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叢昭兩歲的時候就被抱到了太後的膝下,他是太後的養子,趙鈺是太後的侄子,也經常進宮。


    二人年齡相仿,說是一同長大也不為過。


    沈叢昭做了皇帝,不出意料,再過幾年,趙鈺將會是未來的丞相。


    沈叢昭待這趙家唯一的嫡係子孫自來都是極為客氣的,說到感情,確實也有幾分。


    但那是在沈叢昭願意做一輩子傀儡皇帝的條件下。


    因著已入夜的緣故,皇帝的衣袍有些鬆鬆散散的搭在身上,露出寬闊的胸膛,烏黑的墨發帶著濕意披散在他寬闊的肩頭,孱弱的麵上露出一抹可以稱之為魅惑的笑容。


    趙鈺都有些看呆了。


    趙鈺和沈叢昭一起長大,沈叢昭的母妃隻是個宮女,能被先帝寵幸,自然是因為其過人的美貌。


    故而沈叢昭也是俊朗的,但在趙鈺的印像中,他更多時候都是緊繃的,很少似如今這般慵懶從容。


    他又想,若這樣的皇帝被薑意給瞧見了,隻怕薑意也會動心吧。


    隨即又搖了搖頭,薑意不會看到皇帝。


    便是看到了,薑意也不一定就會心動。


    她那人,一向很獨特。


    “從前幼時朕與慧之兄即便是晚間,也經常同榻而眠,隻是後來慧之兄大了,便與朕疏遠了,不知慧之兄這般時候尋朕,可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皇帝的態度,亦如從前親厚。


    趙鈺字慧之,皇帝經常這般喚他。


    趙鈺聞言卻有些微愧疚。


    趙家狼子野心,自不肯讓他和皇帝一直親近,怕他將來會對皇帝心軟。


    所以自他十四歲那年起,就不怎麽進宮了,卻不想皇帝一直記得。


    他麵容微斂,“大了到底是不一樣了,皇上娶了堂妹,而微臣也經常被姑母逼婚,自然便抗拒進宮了,隻微臣一直記得同皇上幼時的情分,無論何時微臣都願意為皇上馬前卒,為皇上掃清所有的禍患。”


    皇帝十分感慨道:“朕受母後恩惠,又有趙家扶持,方才能有今日,這其中慧之兄更是出力不淺,朕登基這幾年,亦是慧之兄替朕抵抗肅王,朕當真是一日都少不得慧之兄。”


    “慧之兄這般說,當真是讓朕十分感動。”


    “朕也隻有慧之兄可信了。”


    趙鈺麵上滿是謙恭,“這一切都是微臣份內之事,實不敢當皇上這般對待。”


    “微臣今日過來,是有一事相求,且這事也隻有皇上能幫微臣。”


    “微臣看上了一個女子,想娶這個女子做側妃。”


    皇帝麵上的笑容淡了些,“哦,這倒是稀奇,這女子大抵很有些特別之處吧。”


    趙鈺道:“是,和從前微臣所見的女子都不大一樣,就是......”


    他想皇帝替他賜婚,自然要將一切和盤托出,於是他略微沉吟,然後就道:“隻是這女子的身份有些特殊,她從前是駙馬的原配妻子......”


    皇帝擰眉道:“你這般說來,這事就有些難辦,徐佑齊如今尚未休妻,那薑意就還算是他的妻子,便是朕想替你賜婚,這於法理上也是不可行的。”


    這是趙鈺從前未曾想過的。


    “那微臣讓駙馬寫一封放妻書?”趙鈺問道。


    皇帝道:“不可,如此一來鳳陽就有可能知道,隻怕將來還有的鬧呢。”


    這一刻,趙鈺忽然就很厭惡徐佑齊。


    然後他就將自己對徐佑齊的懷疑給說了出來。


    鳳陽公主府便建在榮國公府隔壁,因趙鈺每每晚歸,故而有一段時間,他經常看到附近有白鴿出沒,然後他就尋到了公主府這邊。


    然後他看到了徐佑齊往外傳遞消息,他抓到了那隻白鴿,然而白鴿上寫的隻是一封家書。


    但趙鈺並沒有因此就徹底打消對徐佑齊的懷疑,白鴿不是普通人可以豢養的,且即便要傳遞家書,也實在不值當用上白鴿。


    尤其是,自那日之後,他再沒見過白鴿。


    趙鈺懷疑是徐佑齊發現了他,所以才這般做了。


    因此他才會找到薑意。


    皇帝對此十分慎重道:“那如慧之兄這般看來,駙馬當真是有些可疑的。”


    “若他是肅王的人還好,到底是我們自家人,若他是敵國的細作,那當真就不美妙了。”


    趙鈺同時也是一個激靈。


    魏國的旁邊是齊國,十年之前,兩國發生大戰,齊國慘敗,向魏國每年都要進貢大批的金銀布匹玉器,至今已有十年。


    十年裏,齊國自然是不甘心的,可魏國勢大,齊國也沒有辦法。


    若駙馬是齊國之人,那他們相當於是引狼入室。


    “所以當下之計,還是要先弄清楚駙馬這個人。”


    “弄清楚了他,再將他和你口中的那個女子徹底割裂了開來,我們才能講其餘的事情。”


    “到時候,朕再為你下旨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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