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離去後,薑意也讓人備了馬車,獨自去到了安遠侯在京郊城外的一處莊子上。


    此時已至醜時三刻,莊子裏幾乎沒有什麽人。


    薑意趁著夜色來到了崔姨娘住的房中,而此時,這裏好不精彩。


    安遠侯將崔氏同朱浩捉奸在床,他平素裏舍不得委屈崔姨娘一點點,在床上的時候都是順著崔姨娘的心意。


    結果,她舍不得給他*,卻給朱浩這個下賤人*。


    他拿她當寶貝,她在朱浩麵前就是一個賤人。


    他們明明私下裏一直都有聯係。


    也就是他傻,當初為了能娶崔姨娘,生生受了他母親的五十杖刑。


    後來更是信了崔姨娘為他守身如玉,為了能和她在一塊兒,處心積慮的撒下那樣一個彌天大謊,還將薑元英和薑意給換了。


    結果!


    薑元英隻怕是崔姨娘和朱浩的賤種。


    說不得一切便是他們的密謀,由著崔姨娘誆騙他,讓他將薑元英給撫養長大,捧薑元英做王妃,等將來薑元英做了王妃,乃至於做了皇後,卻要朱浩踩著他的頭來做國丈。


    畢竟安遠侯曾經和崔姨娘就是這樣密謀的。


    他們密謀著等將來薑元英做了王妃,做了皇後後,便休了賀氏,抬崔氏做他的妻子。


    他那時候這般想的,眼下便用這樣的想法去揣度朱浩和崔姨娘。


    這般一想,安遠侯便受不住了。


    崔姨娘的哭訴和唿喊他統統都聽不到。


    這樣一副場景,讓他怎麽靜下心來聽她的解釋。


    人最怕的就是被辜負。


    安遠侯對崔姨娘掏心掏肺,崔姨娘卻將他當王八綠,安遠侯險些將崔姨娘給打死。


    薑元英上前阻攔,“父親,這裏邊一定有誤會,姨娘她不是這樣的人,你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安遠侯哪裏能聽到,他連薑元英一塊兒打。


    “我沒你這個女兒,你這個孽種,今天我便打死你們。”


    薑元英躲閃不及,哪裏還能顧得上崔姨娘?


    一旁的朱浩還在那裏說風涼話,他慢悠悠的說道:“安遠侯,你別傷我女人和女兒。”


    這哪裏是在害怕安遠侯傷害她們,分明就是害怕安遠侯打她們打的太輕。


    朱浩又說:“是你傻,相信一個有夫之婦會為你守身如玉,相信她會給你生孩子。”


    “崔姨娘早前便同我說過,在她眼裏你就是個懦夫,連自己的母親都反抗不了的懦夫,她看不起你,也就是這樣的你,才會被我們利用,給我們養女兒。”


    “你現在發現了,有什麽用?”


    “反正我女兒都要嫁到恭王府了,恭王又剛被立了皇太弟,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我女兒都答應我了,等她到了恭王府,要做的頭一件事便是要請恭王為我謀個差事。”


    “到時候同朝為官,還請安遠侯多多照顧。”


    “哦忘了,侯爺被辭官了。”


    “那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同你從前的那些同僚們說說我們的關係,說我們睡過同一個女人,說你還替我養女兒,說侯爺是多麽心善的一個人,讓他們將女兒都送到你家去養。”


    “哈哈!”


    朱浩隻覺得深深出出了一大口氣,他渾渾噩噩的活了這麽久,也就今天才揚眉吐氣了。


    痛快!


    安遠侯更是紅了眼,上前要打朱浩。


    朱浩被毀了一隻手,當然不是安遠侯的對手,隻能任由安遠侯去打。


    一旁是渾身鮮血的崔姨娘和薑元英。


    薑意看著這一幕,最終點燃了火把。


    最開始是星星點點的火焰,但安遠侯打紅了眼,哪裏還能注意到這些。


    直到火勢漸大,房梁倒塌的時候,他們方才意識到。


    崔姨娘的傷勢太嚴重,壓根動不了,可她也不想死,她朝著薑元英伸手道:“元英,帶著我出去。”


    “快,我們快出去。”


    可薑元英看著這一切,嚇的六神無主,反應過來之後卻是隻顧得上自己往外逃,一點兒都沒去看崔姨娘。


    她心裏甚至怨怪崔姨娘,若非崔姨娘不檢點,她怎麽會被安遠侯打?


    她怎麽就不是賀氏的女兒呢?


