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楠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那是你的弟弟?”


    “嗯。”


    魔王身後站著一個氣息不穩的男子,麵容和葉青嘯有幾分相似,手拿著一把劍,顏色透著清幽。


    喬楠低聲問葉懷止,“你是不是早就算計好了?”


    “沒有,隻是以防意外,先讓小柔拿著我的劍交給小嘯,如果我們進來太久沒什麽消息,他再出手。”葉懷止眉眼含笑,嘴上帶著幾分邀功的味道,不知道這樣會不會讓喬楠覺得他很可靠,然後喜歡上他?


    魔王看著胸口的劍,沒人比他更震驚,更難以置信,“怎麽可能?這是什麽劍,能穿透我的身體,又怎麽可能有人近的了我的身!”


    這話也是喬楠想知道的,而且葉青嘯臉色蒼白,看著身體不太好,如果複活之法真的像魔王說的那樣,那麽從迴憶裏來看,葉青嘯一共複活這兩人,一個是朱楠,一個是茱萸。


    那麽葉青嘯一共損失兩魂兩魄,不知道現在養好了沒有,看著那拿劍的架勢還行,也不知道是被定住了還是真的沒事。


    “是你逼茱萸走上這條路,她本該有美好生活,都是你將她拖入這場戰爭。可你為什麽還要設計她死!!”


    光是說完這句話,就已經消耗葉青嘯不少力量。要不是他現在不能動彈,他早就倒下了,可他萬萬沒想到,神木被拖下戰場,茱萸被害死,都和這個家夥脫不了幹係,這叫他怎麽能忍受,他恨不得將挫骨揚灰。


    “那是因為你們根本就不知道她的來曆!”魔王對於自己會受傷這件事既憤怒又恐慌,他的混沌體就算沒有完全煉成,可也能頂上半個,怎麽會這麽容易被刺穿?!


    “你先告訴我這把劍的來曆,我再告訴你茱萸聖女的。”


    葉青嘯唾他一口,但他還是想知道前因後果,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理由,要了茱萸的命!


    “這是葉懷止身上最硬的鱗片鑄造的劍。”


    “不可能!三千年前的這把劍不是這樣的!”魔王根本不相信,千年之戰他見過葉懷止的本命之劍,雖然是一把神兵利器,但這把更強!


    “那當然,每一千年才長一塊,每一塊就拿來熔劍。年——”葉懷止想到之前年齡的問題,在這裏停頓,又換一種說法,“後長得鱗片肯定更加堅硬更加好。”


    “沒錯!就算你這個壞蛋真的製造出了混沌體。”


    “但你還小啊!我爸爸比你更大啊!”


    “所以我爸爸的劍能殺你,有問題嗎?”


    “你還害我們沒有媽咪!讓爸爸傷心!”


    這一人一句的,喬楠就看到葉青嘯身後出現一個黑洞,幾個小豆丁出現在裏麵,他們機靈的很,看見這滿洞的人壓根就不進來,再加上小叔叔交代了不準進來。


    不過他們可是一直看著呢。現在在聽到這麽個壞東西居然這麽壞,忍不住出聲,臭罵一頓。


    魔王這下終於弄明白了,葉懷止的這幾個小孩,能力奇怪,是他們帶著葉青嘯躲了起來,在這關鍵時候偷襲他。


    “哈哈哈哈,你們以為刺我一劍就行了?還原已經開始,所有人都要死,你們都要將一身不屬於你們的東西還給天地,世界將重啟,重新製定規則,人界將不再是天地寵兒!”魔王說完,一招手,無盡的黑霧裹挾著什麽東西湧入。


    喬楠就看到魔王引導這些東西湧向神樹,很快就看不見神樹的影子。


    “葉懷止,你當真對這個沒有印象?”


    葉懷止沉著臉,不知道為什麽魔王現在說這個是什麽意思。


    魔王心一狠,抽開那把劍,來到神樹旁,將手貼在其上,看樣子,竟是要讓神樹吸走他的力量,“混沌體從來就隻有一人,也隻有一個,第一個混沌體鎮壓了原界,如今有六界,而你隻有一人,這次你要怎麽選擇?”


