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北農場(一)

    每天為了把自己的內務搞好,在我們班沒有一個新兵願意裝熊,每天早上我們班的沒有一個願意多睡懶覺,隻想把自己的被子疊好,天天早上看到區隊長挨個的檢查內務,然後就是把一個個不合格的被子扔出窗外。為了不想讓自己過於丟臉而拖累全班我們每個新兵不得不逼迫自己早上提前起來兩個小時。

    “一二一,一一一二一···”值班的班長那嘶啞的號子聲,讓我們感到一種壓抑的感覺,不知是誰在隊列裏說了一句話,值班的班長聽到了問了很多遍:“是誰的嘴那麽臭,有膽說就沒膽承認是不是?他媽的是不是不承認?好,讓你們知道知道什麽是中國武警。”教導隊的最南麵有一塊大的水塘,由於是冬天早就被凍實了,林鵬林班長把整個排的人帶到了冰麵上,他猙獰著雙眼:“還有最後一次機會,有沒有人說?最後還是沒有人承認的結果就是我們趴在冰麵上做俯臥撐,誰把冰麵給我融化過了自己的手麵再起來,隻要融化不了的就休想站起來。”隨後林鵬又接著說道“這一刻,對,是這一課,你們給我記住了:冰是睡著的水,有能耐挑事就要用你們的心來喚醒你們的良知吧!可憐蟲們!”在堅持到半個多小時的時候有好幾個已經因體力不支承受不住而眩暈了過去。直到最後一人倒下後我們才被帶迴迴去後全排人沒有一個不是睡在地上恢複著剛才所失去的肢體。最後連雙手也因麻木而不知放在了哪裏,隻好放在自己的嘴邊用嘴巴哈出的熱氣來緩解一下。

    零四年的情人節是可悲的,不是因為這天的天氣下大雪的原因,而是這天的風吹得不是時候。風北農場的風是曆來都是有時的。也不知這天是什麽原因,或許是我們做錯了什麽還是誰惹到了五位班長的集體發飆。林鵬代表了五位班長的意思對我們做出了我們永生難忘的一個星期天,這天他集結了我們整個排的戰士到了修煉場上,就在我們剛來到訓煉場上林鵬就衝我們大聲的喊道:“給你們一分鍾時間上樓,全部給我換上常服,不準穿大衣和戴帽子,訓練場位置,軍姿,給老子站到吃飯!”就是這樣,我們從早上八點站到十一點四十。這天下雪,別的排都沒訓練,在班裏整理內務呢。戰友們的歡聲笑語不時地從教導隊的二三四層的樓上傳到了訓練場和唿嘯的大雪一起伴奏著地獄與天堂交響曲。

    早上洗刷吃飯的時候我經常會看到丁浩鵬和龐勇,龐勇的臉上也沒有剛來時對部隊的熱衷,過多的表露出的隻是和戰友之間的玩笑和吹噓。記得在一個變態的星期天裏我們開始了第一次接觸搶。對槍的感覺我們都很熱衷都很興奮,全班人員都很認真的聽班長的講解著我們手中摸著的槍:“8·1式自動步槍是我們的貼身武器,何為自動步槍?就是全自動的,射程遠,穩定好,殺傷力大。它的性能要比衝鋒槍好多了,在國外也很有名頭,而且在千米開外殺傷力仍在···”大約在一上午的時間,我們把8·1式自動步槍的性能和構造有了初步的了解,對於第一次的操槍,由於對槍還比較陌生我的右手拇指被槍擊夾了不下於五次,每次都流了好多血。但是和我同樣命運的戰友們可謂也多了去了。也就是在一天的時間裏從第一次的對槍熱衷又到第一次的又對槍產生了反感。

    大家一直都想知道我們部隊中現役的什麽槍的性能是最好的,在我們不斷的追問下從周班長的嘴中我們知道九五式自動步槍在我們部隊當中最受歡迎,最受青睞的。但是很少有人真正的用到過,原因很簡單,在我們支隊也就那麽十來把,但是一直在支隊的槍庫中睡著。除非有重要臨時勤務和任務的時候才會取出來。

    聽龐勇這個“軍事專家”的介紹,九五自動步槍的性價比很好,在國際上的排名都很靠前。它的外殼采用的是高級合成塑料,輕巧靈便。而且小口徑槍口更會增加單兵的攜彈量,增加士兵的有生力量。對於單兵作戰來說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也許在這一刻我才真正的喜歡上了九五。它的誘惑力就和它的槍身一樣美麗,帶給了太多的中國軍人熾熱。真正喜歡槍的人會把槍看的和自己的生命一樣重要。當然,我就是這種人。

    在訓練場上我們又看到一個因操槍不慎不小心讓彈夾掉到了地上的戰士而被變態的區隊長罰跑五公裏,而且他們全班一起受罰連班長也在其內。周班長告誡我們說:“那是你們和搶沒有感情,什麽時候練到槍就是人人便是槍和自己的槍成為一體和它成為朋友你們便不會陌生了。因為槍是軍人的第二生命,在任何時候丟到槍就是丟掉了自己的生命,更是丟掉了一個做軍人的尊嚴。”

