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深城打工
我的螺絲刀有個係統，不過分吧！ 作者：燃著的光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蘭陵笙從小就老實！
不知道社會上有，“狼吃肉，狗吃屎，人吃人！”的說法。雖然生在春風裏，長在紅旗下，但實際上混得連狗都不如。他離開學校後，每天過得都很焦慮！
“房租到期，沒有收入，還要吃飯！”
別人玩手機，是響應時代精神文明建設，他玩手機刷的是打工的信息。
人生的崇高理想，他無暇顧及。
在人生的跑道上落後太多，所有的負重包括人格都丟棄了，沒飯吃誰還在乎理想？
手機上美女主播：“進廠打螺絲，工作簡單，底薪4000-7000，包吃包住。”
“去，還是不去！不去難道要睡馬路？”
蘭陵笙從勞動市場無功而返，他一邊走一邊想，自己還有選擇嗎！進廠打螺絲，是大數據給他指出的一條活路，就看他上不上道了。
這個科技年代，大數據就是催命符。
不用燒香拜佛去求願，想什麽齷齪的念頭，大數據都會知道。
如果你內心沒有什麽欲望，那麽大數據怎麽會給你推送，那些小白臉和豐乳肥臀的美女？
人身上有幾根毛線，往上三代家庭成份是屌絲還是土豪，都會被大數據掐算得一清二楚。
蘭陵笙這種無權、無錢、且無用的三無人員，大數據隻有迴收和廢物再利用這兩個建議。
進廠打螺絲，就是命！
推送程序符合社會分工原理，履行了勞動力分配的指導意見和若幹規定，既人性化又環保！
…
“幹啥不是幹，關了燈都一樣！”
蘭陵笙雖然崇拜唯物主義的人生哲學，不過他還是很猶豫，但凡是個好鳥誰願意去打工啊！
可不去打工，每天吃毛線嗎？還有n種必須的支出，生活確實壓力山大！
“想躺平，先不說沒有那個命。也沒有那種傲人身材和深若溝壑的姿色啊！”
作為男人，他也有羨慕巾幗的時候！
別人換臉做主播，開掛打遊戲，掛專家號帶貨，各種姿勢的躺平日子都能過得有聲有色。
唯獨他沒分辨出，現實虛偽的笑容。
他一心以為在西城幹個普工，就能夠過上小康生活，這不是打臉和扯淡嗎！
…
結果是不可避免的，被人嫌棄並淘汰！
一個屌絲沒有狼性的狡詐無恥，又沒有做狗去舔的覺悟，也沒有厚黑的手段，路過都討人嫌。
他嚐試開播，幹要錢不要臉的事。誰知道錢還沒賺到底褲差點被扒了，彈著小雞冷嘲熱諷！
“你丫也不大，還學人立叉杆！”
想網上帶貨，沒有上下九流的套路，他真的是吃屎都吃不到熱乎的。
…
蘭陵笙認了！
從機電學院畢業，他已經白混了兩年。做個普工都能失業的人，在別人眼裏有個毛線的前途啊！
走近了出租屋。
蘭陵躲躲閃閃的進了簡陋的屋裏，這個月的月租還沒交，他隻能在手機裏尋找希望。
“進廠打螺絲，穩收底薪！不派遣！不出差！沒有嘎腰子的風險！”
女主播還在承諾滿滿的忽悠，“電子廠裏妹子多多，就問你向往不向往？”
蘭陵笙無所謂，他隻有一個理由，“活著，底薪高，包吃包住就行。”
“妹子，隻會影響我…拔槍的態度！”
蘭陵笙開始腦洞，推敲女主播說過的每一句話，反複理解起來。
“打工有風險，出門需謹慎！”
在他看來，深城是改革的遺跡，是昔日打工者售賣青春的天堂，是勞動者用汗水和血淚澆灌資本生長的地方。
那裏，可以按揭曆史的麵紗，可以展望不可企及的未來，還可以躲避身邊成噸傷害的目光。
當然，除了能把青春賣個好價錢…
“聽說那裏還有大海沙灘、美女、遊艇！”
臆想和信仰的性質是一樣的，都具有神奇的，且安慰心靈的功效。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單身狗想走就走吧！”
出租屋裏，除了一條破了個洞的短打，也沒有什麽值得他牽掛的了。
穿上人字拖，背上包，別了西城！
……
蘭陵笙是坐高鐵出發的。
高鐵沒有故事，從西城到深城奔馳的電動軌道上，唯一發生的事情就是白天變成了黑夜。
“深城，我來了！”
一個民工的宣言，堂堂正正的來打工了。
出站的時候天是黑色的，頭頂上的星星太小，眼前的高樓太大！
蘭陵笙很不歡喜，燈光閃耀處處富麗堂皇。
他打算就近找一個便宜旅館的小想法，瞬間被霓虹的刀光劍影湮滅在黑暗中，隻能逃離繁華。