    安遠侯也要往出走,朱浩瞧見了,卻死死的拖住了他。


    用盡所有力氣抱住安遠侯,讓他不能動彈。


    朱浩嘴裏滿是鮮血,他大笑道:“就讓我們一起死吧。”


    “我不好過,你也別好過。”


    “都死吧。”


    等到莊子裏的人發覺的時候,這邊的整個房子都快要被燒沒了。


    安遠侯和崔氏以及朱浩被活活燒死,屍骨無存,也就隻剩了一個薑元英。


    薑意看著眾人去滅火,而後頭也不迴的離開了這裏。


    又過了一日,便到了帝後大婚的時候。


    安遠侯已死的事情並未傳到侯府中,謝淵按下了此事。


    安遠侯的小廝同大長公主說,安遠侯去外頭吃酒,一直沒迴來。


    大長公主氣的大罵他不靠譜,並讓人去尋他。


    隻一直尋不到,總不能因此耽誤了吉日。


    賀氏倒是出麵了,隻薑意看都不看她。


    被鳳輦接近宮中,同謝淵行大禮的時候,透過搖搖晃晃的珠簾,薑意看到麵對她時素來溫潤的帝王眼中卻有一片冷然之色。


    故作有些局促的模樣,便見他瞬間緩和了神色。


    這些流程都是薑意在宮中時,便經由宮人說過的,所以薑意對這一切都十分了解。


    隻在行大禮的時候還是不禁然感慨。


    她竟然嫁人了。


    前世裏她這個時候已經死了,哪裏會想到她竟也有嫁人的時候。


    嫁給這個她自年幼時便碰到的人。


    誰又能想到呢?


    她冥冥中碰到的人會是當朝皇帝,差一點,隻差一點。


    若是前世裏她見到謝淵的話,也不會落得那樣一個結果。


    偏偏要再來一迴。


    安遠侯死了,崔姨娘死了,朱浩也死了,他們是造成她這樣命運的始作俑者。


    隻當他們死的時候,她竟是絲毫感覺也無。


    大抵是因為這一路她所背負的東西都太沉重了,又或是還不夠。


    微涼的指尖相碰,薑意撞上男人深沉的眼眸,再一碰,她感覺到謝淵的手有些微微汗濕。


    他額上似乎也生了些汗。


    現在這個時候已經很冷了,按理是不該熱的。


    難道他在緊張?


    薑意覺出了些趣味來。


    夜裏無人時,謝淵來不及褪下薑意頭上的鳳冠,便將人給緊緊的抱住。


    “朕竟然真的娶妻了?”


    薑意愕然。


    這番感慨同她先前的簡直是一模一樣。


    轉瞬間薑意便明白了是為什麽。


    他之所以緊張是怕大婚的時候會出現什麽意外,畢竟從前他有著那樣一個命格。


    “阿淵哥哥,是,我們真的成婚了。“


    他的唇印著她的眉心,而後過了一會兒,方才替她解下釵環,沐浴過後,二人著輕薄的衣衫到了榻上。


    謝淵坐在榻上,由著薑意枕著他的肩膀。


    今日這一遭,二人皆有些累。


    謝淵在一旁歎氣,又歎氣。


    薑意不解,這個時候,為什麽要歎氣呢?


    她看向他的時候,謝淵的眸中便流露出一抹哀傷與仇怨。


    但不過片刻,他便將一切給收斂。


    “侯府裏發生的事情,朕都聽說了,薑元辭去尋你麻煩了?”


    那事薑意原本就沒想瞞著他,更甚至她刻意的讓他知道。


    “還好吧,他素來都是這樣,嘴上說的狠,實際上卻是隻紙老虎。”


    謝淵便覺得,這看似是在貶損薑元辭,實際上卻帶了幾分親昵的調侃。


    姐弟之間,這樣原本也正常,可偏偏薑家姐弟之間不同。


    他們打小就沒一起相處過,驟然在一座府邸裏,便也很難將對方當作自己的親人。


    又想到薑元辭同薑意一天夜裏在一塊兒兩次。


    想著之前暗衛的稟報,說薑元辭闖到薑意房中時,她正在沐浴。


    他的眼底就不由得閃過一抹暗芒。


    “安遠侯將他養的很差勁,竟是一點禮數都不懂,他又屢次為難你,不妨直接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人給弄死吧。”


    他說這話時雲淡風輕,屬於帝王的冷厲無情顯露無疑,然而心中卻在發緊。


    薑意會答應嗎?


    她不答應,總不會是因為不忍。


    因為他的小薑意,從來就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


    對安遠侯這個父親不會不忍,對薑元辭為什麽會不忍呢。


    “這樣不好。”過了一瞬,薑意道:“他也沒做什麽。”


    “沒做什麽?”他問。


    這還不算沒做什麽?


    “況且我也已經讓他受到懲罰,幽州那樣苦寒的地方,便已經夠他受的了。”


    謝淵又從這些話中,聽到了一分心疼。


    於是他少見的對著薑意蹙眉道:“小薑意,你不誠實。”


    緊接著,男人的身軀便重重覆了下來。


    “有些累。”她小聲的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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