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長公主心知他誤會了,但他們原本就是表麵夫妻,故而她也沒有特意解釋,隻道:“張易進府早,說是陪著他們一起長大也不為過,又素來縱著他們玩鬧,初念和初元同他感情深厚些也是正常。”


    倒是並不準備管這事。


    任由嬤嬤給她梳頭,安陽長公主不再開口。


    徐伯年看著她這模樣,一顆躁動的心倒是倏忽安定了起來。


    待到嬤嬤給安陽長公主梳好了頭,徐伯年示意人退了下去,他上前替她挽發。


    那樣一雙常年握刀的手,如今做起這樣的事情來,竟也駕輕就熟。


    安陽長公主忍不住想,他這樣好的梳頭手藝,定然是從表姐身上練出來的吧。


    他從前一定經常替表姐梳頭。


    安陽垂下眼簾,她同他道:“這些事自有底下人去做,實是不需要徐將軍親自來做。”


    “安陽,我們已經成了夫妻了,你該喚我伯年。”徐伯年並未將這話給當成一迴事,他隻是淡淡的糾正道:“安陽,我方才說那些話並不是因為張易有什麽意見,隻是我怕自己會同初念和初元處不好。”


    安陽長公主莫名其妙道:“你為什麽要和他們處好。”


    徐伯年道:“我們是夫妻,他們也是我的孩子。”


    “那倒是不必了。”安陽長公主道:“我們的婚事原本就是因賜婚而起,你不必這樣,平素裏不想過來公主府也是可以的,隻要在外表麵上能過得去就是。”


    安陽不明白徐伯年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的顧慮,他們本來就是表麵夫妻,大麵上差不多就是了。


    徐伯年顯然不這樣想,他看著她這樣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整個人身上的氣質又變得越發沉鬱了起來。


    他為她盤了她素日裏極愛的百合髻,俯身靠近她道:“安陽,好看嗎?”


    安陽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她現在隻想徐伯年能離他遠一些,他靠她靠的這樣近,讓她有些不舒服。


    可她越是這樣想著,徐伯年反而不動了。


    他就維持著這個姿勢,他的唿吸噴灑在她的脖頸處,她感覺自己脖子都要僵硬了。


    “我也覺得我梳的這個發髻極好看,以後都由微臣來為公主挽發好不好?”徐伯年望著銅鏡中的安陽長公主,一臉虔誠的說道。


    安陽長公主道:“不......”


    “那就這樣說定了。”徐伯年又道。


    他又說:“安陽,我知道你一直記著許珂,我也從來沒有讓你忘記許珂,隻是希望你能從心裏擠出一點點位置給我,這樣也不可以嗎?”


    安陽長公主心說自己哪裏一直念著駙馬了,倒是徐伯年,既然心心念念她的表姐,又為什麽要做出這副樣子。


    她對徐伯年忽然就生出了極大的厭煩,原來她年少時喜歡的竟然是這樣一個三心二意的人。


    她心頭煩躁之餘,便想要懟他,然而迴眸就對上他那一雙深情似海的桃花眼,她忽然就有一瞬間的卡殼。


    “安陽,那我便當你答應了,一會兒將我介紹給初念和初元,好嗎?”


    在他那雙目光的注視下,安陽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然後徐伯年還摸了摸她的頭,道:“真乖。”


    安陽長公主:“......”


    她剛剛都做了什麽?


    她發呆的樣子很可愛,徐伯年瞧著,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頭。


    她懊惱道:“不許摸本宮的頭!”


    “好。”他寵溺的笑笑。


    這時候張易忽然紅著眼眶走了進來,這時候忽然有人傳話說張易求見。


    安陽長公主讓人進來了。


    張易一進來就跪在了徐伯年的跟前,他眼眶通紅,一副很可憐的模樣。


    徐伯年對張易沒有一點點好感。


    徐伯年一直都有晨練的習慣,今日早晨他醒的尤為早,恰好就碰到了張易。


    他看到張易的容貌,愣了一瞬,他自是見過許珂的,這張易跟許珂說不上五分相似,但總有三分相似。


    他因為有些驚訝,看張易不免看的有些久了。


    哪知道這張易徑直就哭哭啼啼的跪在他麵前,求他不要趕走他。


    公主府的人見狀便覺得是他欺負了他。


    許初念和許初元更是將張易擋在身後,兩個孩子扯著嗓子對他說,這是他們的家,要他走。


    徐伯年從前還沒見過這樣能哭哭啼啼的男人,他也是頭一次知道,原來男人的眼淚威力竟然也這般大。


    他對這樣的人自然是全無好感,眼下看到張易這麽一副模樣,更是下意識的緊鎖眉頭,“你又要做什麽?”


    張易道:“方才是小人的錯,還求將軍不要怪罪初念和初元。”


    “初念和初元都還是小孩子,他們不懂得看人臉色,得罪了將軍,都是小人的過錯。”


    “將軍想要打小人也罷,想要罵小人也罷,統統都可以,小人任由你處置?”


    徐伯年一雙陰寒的目光緊緊盯著張易,“我有說怪初念和初元嗎?我有說要打你要罵你嗎?你一張口倒是給本將軍安了這麽多的罪名。”


    “張易,認清你自己的身份。”


    張易猛地打了一個寒顫,然後迅速躲到安陽長公主的身後,“公主救我,我隻是害怕......”


    安陽長公主並不知道之前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何事,但看張易這樣可憐在,再者他又是這公主府裏的人,又是為了初念和初元,她自然是要向著張易的。


    她抬眸看向徐伯年,徐伯年那一張素來清俊的麵容上竟有怒色,她不置可否的說道:“他就是敏感了一些,害怕你傷著了初念和初元,你又何必這樣?”


    徐伯年有一瞬間的失神,而後他收迴目光道:“往後不會了。”


    他探究的目光落在張易的身上。


    張易隻是安陽的男寵,所以在此之前,他並沒有將張易給當成一迴事。


    他更忌憚的自然是許珂,活人怎麽能爭得過死人呢?


    但他沒想過,他連活人也爭不過。


    為什麽會這樣呢,張易用這樣不入流的手段,安陽她難道沒看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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