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元辭不經意間便看到薑意那夾雜著陰狠與冷厲的目光,似帶著毀滅一切的狠厲,令他一陣膽寒。


    他快速的向一旁躲去,發狠一般的朝著薑意襲來,奪了薑意手中的匕首。


    不顧著疼痛也要將薑意隻製住。


    “進來吧。”


    下一瞬,便有四個穿著一襲黑衣的冷麵束發女子進來,齊齊將薑元辭給製住。


    “去將安遠侯夫婦叫來吧。”她又這樣吩咐著。


    過了大抵一刻鍾,安遠侯夫婦匆匆趕來,一同過來的還有一直關注著這邊動靜的薑元英也趕了過來。


    看到這一幕,薑元英不免失望。


    再看到身上在滴血的薑元辭,薑元英更是驚訝的叫了出來,“七弟,你這是怎麽迴事,哪裏傷到了,快,快叫郎中。”


    薑意懶懶的瞧了她一眼,並沒有阻止。


    安遠侯夫婦也是一陣心驚。


    “辭兒,你哪裏傷到了?”


    薑元辭如何好意思說出來,他悶聲道:“母親,我沒事的。”


    “都流了這麽多的血了,怎麽能叫沒事呢?”


    賀氏欲上前查看他身上的傷勢,偏被薑元辭擋住。


    薑意就在上首仿若一個看客一般,“侯爺和夫人便不問問你們的好兒子究竟是為何會出現在我的房中嗎?”


    安遠侯夫婦這才反應過來。


    安遠侯身上的傷養的差不多了,隻還沒好利索,眼下站了這許久,已經很有些支不住了,不過薑意也沒想過讓他坐下。


    安遠侯對薑元辭身上的傷也沒有多麽關切,因為薑意的到來,給他帶來了很多麻煩。


    他自然是恨不得將薑意除之而後快的。


    沒了薑意,現在的一切煩惱都不複存在。


    偏生先前的時候是他被打的起不了榻,且有大長公主護著,而最近的時候薑意更是即將成為皇後,他便更不敢了。


    隻盼著能夠息事寧人,不要再出現什麽岔子了。


    雖然他也很怕薑意秋後算賬,但到底大長公主在這裏,隻要往後他們不惹她,想來她也是不會當真對他們做什麽的。


    而今薑元辭卻尋到了薑意的跟前,看這模樣,薑元辭定然是做了什麽混事。


    安遠侯上了年紀,他現在就隻想過安生日子,對於讓他不安生且雖然受傷的薑元辭,他心中便很厭煩。


    “說啊,你到底做什麽什麽。”


    薑元辭別過眼,不肯說話。


    他這麽一副模樣更是將安遠侯給氣著了,安遠侯踉蹌著上前便想給他幾腳,賀氏連忙擋在薑元辭跟前,“孩子都已經受傷了,你還要打他,是不是要我們都死了,才能如了你和那崔氏的意。”


    “這跟崔氏有什麽關係?”說起崔氏,安遠侯更是氣急敗壞。


    賀氏道:“怎麽沒有關係了,今天的一切,不都是你和崔氏搞出來的嗎,你們才是真愛,我和我的孩子都是絆腳石,你不待見我,元辭受傷了你也半分不心疼,你和崔氏雙宿雙棲,還迴這侯府做什麽?“


    賀氏不住的捶打著安遠侯,安遠侯額頭突突突的疼,氣憤道:“你真是蠻不講理蠻不講理。”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不問清楚你兒子究竟做了什麽樣的事,是想等著事情鬧大了鬧到皇上的跟前嗎?”


    賀氏這才如夢初醒。


    二人雙雙看向薑意。


    “七弟當真不說嗎?你不說那便隻能由我來替你說了。”薑意有些倦怠的看向他們幾人,爾後直勾勾的盯著薑元辭,“七弟剛剛要帶我去私奔呢。”


    “父親見多識廣,敢問父親這又是個什麽罪名。”


    安遠侯和賀氏也是渾身一震。


    “不可能。”賀氏篤定道:“小意,他是你親弟弟,他怎麽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便是你對我們有怨言,卻也不能這樣,這不僅僅是在害元辭,也是在害你自己。”


    “對,就是。”安遠侯也不相信。


    薑意悠悠道:“那你們問他呀。”


    “七弟,你是不是要帶我去私奔?”


    她直勾勾的盯著他。


    “七弟方才明明同我說,讓我乖乖的跟你走,你會對我好的。”


    “你這般,不是蠱惑,又是什麽?”


