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道,龍池鎮。


    載著大巫師和楚柔的馬車晃晃悠悠從遠處而來,再有大半天時間,差不多就能夠到原本水月宮的地盤了。


    這速度遠遠超出了嚴寬的預期,根據前些日子的行進速度估算,大概兩天後才能到達龍池鎮,隻是前幾天裏,大巫師無意間提到說,要將前進的速度提快一些,一直要求越慢越好的大巫師不知道為何突然要求加快速度了,這令嚴寬有些差異,但相比較大巫師來說,嚴寬更希望行進的速度能夠更快一些。


    所以在大巫師提出這個要求來之後,嚴寬在第一時間下令,加快了隊伍的前進速度,所以隊伍整整提前了兩天,這速度實際上已經相當快了,嚴寬很滿意,從大巫師的表情來看,他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適應來,身體狀況一直良好,不知為何,就連臉色也變得紅潤了起來,似乎趕路對他來說,已經不再是一種消耗體力的行動了。


    馬車停在一條小河邊,這是在進入到龍池鎮靖王爺的府邸之前,最後一次停歇了,河邊有充足的水源,雖然初春的天氣依舊有些寒冷,但已經有不少的水草露出了頭,正迎著陽光奔放,河水潺潺,緩緩流向遠方,馬兒停下後,正無憂無慮吃著河邊剛剛冒出頭的青草,這樣悠閑的時光,或許不會持續太久了。


    一旦戰爭來臨,整個荊楚王朝,就再也沒有地方能夠幸免,所以即便是這片淨土,到時候也可能會變成血的海洋,實體堆積成山,血液沿著河流奔淌,在這片美麗又充滿了生機的土地上,來一場死亡的盛宴,這早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大巫師大人,您身體可還行?”嚴寬來到正坐在草地上閉目養神的大巫師身旁,低著頭恭敬說道。


    “不礙事的,早日到達龍池鎮,早日完成老朽答應的事情,便能早日返迴南疆,老朽算出,南疆之地最近恐怕不會過於太平,我有些擔心,所以叫你快些趕路。”大巫師始終沒睜開眼,隻是身旁坐著的楚柔姑娘靜靜抬起頭來,安靜的望著嚴寬。


    自從上次被人拍賣之後,楚柔姑娘似乎就安靜了許多,再也不像隻小鳥一樣嘰嘰喳喳,隻是安安靜靜待在大巫師的身旁,有時候一整天都不會說一句話,隻是安靜的坐在那裏,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麽。


    但隻要大巫師沒有說什麽,嚴寬便識趣的閉嘴,他知道,楚柔姑娘是對於現在的大巫師來說最最重要的人,所以在這場戰爭中,楚柔姑娘的遭遇令大巫師十分不滿意,但沒辦法,事情已經發生了,大巫師也不想再追究,好在楚柔姑娘隻是受到了驚嚇,並沒有受到真正的傷害,過段時間就會好起來,隻是究竟是誰,能夠在大巫師的手底下悄無聲息的將楚柔姑娘擄了去?


    到現在為止,兇手是誰都沒有一個定論,在荊楚王朝的江湖上,似乎並沒有這麽一號人物,能夠又如此強大的巫術,但西方倒是有那麽個教派,極其擅長巫術,隻是那個教派,輕易不會前往中原來,所以即便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也沒人懷疑到他們的頭上。


    隻是究竟是誰呢?


    龍池鎮的事情實在是過於緊急,所以不等大巫師查明真相,便必須要出發趕往龍池鎮了,大巫師想,做完這件事情之後,一定要將楚柔被綁架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不能讓楚柔白白遭受這不白之屈。


    大巫師伸出手,輕輕的在楚柔姑娘的腦袋上摸了一下,然後順著她的脊背,手掌輕輕往下滑動,直到楚柔姑娘頭發的尾梢,然後再一次,然後再一次……


    楚柔姑娘一直沒有反應,直到大巫師的手指都亮起了不知道什麽顏色的光芒,那種顏色,似是很多種顏色的混合體,多種顏色混雜在一起,亮亮的,從大巫師的手掌中散發出來,然後慢慢輸入到楚柔姑娘的身體內。


    沒多久,楚柔姑娘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刺激了一下,緩緩地抬起了頭,然後眼神逐漸變得明亮起來,似乎與從前無異,但嚴寬看到,那雙明亮的眼神漸漸變得黯淡了下去,最後再次變成沒有神的樣子。


    “哎!”大巫師輕輕歎了口氣,對於再一次的失敗似乎有些不滿,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這已經是不知道多少次大巫師想用自身的巫術救治楚柔姑娘了,當然,也不知道究竟失敗了多少次了 。


    好在大巫師的心態並沒有收到什麽影響,依舊每天嚐試,失敗後再嚐試。


    “或許,隻有遇到那個真正的有緣人,才能將她喚醒。”大巫師喃喃道。


    “難道大巫師大人也信奉道教所說的有緣人?”嚴寬眼睛一亮,問道。


    “道教的有些東西很深奧,值得深究。”大巫師隻是輕輕說道,隨後便低下了頭,一直閉著眼睛的大巫師再也不發出任何的聲音,眼皮後麵,那雙擁有重瞳子的深邃眼睛,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真正的睜開。


    大巫師牽起楚柔姑娘的手,動作很輕,似乎生怕再次驚嚇到楚柔姑娘一般,他輕輕的站了起來,那雙眼睛依舊緊閉著,但他卻清楚的看見了麵前所有的景象,那些正冒著新芽的水草,那碧綠的溪水,溪水中剛剛花開的冰,偶爾有幾隻黑色的魚遊過,在長滿了整個水底的水草間遊蕩著。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自由。“哎!”大巫師再一次歎息一聲,然後抬起頭,望向了遙遠的南方,自己的家鄉南疆地區的方向,但太陽下他始終緊閉著雙眼,也不知道這樣的張望,到底能不能看到南疆的天空,隻是大巫師的臉上寫滿了滄桑,就連嚴寬都感受到了從大巫師的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的悲傷。


    那是一種天然的,帶在整個身體中的悲傷,那是一種從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遙遠的悲傷。


    不遠處升起縷縷炊煙,兵士們已經開始生火做飯,吃完這頓飯,再行半天路程,便能到靖王爺的府邸原來的水月宮,隻是太陽越升越高,有些暖,但這溫暖的氣息,究竟能夠持續多久,誰都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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