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年多以來,人們說起皇帝,都道那是個極溫厚寬和的人,待長輩孝順,待臣子寬和。


    竟也讓他得了幾分好名聲。


    隻是原本以著他這樣的身份,即便身上流著先帝的血脈,可倘若沒有她這個太後的承認與扶持,也斷然不會有今日的。


    他做一天皇帝,就要承她一天的恩德,就要善待先帝唯一的嫡公主。


    不然他這個皇帝也坐不安穩。


    宋家勢大,不需要她這個太後做什麽,但皇帝需要。


    雪中送炭總比錦上添花強得多。


    太後看向皇帝,皇帝自然而然的扶著她坐下,然後又同她請安。


    太後道:“坐下吧,坐在哀家身邊。”


    皇帝道:“兒臣遵命。”


    太後上了年紀,身子已經不大好了,精力也不比從前,所以對著皇帝,她也並沒有繞圈子,而是徑直道:“這三年裏,委屈皇上了。”


    “眼看著皇帝已經及冠,似這個年紀,還未曾親政的皇帝,古來也不曾有過。”


    皇帝卻立即道:“兒臣不覺得委屈,兒臣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學習。”


    太後忽然抬眼看了皇帝一眼,皇帝依舊是一副十分謙卑的模樣。


    “是,你說得也沒錯,你自小到底是在那樣的地方長大的,不曾讀過書,不過太傅教你的那些東西,哀家也看過了,都是些幾歲孩子學的。”太後很快也道:“這樣下去,你想要親政,得到猴年馬月了。”


    “而且哀家還知道,皇上私下裏還給自己另外認了老師。”


    “這三年裏,皇上學了很多東西,你不要急著否認,哀家戳破這一點不是想說你不好,哀家想說你極好。”


    “你許是不知道,你這模樣,跟先帝似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般。”


    太後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失神,正是因為皇帝這一張和先帝十分俏似的臉龐,所以那時候皇帝才得以被認迴來。


    太後對著著一張臉,曾經的觀感可謂是十分複雜。


    她和先帝是真正的郎情妾意,琴瑟和鳴,她又是個善妒的,所以當她得知先帝在下江南的時候竟然還和一個青樓妓子曾經有過一夜風流,哪怕先帝已經死了,她還是嫉妒的要命。


    但偏偏這張臉又和先帝像極了,而先帝已經死了。


    她那時對這張臉真是又愛又恨。


    而今先帝故去三年,太後的心境和從前已經發生了極大的改變。


    尤其在她決定要幫助皇帝之後,這種改變越發明顯。


    看著這張俏似先帝的麵龐,太後露出和善的微笑,“哀家是想說,你想做什麽,便盡管去做吧,關鍵時候,母後會幫你的。”


    太後手中雖不曾握著實權,可她身份在這裏擺著,資曆在這裏擺著,在關鍵的時候自然是有用處的。


    太後將話給說到了這個份上,皇帝也沒有繼續裝糊塗,他又複站起了身,對著太後徑直跪了下去。


    “兒臣謝過母後。”


    “往後兒臣必將母後視作自己的親生母親孝順,安陽妹妹就是兒臣的親妹妹。”


    他當然也知道太後想要的是什麽。


    他很快又說:“兒臣這裏還知道一樁關於駙馬的事情,想告訴母後。”


    太後立馬意會到皇帝所說的事情是什麽事情,倒是略感欣慰。


    畢竟這件事情事關安陽長公主的顏麵,一般人若是知曉了定然是會怕被殃及進去,閉口不言的,但皇帝卻當著她的麵說了出來。


    可見著其心中的坦誠。


    “這事哀家也知道了,不過哀家已經想到了處理的辦法了。”太後很快道:“這樣的小事便不勞皇上操心了。”


    皇帝道:“事關安陽的事情,如何能是小事呢?”


    “這許珂實在膽大,竟敢欺瞞公主,且是這樣大的謊言。”


    “從前他尚且是一個小小的探花的時候,便敢這樣欺瞞安陽,如今安陽有了他的孩子,他豈不是越發的有恃無恐?”


