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內侍們被嚇得呆愣原地,隻會發出尖叫。


    而刺客的動作太快,很快就衝到離秦王隻剩十步遠的位置。


    凡是進殿之人,都沒有攜帶兵器,隻能眼睜睜看著刺客持劍向秦王刺去,無人敢以身犯險。


    秦王雙目不能視物,聽到內侍的尖叫後,緊張地抓住太子柱的胳膊,聲音顫抖地問:“何事?”


    太子柱從喉嚨中擠出兩個字:“刺客……”


    滋啦!


    利刃被插入肉體。


    許多魚定睛一看,眼神難掩失望。沒想到秦王老朽,竟然還能敏銳地扯過太子柱擋在身前。


    隻見一把細小的軟劍刺入太子柱的肩膀,紅色的鮮血浸濕玄衣。


    刺客欲拔出劍再刺,好不容易迴過神的武將們將其團團圍住。


    方才不過是被殿內有賊人驚住,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在眾人以為賊子要被束手就擒時,趙人使者團中的四個侍從突然舉起右臂。


    嗖嗖!


    那是袖箭!


    近距離之下,袖箭的威力不比劍低。


    由於武將們將持劍之人,圍在離秦王較遠的位置,一時間,秦王麵前竟然出現大片空檔!


    許是因失明的緣故,秦王的聽力比以前要好上幾分。


    在他聽到破空聲的一瞬間,就果斷推開太子柱,一頭鑽到案幾下!


    咚咚咚!


    箭矢射入王座後方的屏障上,尾羽輕顫。


    飽受驚惶的秦王,怒衝天靈蓋,爬出來咬牙切齒道:“拿下他們!五馬分屍!”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四個侍從吸引走,卻沒注意到最後麵一個矮小少年偷偷掀起衣袖,對準上首抬手一射!


    鏗鏘!


    熟悉的弓弦聲讓眾人頭皮發麻。


    原來刺客不隻兩波,竟然還有第三波!


    這一箭射得倉皇,角度受限。


    許多魚大約一估算,這箭會被站在自己身側的王齕擋住。


    電光火石間,許多魚高唿:“救駕!”,然後作勢要去護衛秦王,不經意間擠開王齕。


    嗖!


    好巧不巧,這一根箭矢從許多魚和王齕的縫隙中穿過,直射秦王的腦袋!


    時間好像被放慢無數倍,那根箭矢在眾目睽睽下,正中眉心!


    哐當!


    秦王瞪著不敢置信的雙眼,轟然倒地。


    “大王!”眾人淒慘地驚唿。


    王齕不著痕跡地瞥一眼許多魚,心中不免後怕,剛剛差一點,那根箭矢就要射入自己的胸膛。


    若非許多魚擠開自己……


    王齕的眸色深深,她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


    許多魚可沒心思去管王齕,隻是擠向秦王和太子柱,確定秦王了無生息後,一顆心終於落到實處。


    那個壓在自己和阿政頭上的巨石,終於被搬開了!


    秦王為了平衡文官集團和武將集團,攪渾池水,特意拔出自己,想要將自己立為靶子。


    就算自己扛不住雙方的共同炮火,也能為他和太子柱的政權交替贏取時間。


    若自己抗住了,成功吸收武將集團勢力,秦王在臨死前必定會先賜死自己,扶持蒙驁,為太子柱鋪平道路。


    隻不過,這第三波人是誰?


    被壓製在地上的樓昌,看到秦王死後,得意地瘋狂大笑。


    “秦王,你死有餘辜!到地底下之後,我趙國數十萬英靈必將你撕個粉碎!”


    不比樓昌的逼逼叨叨,持劍刺客和最開始的四名刺客,見任務完成,紛紛自刎。


    最後出手的矮小少年也想自殺,卻被王齕製住。


    “你是何人?為何要刺殺秦王?”


    矮小少年,瘦瘦小小的,麵黃肌瘦,一雙大眼睛格外突出,裏麵熊熊燃燒著複仇的火焰。


    “我是狐崽,趙國人!我要為囚吾報仇!”


    許多魚的腦袋轟地一下,若非方才她倚靠在柱子上,此時定要摔個仰倒。


    狐崽,囚吾……


    許多魚裝作力竭,垂下腦袋,憋迴眼眶裏的濕潤。


    狐崽,那個日日早起,挑選山間最鮮嫩的青草,用晨露清洗幹淨,小心翼翼編織動物,等在路邊送給自己的小家夥……


    還有那個自己一直想不起來的囚吾,問我勇否的囚吾……


    他們是自己和阿政在趙國時期,美好時光的見證,卻在烽煙戰火下,化為灰燼。


    “囚吾是何人?”王齕逼問。


    “在長平,被你們殺俘之人!”狐崽恨不得將所有的秦人,都殺光!


    “你們受何人驅使?”在座的不是傻子,狐崽不過一趙國平民,不可能憑一己之力,攜帶袖箭入宮行刺。


    至於樓昌,他亦沒有這實力。


    秦國朝堂內,必有內鬼!


    而所有的人中,隻有許多魚最值得懷疑。


    “許將軍,你出身趙國,同廉頗名為師徒。你可認識此人?”一官員站出來,問道。


    秦王遇刺,伏屍千裏。自己不想死,那就隻能在朝堂中找個替死鬼,一人擔責。


    聽到許將軍三個字,狐崽的眼睫毛微顫,努力控製住自己想抬頭端詳的想法。


    “不認識。”許多魚語若寒冰道,“樓昌,我認識。”


    文官提起精神,追問:“你們如何認識的?可有聯係?”


    “順路同去長平的關係。武安侯白起也認識他,你是不是要去問武安侯?”許多魚絲毫不慣著這人。


    “你……”


    許多魚眯著眼睛,厲聲警告道:“休要胡亂攀扯!真當我怕你不成?大王剛剛親封我為五大夫,你現在就想定我的罪。哦,我知道了!定是你不滿大王許久,故而勾連趙人,刺殺大王!”


    “我沒有!你胡言亂語!”文官沒想到一直沉默寡言的許多魚,竟然如此牙尖嘴利。


    蔡澤站出來主持大局:“夠了!將刺客和趙國使團押入大牢,日後再審。諸位不要出大殿,待太子柱醒後,再做定奪!”


    眾人這才將眼神放在受傷的太子柱身上,幸好他已昏迷,不然見到眾人第一件事不是去救他,而是相互推責,不得記恨在心?


    醫者們雙手顫抖,表情苦澀,幾乎要哭出來。


    太子柱就躺在死去的秦王旁邊。在秦王死不瞑目的雙目注視之下,醫者們手腳發軟。


    夭壽哦!自己怎麽就如此點背,碰到這樣的慘事!


    “勿要驚慌,你們先看看太子柱的狀態如何?”蔡澤溫聲安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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