    魔王的身體急速縮水,在最後的時刻看了一眼喬楠的方向,冷笑一聲,“嗬嗬,就算這樣,我也不會死的。”


    直到山頂有碎石掉落,喬楠才反應過來,這是神樹長大頂到山洞,“葉懷止,快將他們抬出去。”


    說著就想操控樹木生長,但是剛生長就被神樹吸走力量,沒辦法,隻能看向葉懷止,最後還是他黑著臉化出蛇身,將人一一搬到自己尾巴上帶出來。


    而這個時候,神樹和雲朵也越來越大,所有接觸的東西都被吸收,這股吸力之大,就像黑洞一般,所有人都無法抵抗。


    “楠楠!”


    “葉懷止!”


    “媽咪!


    “爸爸!”


    喬楠以為被吸進神樹就會沒有意識,可沒想到這裏麵就像是另一個空間一樣,她喊了兩聲,沒有人迴答。


    又一陣暈眩,喬楠看了一段故事,那是一棵種子破土發芽,然後茁壯成長,再到參天大樹,生的久了,樹也有了意識,一個女人站在樹上看著世界不知道在想什麽,又過了不知多久,樹冠出現一個圓首尾相銜,那是一條蛇,從此女人身邊多了一個人。


    慢慢的,人就多了起來,女人便倒轉世界,原先的白雲地變天,樹冠為地,落下的葉子腐爛變成土,新生的生靈有了落腳的地方。一開始大家和平相處,可隨著時間越長,小摩擦變成大摩擦,戰爭到了這片世界再也無法忍受的時候,女人割裂世界,可世界與她同為一體,這個辦法就相當於自盡。


    因為戰爭而生的神靈惡念彌散六界,女人之前利用神樹吸收,分散六界之後她消失,蛇代替了她的位置,選擇用身體保護原界的同時,也將所有黑色惡念吸到附近,方便神樹吸收,時間久了,就形成一塊塊的混沌石。


    “這是世界的起源?那棵神樹就是最初的生靈?蛇就是第一條混沌蛇?魔王說的還原,是要讓所有一切迴歸最初的時候,隻有神樹的世界?”


    “唔!”


    喬楠不知道為什麽, 渾身上下充滿力量,世界所有圖景,隻要她想,就能看清,她還看到趙萌萌被抬上破空船,還有清水鎮皺著眉頭的外婆,還有東西神會也發生的同樣的事,一樣的戰火橫飛,普通人身上飄著黑氣全都朝玄學會匯聚。


    “媽咪!”


    恩?這個聲音?喬楠腦海出現一段記憶,那是她和葉懷止相識的記憶,從離開,到夢中相遇,再到之後遇到葉懷止前往蛇界,所有一切她都明白了,小豆丁們喜歡她,是因為他們是我的孩子。


    小五那麽久沒能蘇醒,是因為小五在一直守著一個地方,那裏存放著她記憶,用自己的力量和神抗衡,讓所有人還記得她,但說不出口。


    “寶寶?”


    幾個小豆丁看著吞噬所有人的神樹,不知道為什麽沒有吃掉他們,哭著抱著樹身想要一起進去。“媽咪,你為什麽進去了,還有爸爸,還有小叔叔,小姑,嗚哇!”


    “別哭,很快就好了。”


    喬楠看著小豆包們心裏不舍,時間短暫,比起孩子,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所有記憶已經找迴,她已經明白魔王想做什麽,千萬年來,人族修煉者的合道再加上普通人的獻祭,天道受到影響,誕生靈智,蠱惑魔王操縱這一切。


    “天道,我已經隱於萬物,那你就該好好完成你的使命,而不是成為另一個我!”


