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就見一高一矮,一壯一弱兩位公子從門外走了進來,前麵矮一些的公子手持折扇,笑意盈盈,“啪”一聲脆響,折扇打開,公子手腕微動,輕輕扇了一下。


    好一派書生意氣,這麽冷的天,也不忘把折扇輕搖。


    身後那位雙手附後,緊緊跟著前麵之人的公子,雖然一身書生打扮,卻是一把武夫做派,來人正是顧千嶼和李子木。


    顧千嶼腳步不停,速度加快,徑直走向綠珠兒,不偏不倚,正好將綠珠兒擋在了身後,隨後才看向站在麵前的兩人。


    顧千嶼不看則已,一看之下,隻見那人腦袋大脖子粗,嘿嘿笑著,露出一口黑牙,麻子黑點糊了一臉,活脫脫就是個活閻羅,顧千嶼著實被那人醜陋的長相嚇了一跳,急忙跳開,誇張說道:“唔!這是哪來的肥豬成精了,成精就算了,怎麽還上街來了?官府這幫人怎麽也不知道管管。”


    眾人聽到這話,剛剛驚慌的情緒瞬間被清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就連綠珠兒也忍不住張了張嘴。


    “大膽!這位是當今靖王世子殿下,你是何人,膽敢如此無理,還不速速過來領死?”嚴牧安護主心切,又有心在李成德麵前表現一把,急急說道。


    “我在跟你主子說話,你這狗奴才,隻不過是人家家裏養的一條看門狗,主子還沒說話,你出來狗叫什麽?”說著轉頭看向李成德,李成德已經變了一副嘴臉,由於憤怒,橫生的肥肉在他臉上來迴晃著,渾身都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顧千嶼可不管這許多,接著說道:“靖王世子是吧?連家裏的狗都教不好,你是幹什麽吃的!說不準在家裏也是廢物一個吧?”


    顧千嶼故意陰陽怪氣一番,這可氣壞了李成德,右手食指顫顫抖抖指著顧千嶼,看著顧千嶼戲謔的麵孔,心中震怒,吼道:“大膽狂徒,本世子今天要你的命!”


    說著,李成德頭也不迴,衝站在身後的嚴牧安喊道:“你這狗奴才,還愣著幹嘛,給我活撕了他!今晚上本世子要用他的腦袋當夜壺用!今天你要是不弄死他,迴頭我就弄死你!快啊,快啊!”


    “是!”被人罵成是靖王府裏養的一條狗的嚴牧安心中也是憤怒至極,又被主子一罵,心中更添憤恨,他將所有的一切都歸結於顧千嶼身上,就算世子李成德不說,他今天也是要將眼前這個不長眼的家夥的頭扭下來當球踢的,既然世子殿下發了話,他更是樂意效勞,雖然他甚至想將李成德的腦袋也擰下來,但他卻是萬萬沒有那個膽子的,隻得將火氣撒在顧千嶼身上。


    他晃晃腦袋,一伸手,“九如”劍便出現在他的手掌心裏,沒有一絲猶豫,手握短劍“九如”,磅礴劍氣自體內迸發而出,如不是李子木在顧千嶼身前站著,卸掉了大部分內力,恐怕顧千嶼早已經被這磅礴又霸道的劍氣攪得粉碎了。


    嚴牧安不急著出手,隻是用盡全力積蓄著劍氣,讓身體裏積存的真氣毫不保留地自體內噴薄而出,他能感受到,那個高大男子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內力之強大,幾乎深不可測,雖然他掩飾得很好,沒有絲毫外泄,但能夠輕輕鬆鬆卸掉自己如此龐大的劍氣,此人不容小覷!


    嚴牧安不敢掉以輕心,謹慎對待,隻是眼前之人沒有絲毫慌亂,更沒有絲毫動搖的意思,嚴牧安對自己的武道境界很自信,甚至自負,他知道,如此年輕的人裏麵,天賦比他還要高的,整個荊楚王朝也是寥寥無幾,想自己也是荊楚王朝的天才人物,雖然前些日子進京趕考隻獲得了榜眼的位置,但若論武道修為,他可是不服任何人的,畢竟自己就要踏入那傳說中能與天地共鳴的一品境界,有些人一輩子都觸及不到的門檻,自己隻用了二十年。


    但眼前之人還是給了嚴牧安極大的壓迫感,他不知道這股壓迫感究竟來自什麽地方,按理說,在這地界兒,不會遇到一品境界的人,就算是遇到了,也不可能如此年輕,他心中震撼,心裏想著,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但是那種感覺,究竟是怎麽迴事?


