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薑意很快就發現,她什麽都做不了。


    她被皇帝禁錮在金華宮中,除了他上早朝的時候,幾乎片刻都離不了他的身。


    他總是用一種深情而又灼熱的目光看向自己,不知何時就要要自己,她應付得心累的同時,也覺深深看不懂這位皇帝,有時候她甚至不敢與他對視。


    她隻能暫且忍耐、蟄伏。


    她乖巧聽話的待在金華宮裏,就像民間夫妻一般與他同吃同住,他說她是他的妻子,從不讓她與他行禮,早晨他起得極早,也從不用自己伺候,甚至萬分小心的生怕擾了自己,下早朝迴來會先過來瞧自己,親吻自己的額頭,她每次都表現得極為歡喜。


    她也會做一些討皇帝喜歡的事情,給他做一些小玩意兒,他也表現的很是高興,卻每每說不用她做什麽,隻要她好好待在他身邊就好。


    他總是表現得很深情的模樣,可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讓薑意覺得不安。


    深情是做出來的,不是說出來的。


    他總說愛她,卻從不會為她做什麽。


    他明知道程氏和顧嫋嫋對自己做了怎樣的事情,卻輕輕放下。


    這種所謂的愛在薑意看來,不過是嘴上功夫罷了。


    但薑意也更加不明白,一個堂堂皇帝,為何要這樣哄著自己。


    他這樣的身份,這個位置,完全可以毫無顧忌的表達自己內心真正的感受。


    完全不用這般哄著她。


    也正是因為如此,讓薑意不知道該怎麽使力,因為不論她做什麽,他都是那個樣子。


    假的過分的深情。


    偏她這樣的身份,是不好表示不滿的。


    二人相處月餘,薑意隻覺自己對這位皇帝毫無辦法。


    她的努力毫無用處,薑意索性擺起了爛。


    她也不再故意討他歡喜,平日裏總是一副懨懨的模樣,他反倒有些生氣。


    這之後的第三日裏,薑意見到了顧嫋嫋。


    闊別月餘未見,顧嫋嫋比之從前要更加瘦弱,看到她的瞬間,顧嫋嫋眼中幾欲噴火,然後她立馬低下頭去,身子都在哆嗦。


    薑意總覺得這樣的顧嫋嫋極是怪異,她走起路來臉上非常痛苦,倒像是在受刑一般,短短的幾步路,她走了一刻鍾之久。


    依舊還是那副趾高氣昂的模樣,但薑意總覺得她跟從前不同,透著幾分底虛,做賊一般的看了這大殿中的所有人,然後中氣不足的對薑意說道:“你別以為你如今得了皇帝的喜歡,就跟從前不一樣了,如今皇上喜歡你,但你總有失寵的一天,到時候......”


    她抬眸,透露出幾分真切的恨意,“如今你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會原本本的還迴去,還有你的弟弟......”


    聽到“弟弟”二字,薑意豁然抬頭。


    薑元是外男,自然是不能留在宮裏的。


    那天之後,薑元就被送帶了武安侯府,那時候皇帝向自己保證說,會向武安侯府施壓,不會讓薑元受到任何的傷害。


    如今看來,程氏現在是沒膽子對弟弟做些什麽,但將來就不一定了。


    麵對顧嫋嫋的恐嚇,薑意隻是淡淡說:“那你就等著我失寵那天再說吧。”


    “不過我想著,即便我失了寵,你也不會得寵,我再怎麽也是比你強的。”