    風北農場(二)

    一次次的訓練,一次次改變,改變了我們原有的少年心性。黃昏時分,我們搞完體能在一起放鬆身體。遠處的枯樹枝上那密密麻麻的烏鴉它們是風北農場的精靈,你很難在世界的任何角落看到那麽多的烏鴉。幾乎每天都可以看到它們的身影,成群結隊的出發,一起搬巢,一起對敵,它們的智慧從來沒有人懷疑過。據說成群的烏鴉,連梟鷹也不敢招惹,可見他們戰鬥力的強悍。這一刻我完全被風北這寂靜的傍晚所陶醉,所征服。看著這麽多的烏鴉我不禁想到:也許某一天我們也會褪掉雛毛而去征服天空吧!真想一直沉寂在這一刻,但是無情的哨聲把我從現實中拉了出來,留戀的望了望那遠處的紅霞,也許是在向我們告知她這一天的辛勞···

    新兵連的第一次確實很多:第一次的訓練,第一次的摸槍,第一次的上崗執勤。

    我第一次上崗執勤的時候是在夜晚,是零點到兩點的班,說是兩個小時,但你好好算算,三個小時都不止。要提前半小時起床整理好自己的睡意:就是穿衣服,排除大小便等。但是等到我們下崗之後都很精神,沒有半小時是睡不著覺的。這也就是上夜崗的苦惱。各個排都有兩個新兵上崗,有兩個值班的班長帶著。

    記得和我一班崗的是我們一個班的,睡在我下鋪的,他叫王成龍,東北人,是個大學生,大二在讀。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麽原因而放棄學業而來當兵,我們班的都問過他,但他一直都不願意說。

    沒想到我會和他在一起來值班。本來是我和班長我們兩個要上的崗,可能是他想讓班長多休息一下吧今晚就把周立波給替了下來。風北的夜晚是很涼的,幹冷幹冷的風讓我們穿著大衣也不時的感覺一陣哆嗦。

    我們一起在教導隊的裏裏外外來迴走動,時常走累了的時候我們就會跑到炊事班的鍋爐旁邊蹲一會兒。王成龍遞給我一支煙,我們兩個在月光的伴隨下互聊著自己的一些往事。從他的口中知道,其實他也是個從小就有著對部隊無限憧憬無限向往的好男兒。他和我一樣是獨生子,不過他在他家是四代單傳。來當兵前家裏的父母都極力反對,直到他都踏上來風北的火車的時候他父母才接到兒子在火車上打來的電話,才知道他們的兒子真的去當了兵。對於成龍如此的經曆我也快被雷倒了。

    一起看著訓練場那寂靜的幾輛軍卡,一起望著遠處我們在昨天剛剛翻過的菜地,也隻有夜晚貓頭鷹的叫聲還清晰的聽到。

    “走吧,我們再轉轉,別讓值班的班長發現我們在這裏偷抽煙,不然就慘了!”成龍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

    “快交接班了吧,看看時間幾點了。”

    “還有十分鍾呢。”

    “哦。”

    交接班的時候我看到來接班的是丁浩鵬。看到他那沒睡好覺的樣子就感到一陣好笑,走到他跟前我冷不丁的給他來了個腦瓜崩把他從朦朧睡意中拉了迴來隨後我就跑開了。“是誰啊,哪個變態,我揍死他。”遠遠地還聽到他的咒罵聲。

    教導隊的廁所每個樓層都有,在中間樓梯口的旁邊,這樣方便戰士們的使用。和成龍迴到宿舍之後我們兩個怎麽也睡不著便又跑到廁所去抽煙去了。過了一會成龍從懷裏拿出一個小本子,我知道那是他的日記,聽他說他從上大學就一直有記日記的習慣。他把他的日記本遞了過來,說是讓我看看他剛作的一首詩歌。

    接過日記本我粗落的看了一遍:

    透過那遙遠的時空,看到了你模糊的麵孔。

    為了那兒時願望,我會很堅強。

    很想聽到你的聲音,你的唿喚。

    隻有我的牽掛,隻有我的思念。

    而得到的隻是更多的牽絆,更多的惆悵。

    為了夢想我會很堅強。

    沒有你的日子是難熬的,是糾結的。

    再相遇的一天,你是否會淚流兩行。

    隻有在默默的堅持,隻有在默默的期望。

    相信信念,相信曾經的承諾。

    也許就在明天

    也許就在早晨

    也許不再牽掛···

    “這是你寫的?你小子看不出來還比較有文采的嘛。你是不是失戀了?才寫這玩意兒的?”

