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坊最近可是名氣大漲,,前去捧著銀子送上門的人差點踏破了門檻。


    生意之火爆,比之前花魁蘇小歌在時更甚,每當那位果真絕色的美人有什麽歌舞表演的時候,更是擠滿了一睹風采的紈絝浪蕩子。


    玲瓏坊坊主馮老鴇兒臉上笑開了花,嘴巴張開都咧到了耳朵根,紅光滿麵的馮老鴇兒最近胖了不少,風韻猶存的腰肢上有了些許贅肉,走起路來那屁股更是扭到了極致,不過看那張滿麵桃花的臉龐,卻仿佛又年輕了十幾歲。


    一開始這玲瓏坊還隻是有一些年輕紈絝前來,後來上了歲數的富商巨賈豪門官員,在床上早就心有餘而力不足的老家夥們,也來一並欣賞綠珠兒的絕美容顏。


    果真秀色可餐呐!


    許多沒有什麽錢財又沒有什麽權勢但好色的男人們在玲瓏巷中擠破了頭,有些甚至三天三夜都不迴家去,吃住都在玲瓏巷中,就盼望著有朝一日這位新一屆花魁能夠走出門來。


    大街上早已經流傳出了各式各樣的美女臨摹畫像,有些製作精美的甚至已經編輯成小冊子廣為流傳,傳說一位名畫家所作的《美人劍舞圖》已經賣出了三千兩黃金的天價。


    畫中配詩:


    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傾國傾城貌,驚為天下人。


    而畫中人物,正是玲瓏坊中這位綠珠兒小姐。


    隻是至今為止,這位名動濰州城的花魁依舊沒有任何人能夠拿下,花朵過於妖豔的話,往往都伴隨著劇毒,也更不容易采摘,好看的花都是帶刺的,這話沒錯,更何況濰州城裏最大的兩個紈絝顧千嶼和李子木已經很久不在這玲瓏坊中露麵了,這是一個不好的預兆,往日裏這二位公子哥兒,遇到這樣美豔無雙的小娘子,恐怕早已經據為己有了。


    但其實大家都知道,美人在這裏,顧大公子總會來的,誰敢在顧大公子來之前先摘了這朵絕美的花,那得好好掂量一下自己頭上的腦袋有幾斤幾兩。


    但今天玲瓏坊中似乎真正出現了一位不長眼的家夥。


    這家夥頭戴束發嵌寶紫金冠,齊眉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穿一件雙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衣著光鮮,卻是身材矮胖,滿臉橫肉,大腦袋,粗脖子,一雙厚嘴唇有些翻卷,一張嘴露出兩排慘白的參差不齊牙齒,就鑲嵌在他鮮紅色的牙齦之上,更明顯的是,他臉上一道三寸有餘的刀疤,自額頭直到耳朵根,猙獰可怖。


    這樣一個醜陋的男子,身後卻跟著一個如畫中走出來一般的公子,那男子一身月牙白錦袍,身形清瘦,容貌如畫,相貌堂堂,相比之濰州城裏又紈絝又美貌的顧千嶼都不遑多讓。


    隻是這位帥氣男子彎腰低頭跟在那位如同肥豬一般的男人身後,一眼便讓人看出奴才的本性來。


    兩人入得玲瓏坊來,也不說話,肥豬男人一屁股坐在了靠窗的位子,嚇得桌子另一頭抱著一貌美如花女子的豹頭男慌忙離開了桌子。


    女子低頭也要離開,卻被肥豬男一伸手扯入懷中,女子一時不防備,一驚嚇間,已經坐到了肥豬男腿上,肥豬男一撅嘴,“吧嗒”一聲,親在了貌美女子的臉頰上。


    頓時一股刺鼻的味道傳到了女子鼻子中,女子氣惱,剛要反抗,一轉頭卻看到了那扇肥豬一般醜陋又可憎的臉,有些恐怖,女子慌了神,竟是一動不敢動了。


    肥豬男臉上一股淫邪的笑容,女子瞪大了眼,想要喊些什麽,卻什麽也喊不出來了。


    肥豬男又是一口印在女子的臉頰上,嘬一下,力道不小,女子粉嘟嘟的臉頰被親的白了,女子吃痛,才剛剛喊出聲來:“來人啊!”


    肥豬男張開一扇肥厚又油膩的大手,一把捂住了美貌女子,女子嘴裏嗚嗚嗚,卻再也發不出聲音來,肥豬男伸手入懷,拿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伸手塞進了女子敞開的衣服領口中。順便在女子臌脹的地方摸了一把,隨後一彎腰,橫著將女子抱了起來,伸手將桌子上擺放的一應物品拂到地上,就將女子放在了桌子上。


    桌子堅硬,硌的女子渾身疼。


    一咬牙,心想:“老娘在這玲瓏坊中也算是久經風霜的老人了,可從來沒受過這樣的欺負,就算你有錢又怎麽樣,來我們玲瓏坊玩的,哪個不是富家公子大官巨賈,也沒見誰有膽子如此無理,老娘今兒個還就不從了!”