    “哼!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明明我才是世間最強,為什麽我到頭來反而變成不完整的那個!”一個童稚嗓音出現在喬楠的意識裏。


    雲快速膨脹,很快就將玄學會蓋住,喬楠看著變大的雲,它便是被影響的那一片雲。“順應命運才是我們該做的,時間萬物自有發展,靜觀其變才是正解。”


    “我不!我心中充滿負麵,全都是他們不顧我的意願強塞給我的!我要這世間重組,公平正義,無情無愛!”聲音憤怒至極,尖銳的嗓音穿透喬楠的耳朵。


    “那我隻能再重複一遍當年的事情。”說幹就幹,喬楠伸展樹身,一抹靈光出現,在樹冠上環繞成環。


    “爸爸!”


    “是爸爸!”


    “臭小子們,帶小五離遠點!要不然等迴去我就讓你們罰抄!”光環褪去斑斕的色彩,變成一條首尾相銜的蛇,巨大的蛇眼還咕嚕的看著底下幾個小豆包。


    神樹伸展枝椏,拚盡全力吸收天道的力量,無數的惡念,欲念,千萬年積攢的負麵情緒全部進入身體,樹身爬滿神秘莫測的紋路。


    葉懷止盤旋在樹身上,他也想起了在原界的記憶,明白喬楠的想法。“楠楠,這一次我還會陪你一起。”


    “不,你要留下來照顧他們。”喬楠含著淚水,看著五個小家夥,“對不起,我要將六界和你們捆綁在一起,讓你們變成天地的柱,如此才能讓惡念,欲念等諸般負麵情緒和力量進入循環。”


    “沒事的,媽咪,我們生來不凡,注定要比別人承擔的更多。”葉知仁開口,幾個弟弟還有小五站在身後點頭,“大哥說的沒錯,媽咪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


    “楠楠,我也來。我們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的在一起。”葉懷止柔聲,他是智慧,是天地的靈光,他已經看到他們的未來。


    “好。”


    喬楠大刀闊斧,失去力量變成純白的雲一分為六,分別進入五個孩子體內,最後一塊,喬楠給了躲在人身裏的魔嬰。


    六個孩子分別成為六界的柱,再將從雲朵裏吸收的力量一分為六灌輸其中。自此,六界真正脫離原界,獨立成界,一界存亡都不會影響其他界。


    喬楠將身體裏的所有人都放了出去,人界被破壞的一切迴歸之前,死去的人不能重來。


    在消散前的最後一刻,喬楠來到幾個孩子身邊,“對不起,以後你們可能要辛苦你們了。”


    從幾個孩子勾連六界時,六界大能力者都已經感應到,紛紛離開人界,要探查天地變化,寂言紅著眼跪在地上。


    “樹神,再來一遍,也還是沒有我族的位置嗎?”


    皇屠霸天見不的寂言這個樣子,拉著她站起來,“什麽叫沒有你族的位置?修羅界那麽大,你要多寬的地方,就給你多寬的地方。”


    喬楠挨個摸摸孩子們,再看向寂言,神木族包括原界上的樹靈,都是她的附屬族群,也是她的孩子,心裏愧疚萬分,因為她,神木的數量大大銳減。


    “對不起,你們作為神樹分支,也擁有我淨化的能力,從前我沒有為你們開辟一界,是因為我需要你們在六界去淨化。現在六界有了柱,有了通過柱,自己產生的惡,就由他們自己來承擔。神木以後自由了,原界的通道已經對神木族敞開,願意迴家的,也可以迴家,大家都很想你們。”


    皇屠霸天一聽,罕見的沒有開口,但是手卻緊緊的抓著寂言不鬆。


    喬楠也不浪費時間,她很快就要消失了,她還有很多事情沒做,抱著葉懷止眼神歉疚,“對不起,我雖然恢複了記憶,但是感情沒有迴來,一直守著原界,辛苦你了,你真的做到了我說的,有好好保護原界,阻止戰亂。不過這次我還想多提一個要求,照顧好孩子,照顧好自己,也幫我照顧人界的親人。”


    葉懷止用力抱著喬楠,聲音哽咽,“嗯,我會聽話,也會等你迴來。”


    幾個孩子圍著喬楠哭的稀裏嘩啦,天道歸位,喬楠明白自己必須離開,世界不能承擔她和天道同時存在。喬楠化為光芒消失,樹身則破開空間,一頭紮進原界。


    “哥。”葉青嘯對著葉懷止攤開手掌,裏麵是一條紅色絲線,眼皮微紅,氣息倒是比從前要穩,“這是時錦留下的,這是嫂嫂的情思。”


