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頃綰剛剛的一席話,讓林思慎既萬分震驚又心中慚愧,她林思慎究竟何德何能,能讓沈頃綰這樣的倨傲無雙的天之嬌女,甘願為了同為女子的她,默然承受如此之多,為了她的傷痛,甚至願意承受反噬之痛。


    林思慎默然站在傾盆大雨之中,麵上神色幾經變化之後,她緩步走到木窗邊,抬起手似乎想要推開木窗,可就在手掌貼在窗邊時,不知為何,她竟是有些猶豫。


    林思慎還是像以往一樣,心中顧忌頗多,就在她猶豫不決之時,屋內的沈頃綰卻突然睜開眼,她強忍著身體的疼痛,抬眸看向了緊閉的木窗。


    天空雷電閃過時,木窗之上赫然可見一道模糊身影,沈頃綰眸中冷光掠過,她尤自鎮定的緩緩啟唇道:「窗外何人?」


    沈頃綰冰冷的聲音超過陣陣雨聲,飄入林思慎的耳中,讓林思慎身子忍不住一顫,她下意識的想要閃開,可旋即她便聽出了沈頃綰那故作冰冷和威懾的聲線下,藏著的顫抖和虛弱。


    林思慎抿了抿唇,心中一陣酸澀湧上,她眼底一熱急忙開口應道:「郡主,是我。」


    屋內靜謐了許久,而後又過了一陣,沈頃綰才平靜的開口道:「你來做什麽,父王不是與你說了嗎,我要在王府內待上幾日。」


    林思慎答非所問,反倒是懇切的問道:「郡主可想讓我進屋?」


    沈頃綰幽幽嘆了口氣:「我已經歇下了,現下風雨大,你莫要久留免得著了風寒,先迴廂房吧,明日一早就迴府,等過幾日我就會迴去。」


    林思慎深吸一口氣,她聽著沈頃綰故作平常的語調,又想到她此時正遭受折磨,她用力的搖了搖頭,麵上的雨水接連滾落,讓她忍不住閉上眼:「若我不從呢?」


    沈頃綰聽出了林思慎言語之中的堅定,她遲疑了片刻,而後輕聲問道:「你...你在窗外待了多久?」


    林思慎苦澀一笑,她實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擔憂和焦急,按在木窗之上的手突然用了暗勁,猛力往前一推,木閂應聲斷裂。


    「林思慎。」


    屋內沈頃綰見林思慎想要強闖,終究是嗬斥了一聲,聲音中略帶著一絲顫抖驚慌。


    林思慎自木窗翻身入屋,她渾身被雨水淋濕,行走間地板之上滿是水漬,她直勾勾的看著不遠處床榻上的沈頃綰:「我想看看你現在的模樣。」


    沈頃綰緩緩坐起身,她看著一步一步走來,滿身雨水的林思慎,眼中神色複雜:「看來你已經知曉了。」


    借著屋內燒的通紅的炭火,林思慎終於看清了沈頃綰的臉色,是她從未見過的蒼白病態,她的清秀黛眉之上,竟是凝結出了一層冰霜,看上去頗為幾分蕭瑟詭異。


    林思慎滿心的憐惜懊悔,眼中淚水隨著雨水滑落,她緩步走到沈頃綰跟前,半跪在沈頃綰身前,望著沈頃綰的麵容,她顫聲問道:「你為何,要瞞著我,你為何...要為我這麽做。」


    沈頃綰有些慌亂的側頭避開了她的視線,事到如今也無法繼續瞞著林思慎,她抿了抿薄唇若無其事道:「隻是替你療傷時催功過度有些虛弱罷了,怕你擔憂這才瞞著。」


    這般輕描淡寫的解釋,林思慎怎會相信,她默然不語的搖了搖頭,緩緩抬手靠近,似乎想要觸摸沈頃綰的麵龐,可沈頃綰卻躲開了她的手,蹙眉道:「我沒事,你快迴去換身衣裳吧,小心著涼。」


    林思慎站起身一言不發的開始寬衣解帶,將濕透了的衣裳一件件丟在一旁。


    沈頃綰見狀有些詫異道:「你這是做什麽?」


    林思慎將衣裳全部褪去,坦然的站在沈頃綰麵前,她望著有些驚慌想要避開視線的沈頃綰,徑直開口道:「今夜我不走了,我要留下。」


    沈頃綰沒想到林思慎今日居然如此主動強勢,她避開視線,藏在發間的耳廓染上了一絲粉色,她咬著薄唇眼神閃爍道:「你...你就不怕明日蘭青綠蔭服侍我起身瞧見...」


    林思慎搖了搖頭,她緩緩坐在床榻便,抬手便想要掀開錦被:「我不怕。」


    沈頃綰怕林思慎觸碰到自己,竟是往後縮了縮,按住了錦被不讓林思慎掀開,她輕聲嗬斥道:「你別胡鬧。」


    「我沒胡鬧。」


    林思慎麵無表情,不顧沈頃綰的抗拒,所幸一把將裹著錦被的沈頃綰一把抱住,哪怕是隔著錦被,林思慎都能感覺到懷中的沈頃綰冰冷如雪,一陣陣寒意從她身上蔓延而出,綿綿不絕。


    沈頃綰在林思慎懷中推搡了好幾下,因被寒氣折磨,她甚至連動手的力道都消弭了,見推不開林思慎後,她垂下頭勾唇苦澀一笑,輕聲問道:「冷嗎?」


    林思慎抱著她緩緩閉上眼,眼中有熱淚滾落,她搖了搖頭伸手尋到了沈頃綰的手,不顧她的抗拒,也不顧她手上的冰涼,徑直按在了自己心口,哽咽而又溫柔道:「不冷,你看,這裏很暖。」


    林思慎的心口滾燙似火,沈頃綰冰冷的指尖下,仿佛有一股暖意蔓延而上,她放棄了抵抗和掙紮,依偎在林思慎懷中,麵上神情半是羞惱半是溫柔,她啟唇在林思慎耳畔輕聲嗔道:「林思慎,你可知強闖郡主閨房該當何罪?」


    見沈頃綰不在抵抗,林思慎掀開了錦被爬了進去,緊緊的將如冰塊一般的沈頃綰抱入懷中,沈頃綰身上的寒意的確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可她不顧寒意不舍鬆手,反倒是將沈頃綰抱的愈發緊,口中喃喃道:「死罪也無妨,反正已經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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