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趙霆川起了個大早，等著林知意上門。
雖然之前說好的每天都來，但因為茶山被泥石流淹了的事，林知意一連兩天都沒來，趙家這邊也提前通知了，說是要處理茶山的事忙不過來。
蔣婉雲倒沒怎麽在意，想著忙就忙吧。
但趙霆川似乎表現得很捉急。
大早上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等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聽到外麵傳來了點動靜，趙霆川立即坐起身子往外看。
是蔣婉雲的插花老師來了。
兩人有說有笑地往裏麵走。
趙霆川重新躺迴到沙發上，兩眼發直地望著天花板。
蔣婉雲帶著插花老師來到客廳，兩人在沙發要坐下的時候，她才注意到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趙霆川。
“噫，你這兩天都起得怪早的。”蔣婉雲在沙發坐下，一邊擺弄著瓷瓶一邊語氣隨意道。
趙霆川：“林知意今天來不來。”
蔣婉雲忙著在跟插花老師說話，沒聽清趙霆川的話，反問道：“什麽？”
趙霆川閉上眼睛大聲重複：“我說，林知意今天到底來不來。”
蔣婉雲：“不知道啊，應該是來不了，我聽說她的茶山淹得挺嚴重的。”
趙霆川閉著眼睛深唿吸了幾下。
然後坐了起來，光腳踩在地上，隨手拿起桌上的花一片一片揪著花瓣，沉著臉低聲絮叨：“還吹牛說自己的保證是有聲譽的，說好的每天都來，這才來了一天，因為點事說不來就一連幾天都不來，聲譽個鬼。”
蔣婉雲沒聽見趙霆川的話，自顧自的繼續道：“她家裏在忙，提前就跟我說了，我是知道這事的，還算是個有禮貌的孩子。”
趙霆川不接話，胡亂穿上鞋子，站起往外走，低聲自言自語：“我倒要瞅瞅，是有多忙。”
後麵的蔣婉雲看見桌上被趙霆川揪得亂七八糟的花，立即衝著趙霆川的背影喊：“你這孩子，你咋把花給我揪成這樣了！”
林家祠堂。
每月中旬的林家家族例會此時正在祠堂裏召開。
林家的各家代表聚在一起，閑閑地聊著各自家裏這半個月來的情況。
這時，緊閉的祠堂大門忽然被推開。
林知意從外麵走了進來。
祠堂裏的那些林家人頓時都站了起來，看著走進來的林知意。
“知意，這裏是祠堂，你怎麽來了，祠堂是不準女人進來的，你這壞了規矩了。”
“你幹什麽，趕緊出去！”
“……”
林知意隔著庭院看著站在祠堂前廳裏遠遠地衝她做驅趕動作的林家長輩們，站在入門處沒動：“我來這裏是有事要說。”
“什麽事非要現在說，非要在這裏說，你趕緊出去，規矩都被你壞了。”
“快出去快出去，別不懂事！”
“……”
有好幾個上了年紀的林家長輩不停地在嚷嚷讓林知意出去。
林知意站在原地沒動，一直看著坐在前廳上位沒出聲的族長——林家目前輩分最高的長輩，林五爺。按輩分，林知意得叫聲太爺。
林太爺今天九十多了，頭發沒剩多少了，梳成了稀疏的一截花白小辮子垂在腦後，頭上整日戴著頂圓帽子，瘦得臉頰凹陷，縮著脊梁，臉上長著大小不一的老年斑，乍一看就是一個幹瘦的小老頭，唯一讓人覺得他還活著的就是他那透著清明的一雙眼。
“行了，現在什麽年代了，還什麽女人不準進祠堂，哪個年代的規矩了，人家都思想解放多久了，你這些老東西還越活越倒退了，還不如我這個幹癟的老頭子了。”林太爺慢悠悠的聲音從那些人身後傳過來。
聲音雖緩和但卻厚重，如廣元寺內每日傳出的鍾聲一般，透著年歲感和讓人心定的力量感。
那些嚷嚷的人迴頭看了林太爺幾眼，都住了嘴。
林太爺看向入門處站著的林知意：“知意丫頭，關上門，進來吧。”
林知意轉身關上厚重的大門。
林廣站在門外不放心地看著在關門的林知意。
關上門，林知意穿過庭院，來到祠堂。
祠堂的香火味很重。
