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柳卿雲不知所措之際,一直閉著眼沉默的林思慎輕聲開口了,她主動握住了柳卿雲的手,然後翻身緊緊環住了她的腰,埋頭在她懷裏,像是一個脆弱受傷的小獸終於找到依靠。


    柳卿雲反倒是愣住了,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林思慎,短暫的猶豫過後她俯下身迴抱著了林思慎,就在她快要閉上眼的瞬間,林思慎的聲音悶悶傳來。


    「娘,我會帶著爹平平安安的迴慶州,以後我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吧。」


    「好,我信你。」


    柳卿雲鼻子一酸,她重重的點了點頭,輕輕撫摸著林思慎那瘦的能摸到骨頭的背脊,不過很快她就像是想到了什麽,神色微微一變。


    林思慎說會帶林錚平平安安的迴慶州,說以後一家人好好過日子,可她卻反常的沒有提到沈頃綰,這就有些不尋常了,明明方才她還在問沈頃綰有沒有醒來。


    依柳卿雲對林思慎的了解,她就跟她爹林錚一樣是個情種,隻要認定了一個人就算死也不會放手,所以哪怕沈頃綰今後都不會醒來,林思慎也不會放棄沈頃綰。


    可為什麽,她說的以後沒有了沈頃綰。


    柳卿雲眼神快速閃爍,她察覺到了不對勁可又不知道該怎麽問,猶豫片刻後她忍不住輕聲問道:「慎兒,那那主她呢?」


    林思慎一動不動的埋頭在柳卿雲懷裏,許久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輕聲喃喃了一句:「我不知道。」


    柳卿雲豎著耳朵,林思慎話音才落,她便急忙問道:「你說不知道是什麽意思?難道你想開了?不想跟她糾纏下去了?」


    林思慎又沉默了良久,而後她抬起頭來默默躺下,伸手輕輕摸索著按在心口,感受著掌心平緩的跳動,她眼神空洞而茫然,啟唇喃喃自語:「我也許已經……沒那麽確定了。」


    ………………


    席淺這段日子兩耳不聞窗外事,一直埋頭在沈頃綰書房研讀各種醫術,這些都是沈頃綰天南海北找來的醫術孤本,其中有許多稀奇古怪的醫術蠱術,其中許多就連席淺都未曾見過,不得不說讓她大開眼界了。


    從醫多年席淺從未見過沈頃編這樣的狀況,她本意是想多翻看醫術,從中找到沈頃縮的癥結所在,說不定能找到沈頃綰為什麽遲遲沒有醒過來的原因,從而喚醒她。


    這日晌午,席淺又翻了半日的醫書,看的有些頭昏眼脹,她無奈合上手中的殘書隨手放在桌角,一邊閉目沉思,一邊抬手揉著酸痛的太陽穴。


    正當她思緒發散之際,書房外遠遠傳來蘭青的唿聲:「席淺姑姑,席淺姑……哎喲。」


    接著便是一聲悶響,接著是瓷器摔地破裂的聲音,蘭青像是被絆了一跤,小小聲的啜泣飄入席淺耳中,讓她無心沉思冥想。


    「這個冒失鬼。」


    席淺無奈睜開眼,口中輕嗔了一句,站起身往前走的瞬間,不小心將桌角的醫書撞落在地,正巧將醫書夾層裏一張薄紙摔了出來。


    「咦?」


    席淺盯著紙張,疑惑的蹙緊了眉頭,方才翻看醫術時她怎麽就沒發現這書中還有夾層,這般想著席淺俯下身去,將殘本和摔落的紙張一同拾起。


    紙張薄如禪翼,上頭寫著一排排蠅頭小字,因為太過久遠紙張已經泛黃破裂,看上去極為易碎,就連上頭的墨跡也有些看不清了。


    席淺小心翼翼的將紙張放入掌心展開,然後走到窗邊舉起,借著窗外的亮光折射,開始逐字辨認


    門外蘭青一路嗚咽著,手上還抓著半邊碎碗,一瘸一拐的推開了書房,一瞧見席淺就忍不住大哭起來,口齒不清的委屈解釋道:「席淺姑姑我方才……方才摔了一跤,藥碗摔碎了,藥湯都……都撒出來了。」


    席淺像是沒聽到似的,一動不動的舉著手,盯著薄紙上的字,麵色時而疑惑不解時而恍然大悟,眸中光亮也隨之一點點陰沉下去。


    蘭青一瘸一拐的走到她身旁,可憐兮兮的拽了拽她的衣角,舉著還在淌血的手啜泣道:「席淺姑姑,我的手被瓷片割破流血了。」


    席淺深吸了一口氣,垂下眼將手中的壁紙夾入醫書中,而後轉過身來,沉重的神色間還夾雜著絲憤怒,麵對著委屈巴巴的蘭青,她隻撇了眼傷口,平靜道:「一會給你上藥。」


    蘭青抹著淚點了點頭,有些侷促的垂下頭去,望著另一隻手上抓著的半邊破碎藥碗,眼淚又忍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可……可是郡主的藥撒了。」


    席淺眸光一暗,抿了抿唇冷冷道:「撒了就撒了,我想她應當也不必再喝了。」


    蘭青聞言先是不解,證了許久後臉色頓時煞白,她不顧傷口一把拽住席淺的袖角,將血都蹭在了席淺衣袖上,口中惶惶問道:「不必再喝了?席淺姑姑,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郡主她……」


    席淺垂眸看著她還在流血的手,一言不發的將醫書放在窗台上,然後不顧蘭青的聲聲詢問,拉她到門邊,用清水將她的傷口洗淨,然後塗藥包紮一氣嗬成。


    替蘭青上完藥後,席淺一拂袖,蹙眉低聲道:「一會你迴去告訴你們王爺,我今日就迴威遠將軍府。」


    蘭青一聽當即不依,她拽著席淺不肯鬆手,口中還懇求道:「不行啊,席淺姑姑你不能走,你要是走了郡主怎麽辦?」


    席淺輕輕一扯就將衣袖扯了迴來,她轉身往門外走去,踏過門檻後又停下腳步,她背對著蘭青。眉頭緊蹙神色憤怒,胸口劇烈的起伏,看上去她此時心緒似乎極為不平靜,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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