穿著人字拖跋涉在這個海邊的城市，蘭陵笙腦海裏飄過幾個字 …
“真是無語了…
城市越好，消費越高。
消費越高，生活越好。
生活越好，壓力越大。
壓力越大，越不幸福。
越不幸福，越要努力。
越是努力，生活越好。
生活越好，消費越高。
消費越高，壓力越大……”
腦洞，其實是個死循環。因為無知所以才不明白。因為不明白所以更無知。
站多高看多遠，蘭陵笙不夠1米8的個，除了天上遙不可及的星星，他看不見太遠的人生。
但上層人士的眼裏，有另一種看法。
消費高和壓力大，那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那些表麵崇拜尼古拉斯.竊的年輕人，其實真正羨慕的是，那種在新手村就開始氪金的玩家。
因為人家隨手一個小目標，都是王炸！都是出軌，都是萬人矚目的信仰！
“不要迷戀哥，哥隻是個傳說！”
“哥啥也不是！”
…
蘭陵笙吧嗒吧嗒的走著，丈量一個個霓虹燈之間的距離。用獨特的方式和人格魅力，征服並領略這個城市的空氣。
前麵，恰好有一個身材高挑，曲線凹凸，漫畫妝濃的窈窕女人牽著小狗走過。
小花狗踩著碎步，故意炫停了一下，扭過狗頭疑惑的望著他，一雙狗眼看出他的襤褸和另類。
“識趣點！小不點的狗子，你要是敢對我說景仰且滔滔不絕，我是飛腳呢？還是大力飛腳呢？”
蘭陵笙漫不經心的眼裏，流露出閃著寒光和愛心的殺氣。
相愛相殺是一種緣分，此時此刻，並沒有！
打扮精致的女人一往無前走遠，被牽扯離開的狗子期間迴過一下頭，表示戀戀不舍。
沒能目睹美女的容顏，好奇心讓他有點遺憾。
他猜想！佳人沒有迴眸，應該是不屑一顧！當然，自己也不屑於吹個口哨去製造事端。
收迴目光，他吐槽自己對這個城市的錯判。
隨意上了一輛進站的公共汽車，他隻想遠離繁華市區。希望能在晚上公車停運前，趕緊找到一個廉價的落腳點。
…
公交車裏，都是晚歸的人。
一個個神情漠視的麵孔，讓正在估摸自己打工前景的蘭陵笙，有點忐忑和不安。
“進廠就好了，包吃包住！”
公交車越開越遠，等到了郊區，公交車一靠站他就下了車。
深城的郊區，街邊有很多打野的小旅館，價格比較促進內需，有利於搞活經濟！
不像市中心那些高檔的酒店，動不動就是888元的標間、1888元的套房，階級層次分明！
蘭陵笙的目標就是這樣的旅館，簡單住宿一晚，明天就可以進廠。
“老板，有單間嗎？”
“單間70！隻能一個人，住嗎？”
“住！”
房間裏連衛生間都沒有，他坦然接受，反正自己指定是一個人不必在意。
出門的時候，他從網貸借了1000塊錢做路費，不夠應該還可以再借。
這個年代，好就好在有網貸，有動車。
不然這千裏之行，憑他用腿走那就是個笑話！
關於網貸，這個年代的人是有想法的！年輕人是消費者，也是被消費者。
現實中，你每天不一定能賺多少，但每天一定要消費多少是必然的！欠費不是生活的態度，交費是生活和社會給你標配的義務。
千萬別去想象，生活越是小康消費越大。倘若家裏沒礦，就問你壓力大不大！你那一柱擎天的承壓大不大？
如果說促進消費，能搞活經濟他很相信！不是說富人不奢侈，窮人沒飯吃嗎？
但他普通人一個，單一經濟收入來源都困難，想消費也消費不起，搞活經濟跟他有毛關係！
有多少像他這樣的年輕人，因為必須的消費，無奈的拋棄了家庭的觀念，
想想明天還沒有賺到的錢，今天就被房租、月租、物業、水電、交通、通訊、教育、醫療、糧油、新國標下了訂單，成了應付賬款…
你會不會想去涼涼！
買個手機，話費要包月！買個房子，人生要包年！社會的服務如此無微不至，作為純勞力的他這輩子基本上可以涼拌了。
…
家庭觀念，真的很重要嗎？
剛剛的視頻裏蘭陵笙看見，有個年輕父親把自己的女兒，放棄在路邊騎上電動車走了…
小小的女孩還不知道什麽叫悲傷，更不知道爸爸為什麽不要她了。
追不上離去的爸爸。
她又返迴原處，不哭不鬧，又乖又安靜的坐在那裏等著。
“你在等爸爸迴來嗎？”
“你是怕爸爸迴來了，找不到你？”
每當路人經過，她的目光學會了躲閃…
“唉！”
蘭陵笙眼眶濕潤了，他無能為力又痛恨的是，一群抱著貓狗的人士，在視頻裏吃瓜…
“讓人可悲的世界！”
蘭陵笙真希望專家說的能實現！
“年輕人應該在城裏買幾套房出租，這樣有了穩定的收入來源，家庭才會和睦。