林家的每月例會在月中旬和月末，每次例會前都要先拜過祖先挨個上了香火，才正式開始開會的。
林知意小時候被父親帶著來過祠堂開例會。
那個時候父親在，壓根沒有人提過女人不能進祠堂的事，都還樂嗬嗬地跟她打招唿。
林知意走到前廳中央位置站定。
這時候，那些對林知意嚷嚷女人不能進祠堂的話的長輩們都已經在各自座位上坐定了，打量著走進來的林知意。
“知意，過來大伯這裏坐吧。”坐在座位上的林懷堂衝林知意招了招手，語氣和藹地開口。
林知意朝林懷堂看了一眼，“大伯，我說了事就走，就不坐了。”
林懷堂放下手：“那行吧，什麽事你跟五爺好好說說。”
話落，林懷堂暗暗朝林知意又打量了幾眼。
林知意看向台上的林太爺：“太爺，我來是想說說前幾天我的茶山被泥石流淹了一片的事。”
“這件事不是自然災害導致的，是有人故意為之，農林局的金老在調看了局裏的無人機巡山視頻後，他建議我報警處理，但是我想了想，還是打算留一分情麵，大家坐在一起解決更好。”
林知意話落，有人立即反駁道：“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解決就行了，非要拿到祠堂來說什麽，祠堂都是解決林家家族內的事，你這不屬於家族內的事。”
林知意迴頭看向反駁的人：“如果我說故意為之的這個人是林家家族內的人呢。”
“……”
祠堂內頓時一陣沉默。
“胡說，咱們家族內的人怎麽可能對你的茶山做手腳，怎麽說你也是林家人，咱們家族內不可能起這種內訌。”有人開口打破沉默。
林知意語氣淡淡迴答：“我從來都沒希望過這個人是林家人。”
上位的林太爺用手裏的拐杖敲了敲地麵，打斷爭議聲：“知意丫頭，你說，是誰，把他叫出來，剛好我們都在，就一起問問他。”
林懷堂看了眼說話的林五爺，又看了眼林知意。
這時候，林知意忽然看向了他：“那就請大伯通知林子昂一聲，讓他過來一趟。”
林懷堂愣了愣，“什麽？”
趙霆川起了個大早，等著林知意上門。
雖然之前說好的每天都來，但因為茶山被泥石流淹了的事，林知意一連兩天都沒來，趙家這邊也提前通知了，說是要處理茶山的事忙不過來。
蔣婉雲倒沒怎麽在意，想著忙就忙吧。
但趙霆川似乎表現得很捉急。
大早上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等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聽到外麵傳來了點動靜，趙霆川立即坐起身子往外看。
是蔣婉雲的插花老師來了。
兩人有說有笑地往裏麵走。
趙霆川重新躺迴到沙發上，兩眼發直地望著天花板。
蔣婉雲帶著插花老師來到客廳，兩人在沙發要坐下的時候，她才注意到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趙霆川。
“噫，你這兩天都起得怪早的。”蔣婉雲在沙發坐下，一邊擺弄著瓷瓶一邊語氣隨意道。
趙霆川：“林知意今天來不來。”
蔣婉雲忙著在跟插花老師說話，沒聽清趙霆川的話，反問道：“什麽？”
趙霆川閉上眼睛大聲重複：“我說，林知意今天到底來不來。”
蔣婉雲：“不知道啊，應該是來不了，我聽說她的茶山淹得挺嚴重的。”
趙霆川閉著眼睛深唿吸了幾下。
然後坐了起來，光腳踩在地上，隨手拿起桌上的花一片一片揪著花瓣，沉著臉低聲絮叨：“還吹牛說自己的保證是有聲譽的，說好的每天都來，這才來了一天，因為點事說不來就一連幾天都不來，聲譽個鬼。”
蔣婉雲沒聽見趙霆川的話，自顧自的繼續道：“她家裏在忙，提前就跟我說了，我是知道這事的，還算是個有禮貌的孩子。”
趙霆川不接話，胡亂穿上鞋子，站起往外走，低聲自言自語：“我倒要瞅瞅，是有多忙。”
後麵的蔣婉雲看見桌上被趙霆川揪得亂七八糟的花，立即衝著趙霆川的背影喊：“你這孩子，你咋把花給我揪成這樣了！”