    嚴牧安不敢多想,隻想著快點結束這場戰鬥,將麵前的兩人打入塵埃,將兩人的頭擰下來,完成世子殿下交代給自己的任務。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顧千嶼斜著眼睛往窗外看去,殘陽如血,不知不覺間,日頭已經接近了遠處的大山,失去了白日裏耀武揚威的手段,氣溫也隨之降了下來,大地即將沉睡,隻是氣溫越低,嚴牧安額頭上的汗珠反而越密,這本身就很奇怪,但嚴牧安來不及多想,以為是自己過於緊張了,嚴牧安借著將落未落的夕陽,借著自己身上所散發出的磅礴劍氣,抹了一把額角的汗珠,提劍而起,直刺向麵前的高大少年。


    未來得及刺中,躺在角落的馮老鴇兒便醒轉了過來,“柳兒葉”重新出現在她的手中,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腳尖一點,雙手持薄劍,一踏而出,擋在了嚴牧安身前,將顧千嶼李子木綠珠兒通通擋在了身後,試圖以一己之力抵擋住嚴牧安淩厲的攻勢。


    嚴牧安心中震驚,手上卻不停,手腕一抖,蓬勃劍氣聚於劍尖,劍鋒寒光大作,真氣作用下,“九如”劍隱隱有龍鳴之聲發出,那股夾雜了磅礴劍氣的寶劍,直直衝著馮老鴇兒的胸膛刺來,這一下若刺中,馮老鴇兒命不久矣!


    還未來得及擋住劍,馮老鴇兒的聲音卻早已經傳來:“兩位公子快帶綠珠兒走,老身來墊後!”


    綠珠兒一陣感動,一滴眼淚從她眼角的淚痣旁滑落,劃過她美麗的毫無瑕疵的臉頰,悄悄落到地上,落到流淌著鮮血的地板上,淚珠晶瑩滾燙,“啪嗒”一聲,開出了一朵血色之花。


    李子木卻是絲毫沒有慌亂,隻一聳肩,一隻腳踏出,看似緩慢實則飛快地一拳擊出,拳頭在空中留下一片虛影,一拳之力,看似軟綿綿,卻裹挾著無盡內力,另一隻手拽住馮老鴇兒胳膊,一用力,馮老鴇兒身子便再不受控製,極速往後飛去,穩穩落在李子木身後。


    李子木的拳頭這才擊出,嚴牧安劍氣磅礴,卻似撞上了一堵巨牆,在碰上李子木拳頭的三寸處,再也難以前進半分。


    那道無形的牆壁擋住了嚴牧安所有的劍氣,此刻他終於知道了剛剛那種奇異的感覺來自哪裏,那種奇怪的壓迫感,就來自眼前的這個高大少年!而身體灼熱難當的觸感,便來自高大少年的純陽真氣。


    不可能,怎麽可能,這個年輕人,看起來年紀甚至比自己還要小一些,嚴牧安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幕。


    他有些不敢相信了,怎麽可能,這個看上去比自己還要年輕幾歲的少年,怎麽會有如此深厚的內力?


    李子木臉上笑意盈盈,沒有絲毫的其他情緒,嚴牧安臉上的汗珠卻是越來越密,一滴滴汗水滴落到地上,滴落到手中的“九如”劍上。


    嚴牧安還自詫異間,李子木卻不想給他任何機會,又是一拳狠狠擊出,一道霸道無匹的拳氣迸發而出,如一匹脫韁的野馬,更如九天之上的遊龍,爆發前一刻,嚴牧安還有一絲僥幸心理,但這一拳擊出之後,他內心裏僅存的一絲絲僥幸也早已經蕩然無存,剩下的隻有恐懼和不甘。


    自己已經是在整個荊楚王朝都數得上的天才少年,無論走到哪裏,都是萬眾矚目的存在,龍池鎮嚴氏家族,也是百年大家族,威風了上百年,在這一代更是人才輩出,如今嚴氏家族投靠了靖王殿下,因為父親嚴寬堅定的認為,早晚有一天,靖王殿下會登上那個九五至尊。


    父親曾教導過他,嚴氏家族最緊要的事情,便是輔佐靖王殿下登上皇位,這樣,嚴氏家族在父子二人的帶領下,一定會成為整個荊楚王朝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光耀門楣的日子就快來了。


    嚴牧安明白父親心中所想,所以他極力討好靖王世子李成德,哪怕那個豬一般的世子殿下隻不過是個酒囊飯袋,隻不過是個紈絝子弟,隻不過是個什麽都不懂隻會揮霍金錢隻會招攬美女的好色之徒,那個可惡的天殺的靖王世子李成德,隻不過拿自己當一條狗,唿之即來揮之即去,心情好就誇兩句心情不好就踢兩腳的狗!


