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定定的望著林思慎,平靜的神色中似乎隱約顯露了一絲不知所措的茫然,與林思慎對視良久之後,她終於輕輕嘆了口氣,垂眸應了一聲:「嗯。」


    相處多年,林思慎知曉黎洛不是什麽鐵石心腸的人,隻不過她總是不習慣欠別人的情,似乎那樣會讓她感覺受製於人。


    而這次孟雁歌重傷,便讓她有些別扭,也許她隻是不知該如何麵對孟雁歌。


    畢竟孟雁歌原本可以拒絕林思慎的請求,可她若是拒絕了,去將人引開的任務便會落在黎洛身上,雖然黎洛也許不會受傷。


    可說到底,孟雁歌此次受傷,幾乎可以說是為了黎洛。


    待林思慎領著黎洛走進書房時,沈頃綰已經著手替孟雁歌施針救治,而墨竹則是在一旁幫手。


    孟雁歌麵色慘白如紙雙眼緊閉的躺在雲塌上,看上去氣若遊絲孱弱不堪,她身上的半邊衣裳幾乎被鮮血浸染透了,肩頭上的傷口更是觸目驚心,那皮肉綻開的血窟窿,甚至還能瞧見白骨。


    林思慎有些不忍再看,心中也隱隱有些愧疚,她忙不迭地抬眸看向正在將銀針紮入孟雁歌頭頂地沈頃綰,卻見沈頃綰麵色凝重,目光專注而認真。


    她不敢開口驚動沈頃綰,隻能偏頭看向一旁的墨竹,衝著她使了個眼色。


    墨竹額頭已經冒出了一層細汗,她端著裝著溫水的銅盆站在雲塌邊,有些猶豫的望著林思慎,而後輕輕點了點頭。


    隻要性命無憂便好,林思慎暗暗鬆了口氣,看向了一旁的黎洛。


    黎洛抿著薄唇黛眉輕蹙,神色略顯複雜的望著孟雁歌的臉,怔怔地似乎在走神。


    就這麽過了半個時辰之久,沈頃綰終於落下了最後一針,而後她讓墨竹取來一把細長的尖刀,又讓她端來了燭火。


    林思慎眼看著沈頃綰將尖刀放在燭火上反覆灼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偏開頭去不忍再看。


    沈頃綰偏頭看了她一眼,蹙眉輕聲嗔道:「你還不過來,她雖然尚在昏迷,可也許待會仍會感覺到痛,你過來於墨竹姑娘合力按住她,莫要讓她掙紮,免得我誤傷她。」


    林思慎聞言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作勢走上前去,可一旁的黎洛卻快她一步:「還是讓我來吧。」


    見黎洛如此主動,林思慎也隻能作罷,在一旁當個看客。


    墨竹已經按住了孟雁歌的雙腿,黎洛繞到她身前,猶豫了一會後,一手按住了她的右肩,一手扶在她腦側。


    時間緊迫,沈頃綰身旁又沒有麻沸散,隻能就這麽將黎洛肩頭壞死的經脈挑開刮去,而她口中的也許會感覺到痛,又何止是也許。


    才一下刀,還在昏迷之中的孟雁歌就已經感覺到了肩頭鑽心刺骨的痛楚,那種像是生生將血肉扯下來的痛感,讓她猛然之間驚醒了過來。


    她身子猛然一顫,雙眸也隨之睜開,浸染著濕潤霧氣的雙眸空洞又驚恐的對上了黎洛的眸子。


    孟雁歌迷迷糊糊間看到了黎洛,下意識間不是要唿痛,而是艱難的從咬緊的牙關之中,勉強擠出了一個字:「黎...」


    墨竹聞言抬眸看了黎洛一眼,像是明白了什麽似的,目光匆匆在兩人之間一掃而過。


    原來孟雁歌口中的黎,並不是離開的離,而是在喊黎洛。


    雖然孟雁歌認出了黎洛,可肩頭的劇痛還是讓她忍不住掙紮,她緊緊咬著薄唇,麵容蒼白痛苦到了極致,雪白的貝齒甚至咬破了薄唇,滲出了幾滴血。


    沈頃綰眉頭緊蹙,頭也不抬的輕聲斥道:「還不找些東西讓她咬住,莫要讓她傷到自己。」


    書房之內也就隻有林思慎是閑人,她聞言應了一聲,快步走到了書桌前。


    她原本想取一本帳本,讓孟雁歌咬著,可好死不死帳本被墨竹收了起來,她一時不知放在哪。


    眼看著孟雁歌唇角有血淌下,沈頃綰有些不耐的催促道:「你還不快些?」


    林思慎聞言隻能隨手在桌上拿了隻毛筆,便快步走了過來,用蠻力掰開了孟雁歌的嘴,將筆桿橫著放了進去。


    黎洛見狀似乎楞了楞,蹙眉看著林思慎,猶豫道:「你...」


    話還未說完,便聽一聲輕響,筆桿竟是被孟雁歌生生咬斷了,林思慎怔住了,正在她發楞之時,黎洛幽幽嘆了口氣,將纖細的手腕遞在孟雁歌嘴邊。


    可孟雁歌望著黎洛的手腕並未張口,反倒是突然甩開了黎洛按著她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一旁林思慎的手,沒等林思慎反應過來,就張嘴一口咬在她手腕上。


    林思慎臉色一白,手腕上的劇痛讓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她難以置信的垂眸望去,卻見孟雁歌正雙目圓睜怒瞪著自己。咬在她手腕上的貝齒,隨著她的力道,深深陷入了她的皮肉之中,轉瞬就冒出了幾抹血絲。


    第235章 235


    待沈頃綰替孟雁歌料理好傷口後, 林思慎也差不多去了半條命,中途險些痛暈了過去。孟雁歌咬她可是半點不留情,貝齒死死嵌入林思慎的皮肉之中, 硬生生的咬出了一嘴的血。


    林思慎盯著自己那被咬得血淋淋的手腕,痛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那罪魁禍首孟雁歌倒是好, 包紮完傷口眼睛一閉昏睡了過去, 哪理她痛的死去活來。


    沈頃綰施施然放下手中沾滿血跡的尖刀, 到底是勞累了一天一夜, 她神色也有些疲倦。抬眸定定望著林思慎手腕上血肉模糊的齒痕,她黛眉微微一蹙, 輕聲道:「我已替孟姑娘剔除了肩頭損毀的經脈, 接下來便看她恢復的如何, 若是順利的話,應當會恢復如初行動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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