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太後也覺難過。


    皇帝打從一出生起,就好似沒有七情六欲一般,他對什麽都不感興趣,一張臉從來都是冷冰冰的。


    他不會笑,也不太會哭,自然,對她這個母後也沒多少依賴。


    唯獨對一個薑意,方才有了不同。


    “他自小就被先皇親自帶到身邊撫養,從來都極有主意,和我這個娘不親厚,哀家又能有什麽辦法。”太後戚戚然說道:


    “也是因此,先前國師說嫋嫋是皇上的真命天女,哀家是真的很高興,立刻安排嫋嫋進宮,為的就是倘若嫋嫋能得了皇上的喜愛,往後有嫋嫋在中間,也能讓哀家和皇上之間的母子情分加深幾分。”


    “但誰能想到,嫋嫋她......”


    “嫋嫋是個極好的孩子,奈何程氏出身低微,她娘家那邊的人更是上不得台麵,害了嫋嫋。”武安侯立即為女兒說話。


    太後幽幽道:“那你當初為何要迎娶程氏?”


    “那一年,你堂堂武安侯可是不惜被世人議論咒罵,也要迎娶程氏一個有妻有女的蕩婦,哀家以為你是極喜愛她的。”


    這語氣中竟含了幾分幽怨。


    “表姐。”武安侯聽著這話,卻立即上前,他蹲到太後的身邊,不顧著太後的意願,握住了太後的手。


    太後嗔怒的望了他一眼,他也依舊沒有絲毫退縮。


    “表姐這麽些年,難不成就未曾覺得,程氏和你長得有些像嗎?”


    “表姐自然知道我的心思,我心慕表姐,原本你該是我的妻,若非先皇用了手段,將我支走,你早該嫁給我的。”


    “我從北疆迴來,你已是成了皇後,我一腔痛苦憤懣之下,便娶了柳氏,以為能借此忘了你,但偏偏忘不掉,一切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後來我便又走了,邊關苦寒,你當我有多喜歡,不過是為了逃避罷了。”


    “之後我迴京,偶遇程氏,她和你長得極像。”


    “彼時你聖眷正濃,先皇寵你愛你,更是將你所出的太子帶到身邊撫養,後宮妃嬪更是寥寥無幾,所有人都在歌頌你們的愛情。”


    “表姐,牧之心中苦啊。”


    “我不顧一切的去迎娶程氏,哪怕背負罵名,何嚐不是想著若是當年我能不顧一切的帶你走就好了。”


    “我將程氏當成了你。”


    “程氏俏似你,嫋嫋也同你極像。”


    “我有時候想著,嫋嫋就是你與我的孩子。”


    “也因此,我那般疼愛她,勝過旁的所有的孩子,因為我是拿著她當我們的女兒疼愛的。”


    “你便沒發現,嫋嫋和你長得很像嗎?”


    “發......發現了。”太後有些呆呆的望著武安侯。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她才那般喜愛顧嫋嫋。


    她和武安侯曾經卻是青梅竹馬的一對,但可惜造化弄人,後來她入宮,先皇對她甚是寵愛,她便也逼著自己忘了曾經那一段情。


    可少時情分,確確實實是真實存在著的。


    先皇已經去了三年之久,太後就不免得想起了從前,武安侯生得高大威武,即便是如今額前生了白發,卻依舊孔武有力。


    武安侯寵妻,更寵愛顧嫋嫋這個女兒。


    太後不免心中生出微妙,不想一時失言,竟是讓武安侯將這層窗戶紙給捅破了。


    “你放開哀家。”太後別過臉去,“從前種種,哀家都已經忘記了。”


    “太後果真忘記了嗎?”


    高大的陰影落下,“微臣至今都不會忘記,當初先帝處心積慮的將微臣調去北疆,為的卻是將你給搶走。”


    “奪妻之恨,不共戴天,好在老天有眼,先帝他去的早,可見著老天也是可憐微臣的。”


    “老天也是在為微臣和表姐創造機會啊。”


    太後早已經不再年輕,隻她保養得宜,一身雍容華貴,看上去就和從前一樣。


    武安侯目光不由越發癡迷。


    太後在這癡迷的目光中就不由得就軟化下來。


    武安侯附在太後耳邊道:“皇上著實不孝,微臣真是為表姐的將來擔憂。”


    太後卻道:“我到底是他親娘,他這人雖然冷了些,待我不甚親近,卻也不至於......”


    “從前不至於,如今有了心上人可就不一定了。”武安侯卻道:“那薑氏曾在我府中待過些時日,是個狼子野心的。”


    “眼下他就為了這薑氏屢屢頂撞於你,真不知往後......”


    “若是薑氏說不喜你,隻怕皇上也能對你這個母後痛下殺手,我真是想想就為表姐的未來堪憂。”


    “而且表姐說,若是皇上發現了我們之間的奸情,他還能不能容得下你我。”


    說到這裏,太後身子猛地瑟縮了一下。


    她生裴思量的時候傷了身子,先皇那時心疼她,便將裴思量帶到身邊親自撫養。


    也因此,裴思量與先皇的感情要比她這個生母要深的多。


    若是被她兒子知道......