    但嚴牧安對自己的武道境界還是充滿了自信的,試問這二十年時光裏,有誰有著比自己還要強大的天賦?聞所未聞,就連見多識廣的父親都讚歎他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習武天才。


    可是眼前之人,究竟是怎麽迴事,明明看起來年紀比他還要小上幾歲,卻怎麽會有如此境界,他的心亂了,一愣神間,李子木的拳罡便唿嘯而至,直衝嚴牧安的麵門,嚴牧安心中大驚,想要舉劍來擋,卻早已經遲了,拳罡以致,擋不住了,嚴牧安下意識側了側腦袋,想要躲過這沉重的一擊,卻不料這一記重拳不光勢大,速度更是快的出奇。


    還未來得及躲開,拳罡便狠狠擊中了嚴牧安的左臉,嚴牧安隻感覺天旋地轉,七葷八素,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翻騰,他的身體像隻早春孩童手中飛上天空的紙鳶一般,輕飄飄的倒飛了出去。


    玲瓏坊的窗戶被他的身體撞的粉碎,沿著搖搖晃晃的幡子,嚴牧安輕飄飄的往後落去,然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玲瓏巷上鋪設的青石板,都是上百年前能工巧匠一塊一塊精挑細選一塊一塊嚴絲合縫鋪設來的,這一重擊之下,五寸厚的青石板都碎裂了,可見這一力道究竟有多強大。


    虧了嚴牧安內力深厚,否則他這條命無論如何都要交代在這裏了,可即便是有深厚內力護住心脈,他也著實傷的不輕,短時間內,恐怕再也沒有一戰之力了。


    玲瓏坊內,顧千嶼戲謔的看著剛剛還在耀武揚威此刻卻像個縮頭烏龜的李成德,笑嘻嘻說道:“靖王世子是吧?怎麽,現在不囂張了?”


    “你,你究竟是何人,你要是敢動我,我父王不會放過你的!”李成德何時見過這樣的場麵,此刻他的身邊,一名護衛都沒有,他後悔啊,悔的腸子都青了,他不該偷偷跑出來,更不該隻帶了嚴牧安一個人。


    “那個廢物,不是說不會遇到對手嗎,連一招都擋不住,飯桶!”李成德心裏將嚴牧安罵了無數遍,轉頭看到那張滿是戲謔的臉龐,心裏驚恐更甚,他不習武藝,但平日裏相處,好歹也知道嚴牧安的實力,但那魁梧男子隻用了一招,就將嚴牧安打出樓去,隻是看樣子很明顯,眼前之人才是說話算數的那個。


    “想讓我放了你?求我啊!”顧千嶼繼續說道。


    李成德這輩子沒有求過人,也從未受過如此大的侮辱,剛要反駁,抬頭卻看到一雙惡狠狠盯著自己的眼睛,那個男子,剛剛還是一幅笑眯眯的神情,此刻怎麽,變的如此之快。


    李成德心中更慌,早已說不出話來。


    顧千嶼自顧自說道:“濰州城這地界兒,我管你是靖王世子還是當今太子,到了這裏,都得給我老實蹲著,想要在這撒野,先問過本公子!還有,綠珠兒姑娘也是你能覬覦的?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這張臉!”


    “今天給你點教訓,以後若再來濰州城撒野,可別怪我不客氣!”


    顧千嶼將袖子往後一甩,“噗嗤”一聲響,竟也頗有一番氣勢在裏麵。


    李成德原本以為這事就這麽過去了,萬萬沒想到,那個挨千刀的竟然從背後拔出一柄劍來,臉上又浮現出了那種戲謔的神情,這神情詭異,看的李成德毛骨悚然,隻覺得褲襠裏一熱,竟然有黃色液體流了出來。


    顧千嶼也不等他反應,一劍刺去,李成德隻覺得大腿根處一陣劇痛,褲襠裏,黃色液體混雜著鮮血流淌下來,將李成德身上的長袍打濕了,黏糊糊粘在身上,李成德隻覺得鑽心的疼痛傳來,抬眼看去,那可惡男子劍上,竟然多了一隻血糊糊的球狀物體。李成德吃痛,很快他便暈倒過去,再也沒有了知覺。


    “哈哈哈,尿了尿了,木頭木頭你快看,他尿了,原來世子殿下膽子也這麽小啊,可惜了這三百多斤的身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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