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成化輕歎一聲,有著說不出的遺憾,咬牙道:“就在你那位師弟領著拜火教教眾攻上血刀堂總壇疊雲峰的危急時刻,就在血刀門總壇上下滅亡的頃刻之間,江一子的那位嫡親兄弟,‘血菩提’苦渡,竟然藏地研法三年歸來了,接到他弟弟的求救信,不偏不正不差絲毫的在最後時刻趕到了!”


    “這個變態的血和尚!”


    眸子深沉如墨潭,聲音有著些許不甘,殷成化道:“當初聽聞有天竺大能摩羯羅藏地傳法,苦渡這家夥赴藏地與之辯難,不分勝負,終老藏地也就是了,沒想同摩羯羅共參佛法三年,竟讓他佛法大成,得悟神通,創出了‘伽梵咒’,迴歸中土!”


    “苦渡迴來了,同你那位師弟血戰一場,不分勝負,但也逼退了進擊的拜火教,保住了血刀門,血刀門繼續穩步發展,而你那位師弟,為了進一步大肆擴展,也為了遏製沒能一鍋端掉的血刀門,直接將拜火教總壇自隴右道蘭州獨幽峰遷到了山南道鳳州望鬼峰,建宮離月。”


    殷成化最後說道,便看著蕭塵不再言語。


    “苦渡?”


    聽到這個名字,蕭塵很是震驚,又有些欣喜!


    震驚於——


    這個苦渡和尚,他雖未謀麵,卻相當的熟悉,當年,作為慧光大師的兩位弟子,恩師普渡就是與這個苦渡理念不和,才雙雙出離了文殊院,按理,他還得稱唿人家一聲“師叔”。


    後來,他這位師叔苦渡,這個原先叫做江懷生的苦渡大和尚同他那位原名江懷民的弟弟江一子聯手,是一口氣滅殺了仇家一十七家二百七十三口,這才有了“血菩提”和“血修羅”的江湖稱號。


    他這位師叔苦渡倒真也不虧一代奇人,修佛而不敬佛,倡怒目金剛說,與人辯難,無往不勝,這才有了赴藏地同天竺僧人摩羯羅辯難一說。


    沒想,他這位師叔竟有如此際遇,藏地三年,佛法大成,神通大成,竟不弱於修習拜火十三絕第一絕血心訣大成的,他那位師弟風吹雪絲毫!


    在蕭塵看來,雖說他那位師叔“血菩提”苦渡比起恩師普渡“正道第一人”名頭弱了那麽一籌,但,同為和尚,在佛之一途上,守恆本心,遠見卓識,卻遠勝於恩師!


    尤其,恩師向佛一道遠不及對正道昌隆的夙願的堅定,且對正道所求已然偏執,太過極端,而他這位名義上的師叔苦渡,對佛之一道,卻能獨辟蹊徑,倡怒目金剛說——有惡人橫行當世,佛亦怒,鎮殺之!


    在這個佛之一道遍布世間人人說佛卻少真正向佛之人的佛道荒漠時期,盡是一些像法門、文殊這樣為了自身利益像鬣狗一般爭奪撕咬,將佛遠遠拋在腦後的家夥,怒目金剛說倒也可能為佛門開辟一條嶄新通途!


    至於欣喜一麵!


    這次,師弟吹雪對血刀門的斬首行動被他那位名義上的是師叔苦渡堪堪阻止了,也能讓師弟吹雪在自我膨脹自我瘋狂的這條邪路上走的慢一些,為他將來歸來多爭取些時間!


    “三年中原果然變化良多,小弟這裏多謝殷兄告知了!”


    蕭塵鄭重抱拳致謝,江湖的變化,師弟的變化,一切都還在可允許範圍之內!


    “沒什麽,小意思!”


    既然說了天機閣同蕭塵是永遠的朋友,也為了自己那位弟子能更有可能的拜蕭塵為師,將天心訣弄到手中,殷成化當然會盡量的交好蕭塵,故此,豪邁一擺手道。


    “對了!”


    突然想到了什麽,目光掃向殷成化背後背的藍緞包裹的長條事物,蕭塵有些感興趣道:“剛剛聽殷兄提了一下自己絕學‘大化分天尺’,難不成這便是殷兄兵刃?”


    “不錯!”


    沒有什麽掩飾,殷成化一把取下,案上抖開藍緞,一柄長三尺二,寬三寸,通體銀灰如玉,上篆有一些不知什麽含義的繁複古樸紋痕的量天尺現在蕭塵麵前,毫不顧忌遞到蕭塵手中,道:“蕭兄弟,尺子作兵器,比較少見吧?這可是我天機閣搜集百種精金並加了一種特殊的銀色礦石,才鍛造而成的,此柄量天尺可是我天機閣曆代閣主信物。”


    “確實!”


    得知了想知道的,敲定了去天機閣總壇的行程,蕭塵同殷成化喝著茶水,天南地北閑聊著。


    不大工夫,酒菜上齊,狼吞虎咽,四人開動,雲龍正是少年,最是能吃。


    說實話,祝月玲手藝著實不錯,聽的老饕殷成化的連連稱讚,讓蕭塵一旁原本埋頭吃飯的祝月玲都高高昂起了頭,像一隻下了蛋老母雞般向蕭塵表功。


    “確實好吃!”


    一口菜下肚,稱讚同時,蕭塵趁機說出了自己打算,“月玲呀,明天,我準備和殷兄去天機閣一趟,你和雲龍好好在家,短則三五月,長則一兩年,我定迴來,你看怎麽樣?”


    夫君要離開?去那什麽天機閣?一兩年?


    去年,一直陪伴在自己生命中的爹爹永遠走了,要不是有夫君的日夜陪伴,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挨得過那漫漫漆黑長夜,現在,夫君也要離開,還是一兩年!


    夫君要離開,祝月玲腦海中,這五個字一次次的迴蕩震顫,想著爹爹剛離去時自己的孤獨,想著和夫君在一起的那淡淡溫暖……


    讓祝月玲想都沒有想,直接脫口而出,“不行!”


    知道愛妻月玲性子,憐愛地輕撫著愛妻秀頸,蕭塵繼續勸道:“殷兄天機閣有我‘天心訣’天心一層的研究成果,我不去不行呀,放心,我一定盡快迴來!”


    “必須去?”依舊堅持著自己的固執,祝月玲懇求的看著蕭塵。


    “必須!”


    “那我和你一起去!”


    這些日的生活,也聽夫君說起了他那位偏執邪性的師弟風吹雪,明白天心訣天心一層大成對夫君的重要,對此,不想和夫君分開,祝月玲隻能如此堅持道。


    “我也去!”


    一隻手喝著甜酒,一隻手舉著雞腿,口中還大嚼著雞肉,雲龍也叫道,要是師父、月玲姐都走了,家裏隻剩他一個人,那可不好玩兒,他正想見識見識外麵世界呢!


    也要去!


    看著愛妻弟子,再看看一旁充耳不聞隻顧大吃的殷成化,蕭塵其實對天機閣還是存著一分戒心的,略一猶豫!


    哼,天機閣!


    若它誠心待自己,自己自赤城相報,若是它和自己玩虛的,隻想打自己天心訣主意,甚至拿雲龍、月玲來要挾,即使它是最神秘的“一隱“,即使它是號稱執掌天機的天機閣,他也要鬧他個天翻地覆!


    “好,都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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