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一直以為,林思慎對這一切都是不知情的,這些隻是她心中藏著的不甘和齷蹉。


    林思慎的話讓墨竹微紅了眼眶,她覺得有些無地自容,又覺著有些委屈。


    墨竹咬著唇,偏頭苦澀的自嘲道:「難道在公子心中,奴婢比得上郡主?」


    林思慎幽幽嘆了口氣,沉聲反問道:「你又為何要與她比?」


    她的話,讓墨竹身子一顫,她快速的垂下頭,聲線顫抖艱澀:「是奴婢僭越了。」


    林思慎眉頭一蹙,知道墨竹又錯會了她的意思,可她並未解釋,而是柔聲道:「在我心中,你我雖無血緣,可早已勝似姐妹。郡主是郡主,你是你,無法比較衡量。」


    墨竹微微一怔,她呆愣的看了林思慎半晌,聰明如她,她怎會不懂林思慎話中深意。


    可她一時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


    公子為了她,剛剛已是得罪了郡主,那她還有什麽好不甘的呢。


    隻要在公子心中,她是特別的,並不是任何人都能取代的,這就夠了不是麽,她又何必再去奢求其它。


    又沉默了一陣,墨竹終是垂頭輕輕一笑,積鬱在她心中的愁緒,因著林思慎的三言兩語散了大半。


    她對林思慎欠了欠身,輕聲道:「多謝公子,奴婢明白了。」


    林思慎淡淡一笑,見她神色緩和了一些,便配瞥了眼她手中的參湯,掀唇一笑,伸手指了指:「這涼了的參湯,我可不喝。」


    墨竹有些臉紅,她低頭匆匆道:「公子等著,奴婢這就去將參湯熱熱。」


    「墨竹。」


    林思慎突然出聲叫住了她,輕咳了一聲,漫不經心道:「不如再熬一碗吧,一會一同送去琉光閣。」


    看來林思慎是打算去琉光閣找郡主,墨竹心下瞭然,她抿了抿唇當即應了下來:「奴婢知曉了,公子大可放心去尋郡主。」


    墨竹走了之後沒多久,林思慎就急匆匆的從床榻上爬了起來,她湊到屋內的銅鏡前瞥了一眼,頓時驚住了。


    裏頭那個髮絲淩亂,麵容尖瘦,肌膚黝黑的人,難不成就是她???


    在安慶時,林思慎沒時間打扮,軍營中也沒有像樣的銅鏡,她更沒心思關注自己的外表。


    偶爾在馬槽旁,透過水麵倒影,瞥上一眼然後整理整理儀容,已經算是頗有閑心了。


    林思慎呆呆的坐在梳妝檯邊,盯著鏡子裏那個瘦骨嶙峋沒精打采的人,越看越覺得臉紅。


    原來她迴來後,在沈頃綰眼裏,就是這麽一副模樣。


    猶豫了一陣後,林思慎還是換上以前的衣裳,帶上玉佩,又自行梳好髮髻,這才慢吞吞的從屋內踱步出來。


    沈頃綰現下一定還在生氣,指不定她現在就是去了琉光閣,沈頃綰也不會理她。


    不過林思慎倒也不急不燥,沈頃綰讓她難受了兩年,她就讓沈頃綰吃醋誤會這麽一陣,應當也算不上過分吧。


    「時至今日,你竟還在懷疑我的心意。」


    今日沈頃綰說的這句話,林思慎反反覆覆的斟酌了好一陣,覺著沈頃綰分明就是承認了,她心中有自己。


    雖然林思慎心中一直對沈頃綰有幾分怨念,可當她一想起沈頃綰說的這句話,她就抑製不住的唇角上揚。


    心中有幾分悸動,還有幾分得意。


    林思慎腳步輕快的往琉光閣走去,哄沈頃綰的法子也已經想好了。


    沈頃綰對林思慎在邊疆那兩年,所受的委屈,一直表現的有些心疼愧疚。


    她隻需賣個可憐,將她一直隨身攜帶,還染了血跡的帕子遞給沈頃綰,沈頃綰一定會開門見她。


    至於後麵,那她就打算和沈頃綰開門見山,好好說個清楚,最好沈忻詢的事,也要問個明白。


    林思慎走到琉光閣跟前,理了理衣領又扯了扯衣袖,緩步走了進去。


    許久不見的蘭青依舊靈動活潑,她一瞥見林思慎,便快步迎了過來。


    笑意吟吟的作揖,打量了林思慎幾眼,這才開口問道:「郡馬爺今日都能自個下床了?」


    林思慎點了點頭,笑看著蘭青,隨口誇了句:「兩年不見,蘭青姑娘倒像是長高了些,出落的愈發亭亭玉立了。」


    原本是誇人的話,聽到蘭青耳裏卻變了樣。


    蘭青迅速變了臉色,警惕的後撤了一步:「郡馬爺,奴婢可是郡主的人,您別想打主意。」


    林思慎聞言哭笑不得:「我能打你什麽主意?」


    蘭青沒說話,隻是默默嘀咕了一聲:「這可說不準。」


    林思慎也不與她計較,隻是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指了指緊閉的房門,問道:「郡主呢,可在房內?」


    蘭青敷衍的應了一聲,撅著嘴不滿道:「郡馬爺難不成就一刻也離不開郡主?郡主都陪了您三天三夜了,好不容易迴房睡上一會,您就又找來了。」


    林思慎聞言愣了愣,她神色複雜的看著蘭青:「郡主陪了我三日?」


    蘭青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跺了跺腳道:「不然郡馬爺以為是誰伺候著您,郡主這三日,每日都隻吃了些清粥,都給累廋了,這才歇息下呢,您就行行好,別來打攪郡主歇息了。」


    林思慎臉色微變,她匆匆低下頭抿了抿唇,心中既覺得慚愧,又覺著心疼:「我…我不打攪她,我晚些時候再來。」


    沈頃綰陪了她三日,日夜不休的照顧她,而自己為了墨竹還刻意氣走了她,這實在是有些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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