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北境之地。


    公孫路和程萬裏兩人押運著糧草,緩緩前行。


    “程兄啊!你我二人如今可是也混上這押糧官的重任了!”


    公孫路輕笑一聲,有些自嘲般說道。


    兩人皆是南派猛將,平時這壓糧之職還真用不上他們。


    程萬裏騎在馬上,隨著馬匹起伏晃動著身體。


    “怎麽,公孫兄弟覺得這活不好?”


    “哈哈哈,那怎可能?”


    公孫路歎息道:“咱們初來乍到,能得這壓糧之職,已經算是殿下厚待!這也給咱們一個立足之機!”


    程萬裏沉聲道:“這批糧草,事關重大,而且殿下這次,可是給了咱們兩人一萬兵馬!好好做著,方有在北疆立功之機,萬不可大意!”


    公孫路微微一笑,突然好奇問道:“老程,你跟我說句實話,你恨不恨殿下?”


    程萬裏轉頭看了他半晌,一聲長歎:“唉...我能不恨嗎?我那小舅子,的確不成器,可平日裏對我也算是尊敬,你說被殿下殺了,我這心裏一點恨意沒有?這現實嗎?”


    “可是啊,這人跟人,生來便不相同,尊卑有別!


    那件事情,終究是我那小舅子犯錯在前,又口無遮攔,殿下殺他,我便是心中有恨,可終究我得將此事過去!”


    程萬裏認真道:“我知道鞠將軍的意思!他看好武王殿下!


    咱們都是鞠斬將軍的麾下,將軍決定,你我已然決定追隨,那殿下便是我等之主!


    殿下以軍法,道義殺我那小舅子,我若是還看不開,那便不如迴家種地了!”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葉梟殺了程萬裏的小舅子。


    就如同皇帝殺了臣子!


    難道與之有親戚之人,就不為皇帝效力了嗎?


    顯然是不現實的。


    兩人正在聊天,突然前方出現大隊人馬,煙塵四起!


    “站住,隆慶守將李年,率軍巡查,前方何人?”


    隻見一長須壯漢,打馬而出!


    他麵色森冷,背後跟著數千軍卒!


    說實話,李年收到消息,立刻帶著數千人馬前出巡查。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葉梟足足派了一萬兵馬出來護衛糧草!


    但是葉禛有令,他自然要試試!


    見人盤查,程萬裏上前,直接亮出葉梟武王手令。


    大聲道:“本將程萬裏,受武王之命。護送糧草迴涼州!”


    李年冷聲道:“簡直胡說八道,自古以來,豈有藩王兵馬可隨意出屬地的?


    爾等分明是假傳武王之令,現在隨我迴隆慶,我會派人向武王殿下請示,若是真的,放爾等離開,若是假的,便要將爾等治罪!”


    他很清楚,程萬裏說的一定是實話。


    但是他必須要把這糧草找機會燒掉。


    讓程萬裏跟他一起迴隆慶,隻要入了隆慶城,那就是他的地盤,再想操作便要容易的多。


    他故意說要向葉梟請示,隻是想要降低程萬裏等人的防備。


    讓他們不予反抗。


    畢竟眼看程萬裏的人手,比他還要多!


    隻是出乎他預料的是。


    程萬裏卻根本不吃他這一套。


    厲喝道:“武王有命,此乃戰備軍糧,任何人,膽敢阻攔,就地格殺!眾將士,準備迎敵!”


    程萬裏一聲令下。


    身後士卒皆進入戰備狀態!


    “豈有此理!”


    李年怒吼道:“程萬裏,你可知曉,爾等私自出涼州地界,本就是犯忌諱的事情!難道爾等要造反嗎?”


    他一頂大帽子就扣了過去。


    程萬裏默然片刻。


    緩緩開口道:“上有命,不可違!我等皆屬武王治下,便按王命行事,是否犯忌諱,是否造反,那是得經由朝廷定奪,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我說了算的!速速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豈敢如此?”


    李年瞪大了眼睛。


    他論起資曆地位,遠遠不如程萬裏這般將領。


    此時也有些決斷不足!


    要麽讓開,要麽直接動手。


    可是真說動起手來,必有死傷,這死傷到底是誰來負責?


    燒糧食,可以說是意外!


    可是軍卒損傷,卻要如何交代?


    最重要的是,眼下他這邊人手比程萬裏的壓糧兵還少!


    真說動手了,他本人今天能不能活著離開?


    猶豫片刻,他一揮手,軍卒讓開一條通道。


    程萬裏立刻揮手,隊伍押運著糧草,快速通過。


    李年眼神陰鬱。


    “走,迴城,立刻迴去組織兵馬!涼州軍私自出涼州,形同造反!我等要將其鎮壓!”


    另外一邊,程萬裏和公孫路,則是加快了押運速度!


    隻是再怎麽加快,糧車的速度終究比不過奔馬。


    公孫路看著程萬裏,笑道:“程兄方才被那李年質問,似乎有些猶豫啊!”


    “是!”程萬裏實話實說道:“其實那李年說的不錯,涼州兵馬,本就不該出涼州,從朝廷律例上來講,這確實形同造反!”


    “哈哈哈!”公孫路笑了起來:“看來多虧殿下提前跟你我二人說通此事,否則程將軍今日說不定便要束手就擒了!”


    說到這裏,他目光閃動。


    迴想起出兵之前,葉梟與他的一番談話。


    “此次接應糧草,讓你和公孫路二人率兵出征,本質上,也是違反律法!


    我當初,以軍法誅殺魏大勇,如今卻讓你二人違反我大乾律例,可能程將軍會覺得,心中有些不舒服,又或者有些猶豫!”


    “可魏大勇,奸汙淩辱民女,恃強淩弱,死有餘辜!便是我至親之人,敢做下此事,我亦會將其斬首!


    本王行事,從來隻求問心無愧!


    律法治民之本,在於維護善者,懲治惡人。


    而國家大事,超越律例,便平日殺人,理應處死,而戰場之上,斬殺敵人,反為軍功!


    此次軍糧,關乎涼州戰事。


    關乎我大乾國之利益!


    決不可自縛手腳。


    若是汝二人心存猶疑,大可不去,但是若是你們兩人決意為我效力,那我便給你們一個掌兵之機!”


    葉梟早就料到,派出壓糧之人,必有猶豫。


    提前給二人做好了心理建設!


    程萬裏吐出一口濁氣,心中已然堅定無比!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除了跟隨葉梟,也是別無退路!


    他沉聲道:“公孫將軍,武王殿下,心中有正氣,在我看來,便已值得追隨!咱們快些趕路,盡可能在那李年追上之前,離涼州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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