    “虧得我現在還未曾入了後宮,不然你這就是會亂宮闈,該被千刀萬剮的。”


    賀氏渾身一震。


    “你倒是說句話啊。”賀氏恨鐵不成鋼的看向薑元辭。


    薑元辭這才低下頭道:“我沒有,我確實是想帶她走,不過是怕她以後對我們不利罷了。”


    薑元英忙道:“七弟,你怎麽不早說呢。”


    “七弟這樣做全然都是為了母親和我們,四姐姐你寬宏大量,便原諒了七弟吧。”


    被薑元英這樣一提醒,賀氏更是感動的一塌塗地。


    兒子這樣做,都是怕薑意將來成了皇後,會報複她,她兒子跟安遠侯不一樣,是想著她的,她總算是沒白養兒子。


    “小意,你七弟都是為了母親好,他如今也受了傷,你便原諒他吧。”


    “好呀。”薑意忽然道。


    “或者讓母親來代替......”賀氏都做好了薑意不答應,繼續求她的準備,卻沒想到她竟然這麽容易的就答應了。


    “誰讓他是我弟弟,親弟弟呢?”她不無遺憾的說道:“我總不能當真同我親弟弟過不去。”


    薑元辭也怔住了。


    他久久沒有迴過神來,在他見識到她的狠厲後,他完全沒有想到她會這麽容易的就放過了他。


    這樣一個好的把柄,偏偏她不用,她就這樣放過了他。


    為什麽呢?


    總不能當真因為他是她弟弟,她也從來沒有拿他當過她弟弟。


    賀氏倒十分受寵若驚的說道:“小意,我便知道,你從來不是這樣心狠的人。”


    “你最是心軟了。”


    “不過我要他今天便去幽州。”薑意又道。


    皇帝的口諭傳到安遠侯府的時候,侯府便是再舍不得薑元辭受苦,也隻得將他給送過去,但到底是可以往後放幾天的。


    賀氏原本是想著等薑元辭給薑意送嫁之後再去。


    幽州苦寒,薑元辭才十四歲,這個年紀,哪裏受得了那樣的苦。


    更何況薑元辭此去,是要從小兵做起的。


    又都知道他是因為遭了皇帝的厭棄,故而少不得有人給他使絆子。


    讓他給薑意送嫁,不過是賀氏的托辭,為的便是能托多久便托多久。


    賀氏不想讓小兒子受這樣的苦。


    “他是你親弟弟,你便不能同皇上說說情,不讓他過去嗎?”


    薑元辭道:“母親,你別求她,一個幽州而已,我如何便不能去了。”


    薑元辭自小便是在侯府的庇佑下長大的,自然不知外頭有多辛苦。


    他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不是受不得了苦。


    他也不想讓薑意小看了他。


    “母親,正因為他是我弟弟,所以我才要讓他去。”她說到這裏,秀氣的眉尖微蹙,然後十分真摯與懇切的看向薑元辭。


    又來了,又來了。


    她慣會示弱。


    薑元辭心道,他這迴一定不上當。


    薑意遂道:“母親也知,我孤身一人,迴府這許久,也隻七弟來看過我。”


    “皇後這個位置,說是風光無限,可我到底不是在侯府裏長大的,根基淺薄,太後娘娘也不喜歡我,若這個時候,我再沒個兄弟幫襯,隻怕什麽時候沒了命也不一定。”


    “我和七弟之間雖然有些成見,但血緣親情是割不斷的,這迴七弟對我不敬,我不計較,還望著七弟也能忘記過去所有的成見。”


    “畢竟我往後,隻能靠元辭了。”


    賀氏也道:“你說的是,你從前受苦了,都怪......”


    又幽怨的看向安遠侯,隻她現在沒空同安遠侯去計較那許多,又轉過頭來對薑元辭道:“元辭,你聽到了嗎,你一定要好好努力,將來幫襯你姐姐。”


    薑意滿含希望的看向他。


    那眼中的光芒如此之盛,讓薑元辭不能忽略。


    薑元辭覺得她說得也沒錯,畢竟就連他先前的時候也覺得,她從前那樣的生活環境,如何能嫁給恭王,如何能坐穩恭王妃呢?


    更不要說是如今的皇後之位。


    這個位置,上來的容易,隻怕下來的也容易。


    “隻要你往後不針對母親,不針對三姐姐,我會保護你的。”


    “元英,你人真好。”她毫不掩飾的對他展露笑顏,一前一後,反差如此之大,薑元辭感覺到不對勁了,隻他不願多想。


    薑元英更沒想到,薑意會突然轉變態度。


    而七弟對她也不像是之前那樣滿是敵視,他竟認了她做姐姐。


    先前是母親,如今又是七弟。


    原本在她身邊的每個人似乎都在若有若無的疏遠她,而親近薑意。


    這讓薑元英十分恐慌。


    不,她要阻止這樣的情況發生。


    “四妹妹,你既然原諒了七弟,那你能原諒我嗎?”


    她說著忽然就朝著薑意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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