林家祠堂。
每月中旬的林家家族例會此時正在祠堂裏召開。
林家的各家代表聚在一起，閑閑地聊著各自家裏這半個月來的情況。
這時，緊閉的祠堂大門忽然被推開。
林知意從外麵走了進來。
祠堂裏的那些林家人頓時都站了起來，看著走進來的林知意。
“知意，這裏是祠堂，你怎麽來了，祠堂是不準女人進來的，你這壞了規矩了。”
“你幹什麽，趕緊出去！”
“……”
林知意隔著庭院看著站在祠堂前廳裏遠遠地衝她做驅趕動作的林家長輩們，站在入門處沒動：“我來這裏是有事要說。”
“什麽事非要現在說，非要在這裏說，你趕緊出去，規矩都被你壞了。”
“快出去快出去，別不懂事！”
“……”
有好幾個上了年紀的林家長輩不停地在嚷嚷讓林知意出去。
林知意站在原地沒動，一直看著坐在前廳上位沒出聲的族長——林家目前輩分最高的長輩，林五爺。按輩分，林知意得叫聲太爺。
林太爺今天九十多了，頭發沒剩多少了，梳成了稀疏的一截花白小辮子垂在腦後，頭上整日戴著頂圓帽子，瘦得臉頰凹陷，縮著脊梁，臉上長著大小不一的老年斑，乍一看就是一個幹瘦的小老頭，唯一讓人覺得他還活著的就是他那透著清明的一雙眼。
“行了，現在什麽年代了，還什麽女人不準進祠堂，哪個年代的規矩了，人家都思想解放多久了，你這些老東西還越活越倒退了，還不如我這個幹癟的老頭子了。”林太爺慢悠悠的聲音從那些人身後傳過來。
聲音雖緩和但卻厚重，如廣元寺內每日傳出的鍾聲一般，透著年歲感和讓人心定的力量感。
那些嚷嚷的人迴頭看了林太爺幾眼，都住了嘴。
林太爺看向入門處站著的林知意：“知意丫頭，關上門，進來吧。”
林知意轉身關上厚重的大門。
林廣站在門外不放心地看著在關門的林知意。
關上門，林知意穿過庭院，來到祠堂。
祠堂的香火味很重。
林家的每月例會在月中旬和月末，每次例會前都要先拜過祖先挨個上了香火，才正式開始開會的。
林知意小時候被父親帶著來過祠堂開例會。
那個時候父親在，壓根沒有人提過女人不能進祠堂的事，都還樂嗬嗬地跟她打招唿。
林知意走到前廳中央位置站定。
這時候，那些對林知意嚷嚷女人不能進祠堂的話的長輩們都已經在各自座位上坐定了，打量著走進來的林知意。
“知意，過來大伯這裏坐吧。”坐在座位上的林懷堂衝林知意招了招手，語氣和藹地開口。
林知意朝林懷堂看了一眼，“大伯，我說了事就走，就不坐了。”
林懷堂放下手：“那行吧，什麽事你跟五爺好好說說。”
話落，林懷堂暗暗朝林知意又打量了幾眼。
林知意看向台上的林太爺：“太爺，我來是想說說前幾天我的茶山被泥石流淹了一片的事。”
“這件事不是自然災害導致的，是有人故意為之，農林局的金老在調看了局裏的無人機巡山視頻後，他建議我報警處理，但是我想了想，還是打算留一分情麵，大家坐在一起解決更好。”
林知意話落，有人立即反駁道：“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解決就行了，非要拿到祠堂來說什麽，祠堂都是解決林家家族內的事，你這不屬於家族內的事。”
林知意迴頭看向反駁的人：“如果我說故意為之的這個人是林家家族內的人呢。”
“……”
祠堂內頓時一陣沉默。
“胡說，咱們家族內的人怎麽可能對你的茶山做手腳，怎麽說你也是林家人，咱們家族內不可能起這種內訌。”有人開口打破沉默。
林知意語氣淡淡迴答：“我從來都沒希望過這個人是林家人。”
上位的林太爺用手裏的拐杖敲了敲地麵，打斷爭議聲：“知意丫頭，你說，是誰，把他叫出來，剛好我們都在，就一起問問他。”
林懷堂看了眼說話的林五爺，又看了眼林知意。
這時候，林知意忽然看向了他：“那就請大伯通知林子昂一聲，讓他過來一趟。”
林懷堂愣了愣，“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