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信鴿為許多魚帶來長平的消息。


    廉頗率軍沿著太行八陘的第四陘—滏口陘向西行軍,過壺口關進入上黨腹地,之後沿著八諫水向南到達羊頭山,過故關,再沿小東河河穀,經過進門抵達泫氏。


    “墨家的消息?”趙政舉著火把,來到許多魚的書房。


    書房裏擺著兩張高腳椅子,和一張寬大且高的書桌,這都是許多魚叫木匠打造而成。


    因為許多魚不喜歡跪坐,且覺得伏案學習,影響自己長高,故而設計出這高腳桌椅。


    這套桌椅,趙政的書房也有一套,用習慣之後,確實舒適許多。


    許多魚用10點商城聲望,兌換了上黨地形圖,隻不過隻能在腦海中查看。


    於是許多魚自己製作了沙盤,此時精致的沙盤擺在書桌上。


    “嗯。師傅已到泫氏。泫氏周圍地形開拓平坦,水源充足,適合駐軍。”許多魚將一個小旗幟插在沙盤上。


    上黨的地理位置,對秦趙兩國而言,相當重要。兩國必有一爭。


    “秦國是何動態?”趙政借著火光,將沙盤看得更仔細。


    “秦墨在秦國勢力強大,紮根很深,楚墨滲透不進去。隻依稀得知,秦王派遣左庶長王齕率軍攻取上黨。至於具體的行軍路線,恐要待大軍出秦國後才能得知。”


    趙政抿唇,眼裏倒映著紅色火光:“還是要盡快歸秦,收服秦墨才行。”


    許多魚:“秦墨勢大,不似齊墨楚墨,走投無路。到時估摸著要費一番功夫。”


    “我會助你。廉將軍布防可完成?”


    許多魚搖頭:“並未,從廉符運糧的路線推測,師傅應該是打算在大糧山設大本營,囤積糧草。”


    許多魚給趙政指出大糧山的位置:“它的東南側是東倉河河穀,西北側是小東倉河河穀。這兩條河穀可以直指西北山脊。若師傅在羊頭山—金泉山一線設立防線,大本營便可通過兩條河穀與防線取得聯係。”


    許多魚分析戰局的樣子,不似往日的跳脫,反而沉著冷靜,絲毫不比名將遜色。


    “多魚,歸秦後,你想做什麽?想繼續上戰場嗎?”趙政突然問道。


    許多魚被這猛然轉換的話題,問得一愣:“想。”


    “你喜歡當將軍?”


    “不是,我隻是認清楚一個現實。唯有戰爭,才能統一九州。”


    趙政深深地看著許多魚:“你為何執著於統一六國?維持現狀不好嗎?”


    許多魚翻白眼:“這個問題,等你歸秦後去問你曾祖父吧。秦國幾代人上百年的勵精圖治,不是為了統一,還能為何?”


    “多魚,勿要翻白眼,甚醜。”


    許多魚將趙政趕出書房:“夜已深,快去睡覺。”


    經過趙政的這一番鬧騰,許多魚的疲倦湧上來,熄滅火把,沉沉睡去。


    公雞鳴曉之時,睡得迷迷糊糊的許多魚就被仆從喚醒。


    “女君,有一行學子,前來拜訪。”


    睡眼朦朧的許多魚沒好氣道:“那群小兔崽子,鬧什麽幺蛾子?不見。”


    “女君,不是育嬰堂的人,是遠道而來拜師的,為首的兩人叫李斯和韓非子。”


    誰?李斯和韓非子?


    許多魚瞬時清醒過來:“叫他們稍等片刻,我洗漱完就來。”


    李斯和韓非子等人的目標,自然不是投靠許多魚,而是想要拜荀子為師。


    許多魚作為學堂的主人,他們自然要來前來拜訪一番。


    簡單地寒暄過後,許多魚就帶他們去找荀子。


    這樣其實不符合禮儀,但誰叫許多魚有人才收集癖呢?


    荀子名聲在外,見慣了各種求學拜師的人,隻問眾人為何求學。


    輪到李斯迴答時,他倒是誠實:“我本為楚國一掌管文書的小吏。我曾在如廁時,見老鼠吃人糞,但人一來,老鼠便倉皇逃竄。但在倉庫中,老鼠吃糧食,卻無人去管。”


    荀子寬和而睿智地鼓勵他繼續說下去:“有何感悟?”


    “人之賢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處耳!”李斯的迴答斬釘截鐵。


    其餘學子紛紛皺眉,有的麵露鄙夷。


    因為李斯這話的意思就是:一個人要想在社會上出人頭地,就應該像在糧庫裏偷吃糧食的老鼠,才能為所欲為,盡情享受。


    這個觀點,太過直白赤裸。


    縱然有人心裏認可,但嘴上是堅決不肯承認的。


    荀子沒有表態,隻是接著問韓非子。


    “我,我……”韓非子一緊張,口吃的毛病就露出來了。


    荀子麵帶微笑,耐心地等韓非子自述。


    年僅二十的韓非子,通紅著臉磕磕絆絆地說:“我本,本韓國宗室,眼見,見韓國夾縫生存,不斷削弱。數,數次上書韓王,韓王不能用。”


    韓非子觀察到荀子並沒有不悅,繼續說道:“國不務求人任賢,反舉浮淫之蠹而加之功實之上!”


    荀子微微點頭:“你是想學成之後,去救國。”


    韓非子重重點頭。


    荀子沒有當場就決定是否收徒,而是讓許多魚給眾人安排好住處。


    許多魚自是樂意的,住久了,不就是自己人了?


    ——


    王齕的大軍沿著渭水水陸並用,向東行軍,抵達黃河河曲之後,有兩條水路可走。


    一條是從河曲北上到達汾陰,再沿著汾水東進,在新田進入澮水直到重鎮皮牢。


    另外一條就是在黃河河曲東渡蒲阪關,沿著涑水而上,抵達皮牢。


    “左庶長,我們走哪條水路?”


    王齕望著濤濤河水,選擇了第二條。


    到達皮牢之後,秦軍繼續東行,翻越天險黃父。


    黃父位於黃河以北,太行山以南,山脊上有烏嶺關,過了烏嶺關就進入上黨腹地。


    這也就意味著,楚墨能及時觀察到秦軍動向。


    王齕絲毫不知道自己的行軍動靜,被一群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記在心中,相互印證分析,最終通過信鴿傳到許多魚手中。


    這些人,有可能是山裏的樵夫,運送輜重的民夫,售賣獵物的獵戶,行走天涯的遊醫……


    卑賤如螻蟻,甚至沒有自己名字的人,在钜子出世的那一刻,再次凝聚成一股鋼鐵洪流般的力量,甘願化作世間最鋒利的刀,被掌握在钜子手中。


    許多魚將綁在信鴿腿上的竹筒拆開,裏麵是一塊小小的羊皮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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