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慎像是有所察覺似的, 急忙抬起頭來,望著黯然沉默的沈頃綰,她有些別扭的咬了咬唇,目光閃爍道:「你待我如此好, 我...我又怎會傷你。」


    沈頃綰聞言眸光一亮,她抑製不住的揚起唇角,柔聲問道:「你當真覺著我待你好?」


    「你待我是否真心,我自然能分辨。」


    林思慎篤定的點了點頭,而後有有些閃爍其詞:「隻不過...」


    沈頃綰追問道:「隻不過什麽?」


    林思慎深吸了一口氣,思前想後還是實話實說了:「隻不過當初你我相處的過往,我已全然忘卻,你這般待我...我總歸是有些受寵若驚。」


    沈頃綰聞言似乎有些出聲,清冽的眸子有些恍惚,她勾唇輕聲道:「無論你是否忘卻,我待你都是隨心而為。更何況...你若想起當初的事,恐怕會對我心生怨念。」


    沈頃綰話音才落,林思慎便毫不猶豫道:「我不會怨你。」


    說完,林思慎望著有些驚訝的沈頃綰,正色道:「和離並非你本意,聞行任傷我一事,想必也在你意料之外,我那時若心中怨你,定是對你有所誤會,這才...」


    林思慎的這一番話,讓沈頃綰有些錯愕,她定定的望著林思慎,沉默了許久後,才終於輕聲問道:「你,當真是這般想的?」


    「自然。」


    林思慎點了點頭,正待繼續說,一旁的房門卻被悄然離開,她不得已隻能將到嘴的話又咽了迴來。


    梅香從屋內走了出來,對著沈頃綰和林思慎欠了欠身,低聲恭敬道:「郡主,小將軍,義父請二位入內。」


    林思慎聞言與沈頃綰對視了一眼,兩人沒有絲毫猶豫,一前一後的走入屋內。


    屋內,何欽已經端坐在桌旁,麵上神色雖還有些恍惚,比起之前也算恢復了正常。一瞥見林思慎進了屋,他就踉蹌著站起身來,雙手侷促的抓著衣袖,神色似有些驚慌。


    林思慎走到他身前,正待拱手行禮,何欽卻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林思慎跟前,顫聲道:「羽林前先鋒營斥候何欽,見過小將軍。」


    林思慎被嚇了一跳,急忙俯身想要將何欽扶起來:「何叔父快快起身,您不僅是父親的舊部下,還是父親的摯友,侄兒怎擔的起此等大禮。」


    何欽佝僂著身子雙膝跪地,披散的頭髮將痛苦而悲戚的眸子掩蓋住了,他堅定的搖著頭道:「不,卑職在軍中不過是小小斥候,見了小將軍理應行禮。」


    林思慎幾番勸說,何欽都始終不願起身,最終林思慎思忖著一拂衣擺,也不管地上是否髒汙,徑直在何欽身前席地而坐。


    她麵上噙著幾分溫和笑意,抬手輕輕拍了拍地道:「何叔父,父親常說你們那時出征打仗,累了困了都是就地趟坐,不若您也坐下與我說說話吧。」


    何欽猶豫一會後,這才小心翼翼的跪坐下,隻不過他不敢抬眸看林思慎一眼,隻埋著頭侷促的一言不發。


    林思慎輕聲一笑,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語氣輕快的像是在與長輩敘舊:「何叔父,祖母總常說我眼睛與二哥生的極像,您瞧瞧我像不像。」


    何欽聞言這才抬起眸來,眯著眼打量了林思慎兩眼,在看到林思慎那狹長清亮,閃著點點溫和柔光的星眸時,他像是呆住了般,口中喃喃道:「像,真像吶,怎會生的如此之像。」


    「這麽說來,我真與二哥生的極像。」


    何欽搖了搖頭,神色似乎放鬆了些:「倒也不是,您比小將軍生的還要漂亮些,他沒您這般白淨。」


    這般說完,何欽又很快反應了過來,急忙擺手道:「是二公子不是小將軍,那時小將軍還未出世,卑職等在軍中,便時常稱二公子為小將軍。」


    林思慎笑了笑沒在意,心下暗暗思忖,何欽今日隻是見了她又驚又怕,腦中倒還不算糊塗。


    何欽像是陷入了迴憶中,麵上突然浮現了一絲嚮往的笑意:「將軍性子急脾氣暴,大公子嚴於律己,不是練劍法就是看兵書,隻有二公子性子最是溫和,常與我們這些小卒混在一起談天論地。」


    林思慎見他放鬆了不少,便試探著道:「二哥的事,何叔父都還記得?我從未見過二哥,何叔父可願與我講講?」


    何欽點了點頭,出神道:「小將軍還未出生時,二公子便時常在軍中吹噓,自己要有個妹妹了,定會是個生的漂亮聰明伶俐的瓷娃娃,日日跟在他身後喚他二哥。我們都說夫人必定會生個頑皮小子,他那般好脾氣聽了也會惱,罵我們胡說烏鴉嘴。卻不想...最後他也不知,我們這些烏鴉嘴竟還真說中了。」


    林思慎聞言沉默了許久,一旁一言不發靜靜聽著的沈頃綰,突然伸出手輕輕放在她肩頭,她這才驚覺抬起頭來,衝著沈頃綰掀開唇角勉強笑了笑。


    何欽也不理會身旁的人有沒有在聽,正說著林思略,卻又突然轉了話頭:「我們在關外將寮國人打的丟盔卸甲,將他們逼入了興嶺,原本將士們都以為那會是最後一戰。隻要將寮國人打怕了,他們從此便不敢來犯我晉國。大家都以為,打完那場仗就可以迴家了。我們都沒想到,連將軍也沒想到,那的確是最後一場仗,可我們卻迴不了家。」


    林思慎深吸了一口氣,悄然攥緊了拳頭,繼續安靜的聽著。


    何欽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身子也止不住的顫抖:「寮軍節節敗退士氣已盡,被圍困在興嶺,陛下下令即刻將寮軍徹底覆滅。將軍未免寮軍窮途末路拚死反攻,以至我軍死傷無數,特意調開轄關的守軍,親率先鋒營從側翼突襲,讓寮軍以為尚有退路,因此隻顧逃命難以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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