    “兒臣覺得是一定要給他些教訓的。”


    這事太後倒沒有想到,她想到的隻是要如何將這件事情給瞞著,不讓安陽受傷。


    但皇帝說得也很有道理,從前許珂敢瞞著他們弄出一個未婚妻來,往後說不得還能弄出個外室和外室子來。


    “是得想個法子好生教訓他一番。”太後道。


    皇帝又道:“而且兒臣覺得,這樣的人當真是一點兒也配不上安陽。”


    “或許當初許珂也算是文采斐然,所以母後會給安陽挑選一個這樣的夫君,但如今看來這人滿口謊言,人品都很成問題,是萬萬配不上安陽妹妹的。”


    “安陽這樣的身份,天底下最最優秀的人也配得,她是皇室唯一的公主,怎麽能為這種人委曲求全嗎?”


    “小公子和小郡主怎麽能有這樣一個糟糕的父親呢?”


    “公主便是和離再嫁,也是無妨的,這天底下最優秀的男子也是任由她挑選。”


    “自然,這選擇在安陽長公主,兒臣不過是說些建議罷了。”


    太後聞言陷入沉思中,她想了想,到底還是搖了搖頭。


    安陽在她眼裏便是一塊易碎的玉,要小心嗬護的,如何能讓她經曆那樣的痛苦?


    “哀家明白皇上的好意,哀家會好生考慮的。”太後道。


    從榮壽宮中迴去後,皇後便安排了薑意侍寢。


    薑意被送到長春宮中,這是她第一次來到長春宮中,還是頗有些好奇的。


    打量著長春宮中的一切,都是頗有些壓抑的。


    這種壓抑的感覺,同皇帝給她的感覺是一模一樣的。


    這是她第一次侍寢,但卻也不是第一次侍寢。


    但這一次,也不是一樣的。


    若說前幾次都是基於皇帝這個人而來,那麽這一次,她是要懷上皇帝的孩子的。


    皇後的轉變她看在眼中,宋家的傾覆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甚至這個時間可能會來得要早一些。


    但她要的自然不僅僅是宋家人的性命。


    宋皇後作為有功之臣,將來定然會得到皇帝的重用。


    還有許珂。


    前世裏皇帝親政之後,太後和安陽長公主依舊是皇朝最尊貴的女人,許珂靠著安陽長公主也混得風生水起。


    換言之她想要報仇還很難,她現在需要為以後積蓄力量。


    而這份力量需要子嗣來給予。


    這個時候是最好的時候,宋家以及宋皇後默認她懷孕生子,她不需要考慮太後,她們便會為她保護好這個孩子。


    薑意正胡思亂想的時候,皇帝就闊步走了進來。


    她連忙看向來人。


    皇帝的目光似是有些陰鬱,但在看向她的時候,還是立即將陰鬱給掩去。


    皇帝走近了榻上。


    薑意躺在榻上,抬眸看向他。


    她試探的一點點攀附上他的身子,男人卻立即將她給塞迴到被子裏。


    “不冷嗎?”他問道,語氣有些嚴肅,然後又替她裹緊了被子。


    薑意又試探的伸出了一隻小手。


    皇帝的目光便看向了她那隻手。


    “仲霖哥哥,你別這樣嚴肅嘛,臣妾會害怕的。”


    皇帝看著她作亂的那隻小手,倒是微不可聞的笑了一聲,“你這是害怕的模樣?朕卻覺得似是得寸進尺。”


    “啪——”的一下,皇帝打在她的手背上,“還不聽話?”


    “嗯,不聽話。”她垮著一張小臉道:“皇上進來,我自然便不出去了。”


    “嗯?仲霖哥哥?”


    “好不好?”


    她搖著他的手,像極了一隻撒嬌的小貓咪。


    他心頭忽然又泛起一抹心疼,如了他的意,鑽到了被子裏,將她的身子緊緊的擁入到了懷中。


    “小傻瓜,朕不是說過了嗎,以後在朕麵前不需要這樣討好,你隻要做自己,開開心心的就成了。”


    她縮在男人的懷裏,卻道:“這怎麽能行呢,臣妾想要皇上開心,想要皇上更愛臣妾一些,總不能就坐在那裏吧,是不是,仲霖哥哥?”


    她倒是一點兒都不遮掩自己的心思。


    她又說:“我想要仲霖哥哥獨寵我。”


    “想做寵妃?”皇帝很享受她這樣直白的示愛,“很簡單,多喚朕幾聲‘仲霖哥哥’就好了。”


    “仲霖哥哥,仲霖哥哥......”少女又嬌又軟的唿喚就在他的 耳邊一遍遍的響起,皇帝覺得自己似永遠也聽不夠一樣。


    怎麽能這麽好聽呢?