    這話讓顧嫋嫋心神一震。


    她心裏知道,薑意說得沒錯。


    她進宮前失貞,進宮後企圖蒙混過關欺騙皇上,這樣的罪孽,原是該死的。


    可偏偏皇上饒了她一命。


    他饒了她一命,卻讓她生不如死,她每天都飽受折磨。


    外頭瞧著,她不過是被降為了妃位,可顧嫋嫋知道,她連這宮裏最低等的下人都不如。


    秋瀾宮中的宮人們對她沒有半點恭敬,她被曾經自己最看不起的下等人欺辱。


    她還要時時刻刻擔心著,皇上會不會什麽時候賜死她。


    直至昨日裏,皇上身邊的李公公尋了她,讓她去與薑意說這些話。


    她不明白為什麽,但女人的直覺告訴顧嫋嫋,皇上這不會是為了吸引薑意去爭寵吧。


    皇上喜歡薑意,甚至可能要更深一些,這個猜測不過剛在顧嫋嫋腦海中浮現,就讓顧嫋嫋嫉妒的發狂。


    薑意她憑什麽!


    “你不要以為皇上是當真喜歡你,皇上那樣的身份,怎麽會真的喜歡一個女人呢?你不過是皇上的玩物罷了,對,一定是這樣的......”


    這話尚未說完,金華宮中的人就已去請顧嫋嫋出去了。


    薑意久久看著顧嫋嫋的背影。


    她在金華宮中待了一個多月,其間淑妃就曾過來想瞧瞧她,但還未進來,就直接被掌事嬤嬤給請了出去。


    可見著是皇帝下了命令,不許妃嬪隨意進出。


    但顧嫋嫋卻進來了,還說了那樣的話。


    顧嫋嫋得寵嗎?並不。


    若沒有皇帝的授意,顧嫋嫋進不來。


    且她最後那句話倒更像是恐懼。


    她在害怕,怕皇帝會當真喜歡上自己。


    她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害怕,是皇帝的行為讓她有這樣的猜測嗎?


    薑意自己是想不明白的,她自小的處境就注定她不是一個自信的人。


    她決定試探一下。


    於是當裴思量有些心虛的迴來後,看到的就是相比於前些日子更熱情主動的薑意。


    因為他的索求無度,薑意已經很少主動過了,有時候她甚至都懶得應付他。


    他想讓她心裏眼裏都是自己,於是才會想讓顧嫋嫋出麵激一下她。


    哪怕他知道,她所謂的主動可能與愛無關。


    裴思量熱切的迴應,不想關鍵時候,薑意忽然將手抵在了他的胸前,因為剛剛二人的拉扯,薑意衣襟敞開,露出半抹香肩和一片瑩白,唿吸起伏間,更是格外誘人。


    他有些急切的含了一下,薑意本能的啊了一聲,她目光也有些迷離,推拒間,她問:“皇上待臣女可有半分喜愛?”


    因欽天監所看的良辰吉日是在下個月初,故而薑意如今尚未行冊封之禮。


    皇帝聲音有些啞,“自然是喜愛的。”


    他愛她愛到發狂,恨不得將她融入骨血,但又怕她知曉自己愛的這般深,屆時她掌握了他的軟肋,隻怕又會同上一世一般。


    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


    所以他總是要保留一點,但愛深入骨髓,無時無刻不叫囂著想要出來。


    裴思量也無法控製。


    “既皇上喜愛臣女,那可能答應臣女的一個請求?”


    “您能不能讓人給臣女在外頭置辦個宅院,將阿元接出來呀。”


    水潤的眸子微微低垂,她略有些忐忑的看著皇帝。


    她仔細想了想,與其在男人麵前演戲,還不若將自己的訴求攤開來說。


    男人有時候可能並不喜歡自作聰明的女人,卻一定會喜歡滿心依賴自己的女人。


    “您也知道的,我母親並不喜歡我們姐弟,她拿著阿元不過是為著威脅我罷了,我不怕被威脅,卻怕阿元有個什麽閃失,臣女已經是您的人了,您能不能幫幫我。”


    滾滾淚珠滴落,浸濕了皎白的衣衫,貝齒輕咬下唇,更顯嫣紅,她就這般祈求的看著自己。


    裴思量恨不得什麽都應了她。


    但他不能。


    什麽都應了她,她就要走了。


    “朕先前同武安侯以及你母親都說過了,他們不敢對薑元如何,你放心。”他說這話的時候,並不敢去看薑意的目光。


    “那好。”她似有些失落,“臣女有些累了,想先睡了。”