    心裏想著,女子早已經伸出腳,一腳蹬在了肥豬男的襠部,這一腳可不是蓋的,肥豬男頓時抱著下體嗷嗷叫起來,若不是肥豬男那腫脹的肥肉護住了重要部位,想必這一腳會更加嚴重。女子爬起來,伸手摸出放在懷中的銀票,瞪大了雙眼,狠命扔在了肥豬男的臉上:“哼!死肥豬,你當老娘是嚇大的?區區五百兩銀票也想將老娘當羊騎,哪來的浪兒豬,膽子可不小……”


    “啪!”一聲脆響,貌美女子話未說完,就被剛才與肥豬男一起進來的帥氣男子扇倒在地,這一巴掌不要緊,直將女子扇的口吐白沫倒地不醒。


    女子趴在地板上,不一會兒功夫,就有鮮紅的血液從她身下流出來,染紅了大片木地板。


    這些事都隻發生在很短的時間內,這打打鬧鬧的事在玲瓏坊這種地兒也著實是常見,所以並未有人在意,但這下出了血,性質就不一樣了,女子躺在地上生死未卜,血還在汩汩往外冒著,一群人目瞪口呆看著眼前的一切,他們從來沒見過如此膽大之人,光天化日之下,竟將人往死裏打,就算是濰州城裏最大的兩個紈絝顧千嶼和李子木,也未曾膽大包天到這種程度,何況這是濰州城,命案這種事情,好像很多年都不曾發生過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另一個玲瓏坊中的花娘,她捂住嘴巴,大腦一片空白,雙腿發軟,但還是第一個喊了出來:“殺人了!”她的聲音極度顫抖,夾雜著恐懼和無措,仿佛下一個躺在地上的人就會是她一般。


    她心裏想著的,很快成了現實。


    那名帥氣男子從袖中抽出一柄劍來,看不清那劍的模樣,有人迴憶說,隻看到了一片影子,被太陽照射在劍身上的劍影,那喊出聲來的女子一瞬間便停止了喊叫。


    就在人們都驚疑間,一股血紅的瀑布噴射而出,噴在牆上,桌子上,噴在許多人的臉上身上,還沒有人反應過來,那女子的頭便滴溜溜滾到了地上,來不及驚疑的人們還沒反應過來,躺在地上的那名女子的頭顱,竟然也被齊刷刷的割了下來,兩顆腦袋滾到了一處,像是集會一般,麵對著麵,臉對著臉,陰森恐怖。再看那男子時,劍已經不見了,那雙冰冷的眼眸中沒有一絲波瀾,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奇怪的是,男子雖然離那女子最近,但他潔白如雪的袍子上,竟是幹幹淨淨,一滴血滴都未曾沾染。


    沉默,無盡的沉默過後,許多人都反應了過來,唿喊聲,尖叫聲,腳步踢踏聲,混雜著桌椅板凳碰撞的劈啪聲一齊傳了出去,整個玲瓏坊一樓大廳,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聽到聲音,馮老鴇兒趕忙從樓上往下跑,但還是來晚了一步,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兩顆人頭便落了地,兩條人命便歸了西。


    剛剛跑下來的馮老鴇兒怒火中燒,就要上前來討個公道,隻是看見那還在捂著肚子蹲在地上的肥豬男,瞬間泄了氣。


    眼前之人馮老鴇兒再熟悉不過了,當年在虎賁營的時候,靖王爺也是虎賁營的常客,那時候的靖王世子還小,跟在靖王屁股後頭,流著清鼻涕,吸溜吸溜像隻生病的小貓,隻是他從小肥胖的身軀,醜陋的五官,簡直跟靖王爺判若兩人,靖王爺年輕時候也是生的風流倜儻的人物,沒想到一直沒有兒子,老來得子的他,竟然生出了如此醜陋又如此肥胖的兒子,生的是即不像靖王爺,也沒有王妃的美貌。


    但即便如此,靖王爺依舊對這個唯一的兒子寵愛有加,平日裏不管他想要什麽,靖王爺都會想方設法去實現,無論這個要求多麽無理,多麽不切實際。


    靖王世子李成德的荒唐事,若叫茶樓裏的說書先生去評說,恐怕三天三夜也說不清楚,隻是在整個江南道,又有哪個說書先生敢說李世子的壞話,敢講李世子的故事?


    如果說顧千嶼是濰州城第一紈絝,那麽說這位大名鼎鼎的李世子是荊楚王朝第一紈絝也不逞多讓,顧千嶼與他相比,怕都是小巫見大巫了。


    隻是今日靖王世子恐怕是無備而來,平日裏隨從上千的世子殿下今天居然隻帶了一人,莫說不是偷偷從家裏跑出來的吧?


    難道就為了來濰州城裏尋樂子?


    馮老鴇兒收起要發火的眸子,換了一副歡樂的嘴臉,說道:“呦,這位公子,不知何事令您如此生氣,老身在這給您賠個不是,但不知我這玲瓏坊裏兩個不識時務的小崽子哪裏惹到了這位公子,讓這位公子如此氣憤,竟然將她們都殺了?”


