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頃綰思忖道:「你若隻是想讓他死的再痛苦些,我倒還有些法子。」


    林思慎饒有興趣的反問道:「什麽法子?」


    沈頃綰不疾不徐的從袖中取出一個漆黑的瓷瓶,幽幽開口道:「他既是巫醫,自然聽說過苗疆的百毒丸,萃取百種毒物的毒液煉製而成,人若服下便會百毒浸體腸穿肚爛,受盡折磨後慘死。」


    林思慎接過沈頃綰手中的瓷瓶,冷冷笑道:「如此甚好,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正合了我心意。」


    巫醫聽著二人的對話,當真有些慌了,那百毒丸他自是知曉。


    百毒丸是這天下最陰狠的毒物,且無藥可解。


    想當初,他花了數十年的時間才煉出幾顆百毒丸,給仇人下了毒,看著他們腸穿肚爛,痛苦掙紮了半月才死,心中是無比的痛快。


    仇人的慘狀,猶在眼前。


    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巫醫之所以效忠於四皇子,不過是因四皇子曾許諾,若登基稱帝,便會封他為國師。


    不過是為了榮華富貴罷了,自然不會真心效忠,巫醫沒有絲毫的猶豫就出賣了四皇子,神色驚恐的哀求道:「林大人,老朽所作所為皆受殿下指使,大人若要尋仇也應當向殿下尋,老朽不過是受製於人不得已而為之。」


    林思慎一不發的勾唇一笑,當著巫醫的麵,從瓷瓶裏倒出了一顆指甲蓋大小漆黑的藥丸,然後緩步走到巫醫跟前,俯身捏住了他的下巴。


    巫醫自然不肯張口,可林思慎毫不客氣的在他咽喉擊一掌,疼痛之下巫醫不得已張開了嘴,林思慎趁機將藥丸塞入他口中,硬是逼著他將藥丸吞進了肚。


    藥丸一落肚,巫醫當即麵如死灰,無力掙紮的呆坐在地。


    見他如此,林思慎起身問向一旁的沈頃綰:「郡主,那百毒丸沒解藥麽?他該不會有法子解毒吧?」


    沈頃綰若無其事的旁觀這,輕輕搖了搖頭道:「此毒無藥可解。」


    林思慎鬆了口氣,冷笑著盯著一臉呆滯的巫醫:「那就好。」


    剛剛吞下肚的藥丸,似乎已經開始生效了,巫醫隻覺腹內一陣灼熱,仿佛方才生吞下了一顆火炭,此時正在腹內攪動。他有些絕望的閉上眼,若不是動彈不得,他還真想自行了斷,也免得受此折磨。


    正當他痛悔之際,忽聽沈頃綰欲又止幽幽道:「雖說無藥可解,不過...」


    巫醫猛然睜開眼,仿佛嗅到了一絲生機,他拚盡全力掙紮坐起了一些,難以置信又帶著一絲期待的望著沈頃綰,顫抖道:「你...難不成你有法子解毒?」


    薄紗之下,沈頃綰蒼白的麵容上似乎浮現了一絲淺笑:「此毒無法破解,不過我卻有法子抑製毒性發作。」


    說著,她又從袖中取出了一個青色瓷瓶,從裏頭倒出了一粒青白色紅豆大小的藥丸,漫不經心道:「沒七日服下一顆,便能抑製毒性。」


    巫醫聞又喜又驚:「你該不會是在誆騙老朽?老朽這幾十年也沒找出百毒丸的解藥...」


    一旁的林思慎打斷了他的話,聳了聳肩不屑道:「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你已是死人一人。」


    巫醫其實也不蠢,沈頃綰一拿出解藥,他就知道林思慎在她唱雙簧,必定是想要留他一條性命的。


    榮華富貴和性命相比,孰輕孰重,傻子都知道。


    巫醫咬了咬牙,望著林思慎和沈頃綰,沉聲道:「青陽郡主,林大人,老朽知曉你們演這一齣戲是何目的。老朽近日深受殿下器重,若你們想向殿下尋常,老朽可助你們一臂之力。」


    聽他這麽一說,林思慎和沈頃綰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勾唇一笑,顯然她們對此頗為滿意。


    也沒理會已經捂著腹部痛的滿頭大汗的巫醫,沈頃綰拉著林思慎走到了一旁,輕聲問道:「如今,你打算怎麽做。」


    林思慎思忖道:「他假借天花之名困住我,無非是想等我對那老傢夥的毒藥上癮從而控製我。二皇子若不能竊取父親的兵符,起兵謀反一事便會延誤,就算二皇子能等,恐怕他也等不下去了。隻要我與那老傢夥演一齣戲,他以為自己得逞自然就會放我離開。」


    沈頃綰眼神微微一閃,又問道:「那你又打算如何向四哥尋仇?」


    林思慎緩緩握緊拳頭,冷聲道:「我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


    「你需盡快離開此處,如今形勢已不容耽擱,你...」


    沈頃綰正說著話,卻突然話音一頓,黛眉緊緊蹙起好似正在隱忍著什麽,她猛然一轉身背對著林思慎,竟是踉蹌了一步。


    「郡主。」


    林思慎臉色一變,急忙上前攙扶住她:「你怎麽了...」


    沈頃綰強忍著擺了擺手,輕聲低語道:「無礙,你不必為我擔憂。」


    林思慎一不發的望著沈頃綰的麵容,隻見在那雪白薄紗覆蓋之下,一點刺眼鮮紅逐漸蔓延開來。


    沈頃綰不動聲色的偏開頭去,似乎想要掩飾,可林思慎微紅了眼眶輕輕扳過她的臉,抬指輕輕掀開薄紗。


    不等她掀開,沈頃綰便抬手握住了她的指尖,嘆息一聲道:「慎兒,我真的沒事。」


    「你別動!」


    林思慎頭一迴對沈頃綰髮了脾氣,聲音卻有些哽咽顫抖,她掙開了沈頃綰,還是固執的掀開了覆在沈頃綰麵上的薄紗。


    果然,有一縷血跡正從雪白的肌膚上蜿蜒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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