的杯子碎了,被他生生捏碎了。


    他顧不上被碎片劃傷的手指,起身揪住何然的衣領,“你在亂說什麽,思涵不是那樣的人。”


    何然揮開他的手,不屑地勾唇,“你以為你看到的是真實的她嗎?我剛才說的隻是冰山一角,她除了對感情不忠,還酗酒賭博,不是小賭,是那種動輒百萬的大賭。”


    許言澈搖著頭,眼底滿是不可置信,何然說的這個人,絕對不是他那個溫柔善良的女友,絕對不是。


    女友曾說,她的前夫為了爭奪孩子的撫養權各種抹黑她。


    這一定是抹黑。


    一定是。


    許言澈不想再聽了,拿起手機準備往外走,耳畔再次響起何然的聲音,“我不是空口說白話,證據就在我手機裏,你敢看嗎?”


    腳步頓在原地,手指用力握成了拳,良久,他轉身坐迴沙發,攤開手,“你最好拿出有力的證據。”


    ---


    酒吧一樓,江曼百無聊賴地喝著酒,眼神時不時瞟向樓梯,按理說,這會兒應該已經交代完事情的始末了,怎麽還不見兩人下樓。


    宋時安剛才大致跟她講了何然和鄭思涵的事。


    這位帥哥比表哥更慘,娶的老婆出軌也就算了,還差點敗光他的家產。


    最可恨的是,離婚時女人還倒打一耙,冤枉他家暴。


    所以說,女人狠起來比男人更狠。


    當然,這樣的女人通常善於偽裝,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真麵目,表哥被蒙在鼓裏這麽久,如今知道真相,也不知是何感受。


    “這是第五杯了,差不多了。”


    伴隨著清冷的聲音,一隻白皙修長的手奪過了酒杯。


    江曼這人有些逆反心理,別人越不讓她做什麽,她偏要做。


    招來服務員重新點了酒,她朝對麵的男人莞爾一笑,“喝酒是我作為成年人的自由,請你不要幹涉我的自由。”


    男人漆黑的眼眸微眯了下,嘴角勾起弧度,“好啊,那你喝吧,最好喝得爛醉如泥,方便我趁人之危。”


    江曼麵色怔愣了下,弱弱地說,“你不是那種人。”


    “你怎麽知道我不是那種人?”


    宋時安輕笑了笑,手指撫著尾戒,漫不經心道,“你沒有發現,我今天一杯酒都沒喝嗎?”


    江曼迴想了下,今晚確實沒見到他喝酒,難不成真的在謀劃什麽?


    可他剛才還勸自己不要喝酒,要是想做點什麽,才不會勸自己。


    江曼盯著這張分外俊朗的臉看了半晌,實在看不出什麽端倪,索性直白地問,“你幹嘛不喝酒?是身體不舒服嗎?”


    宋時安挑了下眉,漆黑的眼底劃過一絲狡黠的笑,“等會你就知道了。”


    服務員端來了酒,江曼卻沒了喝酒的心思。


    倒不是怕某人趁人之危,而是想保持清醒,看看他到底在謀劃什麽。


    眸光轉向樓梯口,一雙筆直的西褲腿率先邁下樓梯,緊接著,是淡青色襯衫,然後是輪廓分明的帥臉。


    “哥。”


    江曼幾乎是立刻迎了上去,瞥見他手上的細小傷口,眼底浮起擔憂,“這是怎麽了?”


    許言澈輕輕搖頭,眼神有些空洞,“沒事,不小心劃傷了。”


    “哥,你還好嗎?”


    被喜歡的人欺騙隱瞞,想必很難受。


    江曼輕拍了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慰。


    許言澈扯了扯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卻好似耗盡了力氣,“我有點累了,先迴家了。”


    江曼注視著他離開酒吧,轉頭看向安靜陪在一旁的男人,“你要不要去看看何然?”


    宋時安應了聲好,正欲往樓上走,就見那人從台階走了下來,眉眼間帶著淡淡的疲憊。


    “我先走了。”


    他禮貌地點點頭,隨即越過他們往外走,背影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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