    她直勾勾的盯著他,“您能不能先下去。”


    她生氣了。


    裴思量是有些怕她生氣的,故而他哪怕再不想,也隻得下去。


    薑意往裏側睡了睡,似是故意要躲著他。


    他心下一痛,又附身依了過去,小心翼翼的環抱住薑意的身子,“朕派了人在薑元身邊,別說程氏如今沒那個膽子,就是有,她也沒那個能力。”


    “別因為這個同朕生氣了好不好?”


    薑意眼睫微動,從前不信的東西,如今眼下倒是有些信了。


    他是皇帝,若沒有絲毫喜愛,是斷不需要在她麵前如此卑微的。


    雖然她不知這喜愛來源於哪裏,可侍寵生嬌是人的本性。


    更何況這一丁點的喜愛,不能讓她救出弟弟,不能讓程氏母女得到應有的報應,也是不太夠的。


    “您勒的我不舒服。”她語氣恭敬,可裴思量就是從中聽出了委屈。


    他是見不得她受委屈的,於是道:“要不這樣吧,朕讓武安侯將程氏貶為妾室吧。”


    薑意不言語,心中卻有些震驚。


    “那再將顧妃貶為嬪。”


    她小聲嘟囔道:“讓她做更衣可好?”


    更衣是妃嬪中最低等的位份,從一開始的貴妃到更衣,可以說是天差地別,單是其間的落差足以讓顧嫋嫋受不了。


    薑意突然覺得,讓顧嫋嫋死去才是便宜她了。


    “好不好?”。


    聽到她語氣中的期待,裴思量心中一軟,他道:“好,你高興就好。”


    雖然離薑意的最終目的還有些遠,但能做到這些,薑意也有些高興了。


    她不再抗拒裴思量的懷抱,順從的待在他的懷中。


    薑意很快就沉沉睡去,裴思量珍惜著這難得的溫馨時刻,有些舍不得睡去。


    很快便到了裴思量和薑意大婚這一日。


    雖說裴思量欲封薑意做皇貴妃,但說到底,皇貴妃也是妃,原是不能按著帝王大婚的規格來辦的。


    但裴思量堅持。


    大臣們紛紛諫言,但裴思量一概不管。


    且裴思量請出了國師,在裴思量的授意下,薑意便成了天生鳳命,娶了薑意,不僅僅可以綿延子嗣,還能保大周百年興盛。


    國師先前算錯了皇帝的真命天女,如今本著彌補的心思,便遂了皇帝,對薑意一通吹捧。


    大臣們便也沒了話說。


    這不是裴思量第一次娶妻,也不是裴思量第一次娶薑意,可他就是很高興。


    比上一迴娶薑意時還高興。


    哪怕是大婚前夕,皇帝也舍不得薑意離開。


    因為失去過,所以他更知道珍惜。


    他拉著薑意一次又一次共赴雲雨,薑意看著過於興奮的皇帝,有些懷疑今天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


    如此不知節製,薑意說:“皇上不想著給明天留點力氣,若是萬一......”


    她從前在皇上跟前,多少是小心翼翼的,可自從確定了皇帝的心思後,她說話便不再似從前那般,偶爾也會挪揄皇帝。


    裴思量很喜歡她這般百無禁忌的同他說話,他附在她的耳廓,舌頭探進去,癢得讓薑意整個人發顫。


    他說:“明兒個你便知道了。”


    又是一陣溫熱,薑意從前從來不知自己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情動。


    情到深處時,她覺得自己也是有些喜愛皇帝的。


    喜愛他對她的縱容,喜愛他對她的狂熱。


    這結果便是,到了第二日裏,薑意幾乎站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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