    將東西交給葉懷止,葉青嘯直接離開,朱楠和時錦接連消失,時錦身上一魂一魄歸位,他的身體好了不少。


    葉懷止抓著那一根情絲,緩緩貼在臉上,仿佛能從那裏汲取一些溫暖。


    “爸爸。媽咪還要多久能迴來。”小五眨巴眼睛,她一直守著媽咪的記憶和規則對抗,好不容易能說話了媽咪又走了,那她還要等多久,媽咪才能迴來。


    葉懷止看著五五,眼白滿是血絲,滿是悲痛的眼裏,閃過一抹堅定,“放心,爸爸說過,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的,先迴家。”


    不再看這人界一眼。


    將孩子們托付給葉柔影,“小柔,你看著點他們,我出去一趟,很快就迴來。”


    葉懷止破開空間直接來到原界之外,看著蛇身停留片刻,跨進原界為他打開的通道。


    一棵巨大無比的神樹出現在眼前,這才是喬楠原來的真身,人界的那棵怎麽能比得上,葉懷止輕輕撫摸著神樹。


    “芸霜,你贏了。”


    身後無人的地方,滿頭雪發,眼含星空的芸霜出現,靜靜凝視神樹,片刻之後,“沒有,我們誰都沒有贏,我們誰也沒有輸。樹神博愛,愛你,愛族人,也愛世間萬物。”


    “我要一截枝條帶迴去。”葉懷止突然說道。


    “給你,這是修剪下來的,拿去用吧。”芸霜將東西送來就直接離開。


    葉懷止抱著樹枝直接來到萬蛇山,將手裏的樹枝插進地上,在引來靈泉澆灌。


    讓葉柔影帶著幾個小家夥過來,“媽咪在這,你們要多多陪她說話,就像媽咪從前陪你們一樣,明白嗎?”


    看著還沒自己高的小樹苗,葉知義萎靡一會,就對著爸爸保證,“沒問題!爸爸。”


    葉知仁看著爸爸,鄭重表示,“我會保護好媽咪。也會保護好弟弟妹妹。”


    葉懷止揉揉他的頭,“你還是個小孩,好好玩,別想那麽多。”


    哄好幾個孩子,葉懷止分別去看望了喬楠外婆何仙鳳,告訴她喬楠已經被自己接走,幾個孩子是她的孫子孫女,以後會經常來看她。


    又去了喬楠的好朋友趙萌萌家,趙家的詛咒已經解除,此刻正圍著趙萌萌噓寒問暖。確認她沒事,葉懷止去了玄學界,葬神山幾個地方。


    三年後。萬蛇山。


    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葉懷止纏繞著已經長大不少的神樹睡覺,幾個小家夥趴在他身上,這一幕歲月靜好。


    神樹一晃,一個光影出現,看著這一幕搖頭,盡可能為他們遮擋更多的太陽。


    葉懷止睜眼,看著她,“楠楠,以後不生這麽多了好不好?”


    “哼!那我帶著孩子走,你自己一個人過。”喬楠一生氣,枝椏延展,將幾個寶寶帶到樹上。


    葉懷止一個激靈,立馬變成一根彈簧緊緊地纏繞她,碩大的蛇頭蹭著樹身討好道,“我隻是夢到以前,你懷孕的時候都不理我,心思都在寶寶上。”


    “真的?”喬楠的記憶還沒完全,腦海隻有一些片段,確實都是一些她和蛋在一起的畫麵,有葉懷止出現的很少。


    葉懷止立馬點頭,“嗯嗯,所以楠楠,孩子們也大了,晚上不能在和我們睡了。”


    這話一出,幾個寶寶不幹了,指責爸爸搶人,讓他們小小的心靈受到傷害。


    一家人吵吵鬧鬧,葉柔影看著直為她哥哥臉紅,看著嫂子越來越凝實的靈體,在心裏默默許願。


    希望所有人,都能找到自己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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