    他聽得入了神,一旁的少女卻揪了揪他的衣角,“皇上,該就寢了。”


    她提示的意思如此明顯,那模樣似是很迫不及待一般。


    皇帝竟被她給逗笑了。


    “這麽著急?”皇帝問她。


    “嗯,當然很著急了。”薑意一點兒也不掩飾,“這可是臣妾第一次侍寢。”


    “皇上,臣妾會好好表現的,就是我能不能......”她咬唇,有些不太敢說出口。


    她素來大膽的很,皇帝倒是很少見她這個模樣,不由就問道:“能不能怎麽?”


    “能不能......給仲霖哥哥生孩子呀?”後頭的話她說得極輕,若是不仔細聽壓根聽不到。


    但這空間如此狹小,皇帝自然是聽見了的。


    但他偏生要逗她,就問道:“再說一遍,朕沒有聽到。”


    薑意隻得又低低的說了一遍。


    皇帝俯身看著她一張紅透了的小臉,然後咬住她的耳垂,聲音似有些沉醉道:“就這麽想給仲霖哥哥生孩子?”


    “嗯,可以嗎?”少女滿懷期寄的看向他,“仲霖哥哥若是說不行,也沒關係,那臣妾就以後再給仲霖哥哥生好了。”


    她說罷還很有些不舍。


    她有自己的渴望,也明白他的處境,也願意為他而壓抑這種渴望。


    皇帝的心中有些五味陳雜。


    她這樣在乎他考慮他的感受,雖然這種可能跟他楚仲霖這個人並沒有什麽關係,更多的是同他這個身份有關。


    但也足夠他深深的感動了。


    又心酸於她心思這般細膩敏感,自己想做的事情也要考慮旁人的意見。


    他揪了揪她的小鼻子道:“當然可以了?”


    “就怕你生的時候喊疼,到時候就後悔了。”但他還是說:“朕從前見過的......”


    他自幼是在女人堆裏長大的,意外懷孕的也有,甚至還有幾個就死在了他的眼前。


    青樓裏的女人命都賤,死了也沒人埋,直接用席子一卷就扔走了。


    當然薑意不會這樣,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肯讓她冒險的。


    她這兩年裏已經吃了太多太多的苦處了。


    “很疼的,還是不要了。”他又說。


    薑意連忙道:“我不怕疼的!”


    竟是那樣的迫不及待。


    皇帝被她逗得直樂。


    “就這樣巴不得生孩子?”


    薑意糾正他說:“是巴不得給仲霖哥哥生孩子。”


    “我才不想讓旁人先給仲霖哥哥生孩子呢。”


    “不,是不想任何人在任何時候有仲霖哥哥的孩子。”


    “仲霖哥哥的孩子最好都是我生的。”


    “仲霖哥哥不答應我,是不是想讓旁人給你生孩子呀。”


    她說著說著,心頭便酸澀了起來,一雙狡黠的眼睛也變得通紅了。


    皇帝自然連忙輕哄道:“怎麽可能呢,朕一直都隻有你呀。”


    薑意也顧不得哭了,連忙看向他。


    皇帝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偏薑意還要追問個明白,“仲霖哥哥這話是什麽意思,是臣妾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嗯。”皇帝道:“朕這裏從前隻有你,往後也隻有你。”


    她麵上是遮掩不住的欣喜,“當著嗎?仲霖哥哥?”


    “你方才那句話好好聽,你再說一遍。”


    皇帝道:“哪裏及得上愛妃昔日裏的甜言蜜語好聽呢?”


    說起這個,薑意也覺臊得慌,“那自然是不一樣的。”


    她說那些話的時候沒有走心,可皇帝這句話卻讓她感覺到了幾分真心,以及幾天甜到了心坎上的甜蜜。


    “好吧,仲霖哥哥不想說就不說了,誰讓臣妾愛仲霖哥哥呢?”


    “可這樣一來,臣妾便更要為仲霖哥哥生孩子了呀,臣妾肩上的擔子真的是很重很重呢!”


    “不過臣妾喜歡。”


    “仲霖哥哥。”她又帶著幾分貪玩的去親他的下巴,“好不好要嘛。”


    “反正我是不會將你給讓出去的。”


    她帶著幾分玩興,卻將他的興致給挑了起來,一想到她方才的每一句話,他的心就平靜不下來,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捧住她的小臉,將她兩頰的長發都撥到她的耳後,然後十分虔誠的說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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