    “哼!”李成德冷哼一聲,強忍著疼痛站起身來,挪動了一下肥胖的身軀,抬腳在剛剛踢他的花娘女子身上踢了兩腳,隨機往那屍體上吐了一口口水,惡狠狠說道:“呸,什麽東西!敢在本世子頭上動土,也不看看我是誰,瞎了你的狗眼,今天讓你死的如此痛快,算你祖輩積德,要不是死了,本世子非叫你嚐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李成德晃了晃肥胖的腦袋,轉過頭來,看見馮老鴇兒那紅一陣綠一陣的臉龐,更是開心出聲,一雙小眼睛射出一道精光,那張全是黑牙的嘴巴一張開,猩紅的舌頭吐出來,那張臉如同魔鬼一般,能叫小兒止啼。


    笑了好一陣,他才接著說道:“老鴇兒,聽說你這裏來了位花魁,是這龍池鎮許家的千金,可有此事?”


    馮老鴇兒心裏一驚,臉上卻是依舊微笑,絲毫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在心中思忖良久,到底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硬著頭皮說道:“老身不知公子所說是誰,這什麽龍池鎮什麽許家的,老身從未聽說過,老身這玲瓏坊,都是些老花娘了,從未聽說過有什麽花魁來,濰州城這地方啊,不招花魁,自從這花魁蘇小歌消失在那個雨夜之後,玲瓏坊中,便很久不再有花魁了,不知公子從哪裏聽說了這等離譜之事,這好事之人,就該將他的嘴巴抽爛!”


    馮老鴇兒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看向李成德,但隻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縮迴了目光。


    這次開口的是李成德帶來的那個俊美男子,殺人的那位,所以他說起話來,總讓人不寒而栗:“哼,老媽子,看到這兩個人了嗎,你要是不想與她們一個下場,趁早把人交出來,要不然,恐怕就是剛剛世子殿下說的生不如死了!我看老媽子你一大把年紀了還風韻猶存的,想必年輕時候也是有頭有臉的貌美女子,我手下的弟兄下手可是沒輕沒重的,哦,今日我手下的弟兄都沒來,不過也沒關係,我可以將你帶迴去,我想,他們有一萬種方法讓老媽子你晚節不保,或許他們會很歡迎你的到來呢,你可要掂量清楚!”


    “你當我是被嚇大的?”一聽這話,馮老鴇兒換了一副嘴臉,陰沉沉的,就要爆發出來。


    李成德擺擺手,緩緩說道:“唉,牧安,可別傷了和氣,我們今天來可不是打架來的。”隨後轉過頭,肥胖的身子往前蠕動了半分,衝著馮老鴇兒一點頭,說道:“老媽媽,今天沒別的意思,就是要你把許家小姐交出來,其餘的都與我們無關,但如若老媽媽不肯,可別怪我身後的牧安兄弟下手歹毒啊!”


    馮老鴇兒看向嚴牧安,立即精神一振,剛剛還未察覺,或許是這小子收斂了氣機,隻是此時男子故意將身上氣機散發出來,竟讓這位久經沙場的老兵大吃一驚,眼前這位年輕貌美的男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之盛,遠超自己,馮老鴇兒已經是四十多歲年紀,年輕時候也算是刻苦又有天賦的類型,更是在軍旅生涯中練就了一身鐵膽氣勢,但四十年風雨磨練,才剛剛成就大二品境界,就這樣,馮老鴇兒都可算得上是天之驕子了,可想而知,這武道晉升究竟有多難,隻是眼前之人,從氣息判斷,此人明明有著超二品的實力,恐怕用不了幾年,就能踏上一品天塹,這荊楚王朝果然人才濟濟,如此年紀便有此成就,將來前程不可限量啊。


    隻是這人做的都是些不上道的事,用的也是些上不了台麵的手段,再過個幾年,恐怕要成大患!


    馮老鴇兒心裏想著,卻也不敢輕舉妄動,誰知道這位世子殿下發起飆來,會不會真把自己這小小的玲瓏坊給砸個稀巴爛。


    正不知所措之際,早有人往後院去將此事報給了花魁綠珠兒,綠珠兒正在院中種花,白色的裙子上沾滿了泥土,此刻也顧不上形象,提起裙擺便火急火燎跑出來。


    於是靖王世子李成德就看見了一幅如畫般的場景,女子身穿淺色長裙,兩隻青蔥般的玉手提著裙擺,裙擺上鞋子上還沾染了些黃色的泥土,女子發絲如墨,並未特意梳洗,隨意搭在腦後,一縷發絲擋住了她的臉,那張絕美臉蛋,猶如仙女下了凡塵,此時此刻,天上的星辰月光都變的不再美麗,藍天白雲也不再飄蕩,一切美好的事物在這個女子麵前,仿佛都失去了色彩。


    李成德肥胖的身軀跌落在地,眼睛卻是舍不得離開,就連他的貼身走狗嚴牧安都忘記了攙扶自己的主子,一瞬間竟有些後悔當初的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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