    成龍點點頭,算是迴答了。

    看了看成龍這個全身都是優點的帥小夥子,真想不到他是怎麽失的戀。

    “迴去睡覺吧,外麵還有值班的班長”我懶懶地說了一句。

    “你先迴去吧,我去捉弄一下丁浩鵬這個家夥”

    “你小心點,剛才我剛剛捉弄了他,應該正在氣頭上,嗬嗬。”

    “沒事,這家夥傻頭傻腦的,而且我一看到他就很想玩他一把。”成龍說完露出了一個奸奸的笑容。

    當你從一個社會青年完全向一個合格士兵轉變的時候你會發現你放棄了很多東西,因為,第一次的五公裏測試就是最好的證明。

    我們以區隊為單位進行排與排之間的角逐,班與班之間的勝負,人與人之間的比賽。我跑得相當吃力,後來都跑散了。就在我正努力堅持的時候從我旁邊超過來一個胖子,他是我們新兵連裏最胖的一個,172的身高,大約220斤重。真不知道他是怎麽驗的兵,是怎麽進的部隊。這小子超了我之後還很牛叉的對我做了一個鄙視的動作。正好被我班長看到了,周立波見到我被胖子超了後便對我氣憤的吼了起來:“阿力,你若是跑不過這個大肉球,以後就不是我們九班的人。”這一刻,我被刺激到了,雖然長跑我是第一次,但是我不會讓別人看扁,更不會那麽不堪的輸給這個大胖子。之前我就因為看到丁浩鵬、龐勇這兩個家夥超了我而憋著一口氣,現在我是受不了了,隻是腿下在不停地加速,一時間都快趕上百米衝刺的速度了。直到跑了有800米左右我才穩下了速度,粗略的感覺一下,應該超了有不下50人。剛才超我的大胖子,現在都看不到了。旁邊的區隊長,其他排的排長、班長們像看怪物一樣的盯著我,嘴裏還都不停的高唿著:“快點都,別讓這個變態給超了!···”以及誰讓他超了,晚上不準吃飯等等的話。我們排的排長則在一邊和班長們在一起呐喊助威:“二排的,我們要向龍力學習,都快點,不要給我們排拖後腿,誰要是給二排抹黑,老子定讓他第二天下不了床”。前麵的不遠處我隱隱約聽到龐勇小聲地嘀咕著:“瘋狂的長跑,變態班長,可惡的排長,還有···”我追上他後問他怎麽了

    他瞅了我一眼抱怨道:“別提了,我那個變態的班長聽說我在上學的時候在長跑比賽上拿過金獎,就讓我拿第一,不拿第一讓我除了訓練時間外,其他時間都要內褲外穿一星期,而且罰我給全班人員洗內褲十天,你說他不是個變態是什麽,我都快被他整的瘋掉了,他奶奶的,我怎麽迴來當兵呢。”

    “活該,讓你平時那麽能吹。”

    “阿力啊,你點子多幫幫我行不行,現在就你還有五排的那個東北的跑得比較快,對我有一定的壓力,想想點子幫幫忙。”

    見他求我,我忍不住的樂道:“說實在的,我還正想看看你內褲外穿的嗅樣。好吧,誰叫我們是兄弟呢,過會我想辦法過去和他聊天,把他拖住。你趁機超我們,然後一直保持超的速度,我想你第一的頭銜問題不大,其實我還是很希望你能內褲外穿的。嗬嗬嗬,哥哥就先過去了啊,你好自為之吧。”

    時間過得很快,上次的五公裏測試,都過去一個禮拜了,那次的測試我們排拿了集體第一名,最主要的是我們九班是第一名,龐勇那個死“八爪”龐勇也沒有內褲外穿,原因很簡單,那天我和他的陰謀得成了。

    新兵連的日子是枯燥的也是最愉悅的。

    經常在廁所裏看到好多戰友有尿血的現象,好多的都是訓練過度造成的。但沒有一個戰友說過什麽,隻當自己是在排毒而已。

    新兵連的新年更是最讓人值的懷念的,兩個多月的艱苦訓練終於可以娛樂一下了。在新年晚會上我們都可以盡情的放鬆,晚會辦得很是不錯,都是我們戰士自己自編自演的,簡直就是小型的演唱會。聽著戰友們的鼓掌聲,望著那一張張真摯的笑臉,與昨天那訓練場上得一個個鋼刃的臉龐是那麽的截然不同。

    在新兵連的這段日子裏,我們過多的隻是為了好好訓練爭取下連的時候分一個好的連隊。這幾天不知道是誰放的風,說就是這兩天,連隊的各個連長過來看望即將下連的新兵。說是這麽說,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就是來新兵連來摸摸底,問問自己各個連隊的帶兵班長,有沒有好的新兵苗子什麽的。大家都眾所周知,在三十個中隊隻有三個是精英連隊:七、八、九這三個中隊,因為他們在風城市三支隊是尖刀中隊,九中隊的正副中隊長就曾經拿到過省總隊反恐戰神·全能者的大比武冠亞軍。大家都想進這三個中隊,都在紛紛打聽這三個中隊的中隊長。我記得我班長周立波就是七中隊的,然而他也是七中隊的精英。

    記得這一天我們還在訓練呢離多遠就看到一個幹部身份的人朝我們這邊走來:雙肩扛得是一杠三星,然後周班長就被他給喊走了,看樣子應該是問一下新兵的情況。

    新兵連給了我太多的感受。以至於我多年後再次來部隊的時候第一站去的就是新兵連,往日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一起爬過的戰壕,一個盆裏吃飯,一起偷著抽煙,一起向共和國宣誓,總之,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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