    太後想到這裏,忙將武安侯給推到了榻下。


    “隻這一迴,皇上就發現不了了。”太後說。


    武安侯錯愕不及間整個人都赤身跌在了地上,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太後。


    太後也有些心虛。


    “今日哀家實是昏了頭......”她起身,半攏輕紗,硬著頭皮說道。


    武安侯此時也起身,複到了榻上,他似完全沒感受到太後的尷尬,就這般赤身坐在太後的對麵,他垂眸,一直瞧著太後,“隻這一點嗎?皇上他不恭敬你。”


    “他是你親兒子,可論到對你的親近,他連嫋嫋都不如。”


    “嫋嫋時常與微臣說太後待她好,說太後就像是她母親一般。”


    “若是嫋嫋生下皇上的孩子,這孩子一定會和嫋嫋一樣,待表姐親厚。”


    她許久不曾與人這般親近,是以眼下太後反應就不免有些遲鈍,道:“你當哀家沒想過,可嫋嫋她壞了身子。”


    武安侯道:“程氏眼皮子淺,找的都是些庸醫,嫋嫋未嚐無法可救,隻是需要時間罷了。”


    “若嫋嫋有了孩子,便養在表姐膝下,這孩子若是像嫋嫋,便也一定會像表姐,也會更親近表姐。”


    太後則道:“可她做了那樣的事情,皇上又不是有怪癖,還會要她。”


    武安侯沉沉道:“皇上自己不會要,那就想法子讓他要,隻要有孩子就成了。”


    “隻要皇上對女人感興趣,此事就可能。”


    太後則不太確定道:“據皇上所說,他隻對薑意感興趣。”


    “不可能。”武安侯道:“就沒有一個男人隻對一個女人感興趣的。”


    太後定定看向他。


    武安侯又找補道:“便心裏是這樣,身體卻也不受自己控製,就譬如先皇,也是極喜愛表姐的,卻也有其他的妃子。”


    “你說的也有道理。”太後尋思道:“那就讓淑妃先試一試吧。”


    武安侯道:“是這樣,先讓淑妃試一試,等往後嫋嫋養好了身子,再讓她來,嫋嫋有了孩子,表姐便也算是有了靠山,往後我也能放心了。”


    “隻是嫋嫋這邊,還需要表姐照看一下。”


    無論太後還是武安侯,隻知顧嫋嫋被貶,卻並不知道顧嫋嫋至今還在皇帝的軟禁之下。


    “這個簡單。”太後道,算是默認了武安侯的想法。


    太後想了想,皇帝待她確實不算恭敬,她也需要有些依靠的,武安侯手握兵權,又對她一往情深。


    想到他剛剛說起程氏俏似她,她麵上不由泛起一抹柔情。


    出了仁壽宮中,武安侯麵上深情不再,一張臉上滿是冷意。


    當初被先帝奪去心上人的屈辱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那時武安侯便知道權力的好處。


    於是他在北疆數年,建功立業,卻並不是為了守護裴家的江山。


    隻要嫋嫋有了身孕,屆時他便扶持自己的外孫做皇帝。


    到時這裴家的江山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想到這裏,武安侯的步伐又快了些。


    太後稍作休息,便喚來了淑妃。


    淑妃口直心快,不過剛入仁壽宮中,就直言道:“臣妾給太後請安,太後這宮中怎的有股不同尋常的味道,您是又用了什麽香料嗎?”


    太後有些心虛,又覺幸虧淑妃未曾經曆過男女情事,因而對此不甚了解,她咳了一聲,“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今皇上和從前不一樣了,淑妃就沒別的想法嗎?”


    “咱們女人在這宮裏,終究還是要有個兒子的。”


    淑妃當即就很振奮,“那您同皇上說說,讓皇上去臣妾那裏坐坐唄。”


    從前是沒希望,大家都默認皇上不行。


    可如今有了薑意,淑妃總歸是蠢蠢欲動起來了。


    但皇帝自來一副冷麵,淑妃也怕,此刻聽聞太後提起,不由將希望全部放在太後身邊。


    太後她的話,也沒用啊!


    皇帝不樂意被人管著後宮的事,太後也不行。


    “這種事情哀家不好說的,你便不會親自去尋皇上,你主動一些,才有機會啊。”


    淑妃道:“對呀,臣妾怎麽就沒有想到。”


    太後頗為無語道:“你整日裏的心神都放在了吃食上,還能想到什麽,吃吃吃,都快吃成個豬了。”


    淑妃委屈道:“這宮裏也就隻這一樣樂子了。”


    太後也想到自己之所以想利用淑妃,就是因為這淑妃愚笨了一些。


    她若不愚笨,還不好利用了。


    淑妃迴到自己宮裏後,就見到了皇後。


    皇後同太後是一樣的意思,隨著皇帝不舉之症的消失,大家都蠢蠢欲動。


    但皇帝素來性情冷淡,不喜張揚之人,他遲遲不說寵幸除薑意以外的妃嬪,皇後也想主動,但怕皇帝不惜,便想著讓淑妃先去試試。


    這事旁人不敢,但在太後和皇後的慫恿下,淑妃卻是敢的。


    前朝後宮暗潮湧動,薑意對此一概不知,但心中多少是有著猜測的。


    她被皇帝禁錮在這一方天地中,外頭的陰謀詭計進不來,便也無所謂有沒有。


    她隻是在等待,等待出宮的那一日。


    皇帝對此倒是盡收眼底,包括太後和武安侯的奸情,以及皇後的謀劃,他心中樂見其成。


    他們有動作是好的,隻有動起來,才有紕漏出。


    貳日裏,皇帝攜薑意去了武安侯府看望薑元。


    因事先皇帝並沒有同武安侯說,故而武安侯很是驚訝,卻也忙讓長子顧安引著薑意去了薑元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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