閑暇之餘，還可以開車去農村種地，體驗勞動的快樂，提升生命的價值。”
這話說得在理，人生本該如此，可就是沒人聽！是現實太荒謬，還是理想太怪誕？
蘭陵笙也聽不進，現實不讓聽！
…
野雞旅館白漆刷新的破舊單間裏，蘭陵笙背包扔在床上，把手裏剩餘的礦泉水一口喝完，省去了吃晚飯的打算。
坐在床上看著手機裏的通訊錄，他有幾個同學據說在深城混的不錯。
“聯係一下？”
最後他沒撥，反鎖了門，關了燈一夜無夢。
…
第二天，他早早就來到勞動市場。
一大早，勞動市場裏麵已經是人頭攢動，都是來找口飯吃的人。
傳聞這是一個招工難，找工作更難的時期。對老百姓來說，這是一段賺錢難，看病難，連死都難的日子。
“死是必然的，難的是死都要錢！ ”
蘭陵笙身臨在其中，有點唏噓，不由想起網上那些怪力亂神的言論。
“前麵兩年，是未來十年裏最好的光景。”
這種對經濟和民生的概述，是眾多專家愛惜勞動人民且滿懷深情說的話，誠懇又不含一點脅迫。
蘭陵笙在想，“這個世界大概是個幻象，真xx的有點不真實。”
對於這種愛民如孫子的言論，老百姓嗤之以鼻，確實弄不過這些社痞，心裏隻能罵說：“這群天殺的！”
老百姓的苦，不勞動哪有飯吃？一輩子勞作，就搏了個操心！苦了累了，還不一定就能吃上安心的飯菜！省吃儉用的過日子還欠費！
如果想去死了算了，那就大錯特錯了！一個墓地十幾萬隻埋二十年，你敢死嗎！
“有十幾萬，誰還不好好活幾年？”
這種光景老百姓不敢病，不敢死，你說還有更壞的，那你要壞到什麽程度？
…
這個社會因為科技先進，製度發達，工業產品過剩，農業糧食豐收，所以很多人過不上好日子。
他感慨，“就這麽搞笑，好笑不！”
現實中的事，曆來都是不言而喻。
缺乏呐喊的沉默，是因為生活失去了信仰！紅塵的快樂中，連欲望都遮掩不了沮喪和失望。
…
以上雜念，對蘭陵笙沒有影響…
他滿懷希望，走進勞動市場。
看見招聘人員正用大喇叭介紹普工的待遇，一種讓人期待又幸福生活。
“35歲以下，男女都可，工作簡單，底薪4000-7000，進廠包吃包住！”
“急招，銷售顧問，無責底薪8500，每月休息6天，五險一金 。”
“……”
看了一圈，他必須慶幸自己正當年輕。
88年以前的人都不要了，90後幹幾年也超35了，到時候想跳槽都是沒有理智的。
這種關於人口紅利的冤枉，那真是一個失敗！
“現實中，歧視無罪！”
這個資本和特權，似乎並不存在的世界，不服的事多了個去，你又能咋的？
招聘的喇叭剛停歇，就傳來一首童謠。
“常記生活朝暮，騎電動車趕赴。興盡急送單，誤入人間道路。攔路，攔路，驚現一群無常上路！”
也許，專家說的光景不好，不僅是指人民的生活需求，而是指社會日益增長的矛盾！一個寡人無疾，一個不治將益深，不知相怨已在骨髓。
“人類社會能有什麽矛盾，無非是高低貴賤，生殺予奪而已！”
“人類社會矛盾激增，代表平等失衡！”
“金錢和權力得來的幸福，是千千萬萬人用血汗凝結的惡果！”
蘭陵笙無暇感慨！
沒有錢啥都不幸福，自己的事最要緊。一番周折，找到當初聯係工作的人，他就被安排和幾個年輕人在一起等候。
“你們等著，車一會就到，別走開了。”
勞務公司的負責人叫老賴，正拿著電話，聯係電子廠的人事，準備把他們幾個人送工廠裏去。
“我叫阿寬，你怎麽稱唿？哪裏人？”
“蘭陵笙，西城人。”
年輕活潑的黎寬是本省人，也等著進廠，兩人三言兩語的聊了起來。
“哈，西廠有句格言，很爽…”
“嗬嗬，你問我西廠算什麽東西？我現在告訴你 …”
他們的話題是個巧合。
即將要去的電子廠，分為東廠和西廠，他們要去的是西廠。
年輕的勞動力進廠打工，性質如同麥當勞養的肉雞，一種社會快速消費品。
人畢竟是萬物靈長，即使是演肉雞，也是同學少年意氣風發。
勞務公司派遣他們進廠，按人頭收介紹費，試用期每個月還拿中介抽成。剛才他們簽到的表格，就是一種相當的正規手續。
這個時期，扣押身份證，簽黑合同已經不合法。要按程序來，用工單位不敢馬虎，權利部門罰錢相當的嚴曆。
介紹費和抽成，雖然羊毛出在羊身上，但手續上和他們沒有關係。
蘭陵笙賣了個普工的價格，按底薪+計時工資結算，妥妥的一個打螺絲的。
…
“都上車，先上的坐到後排，擠一擠。到了廠裏，有什麽問題可以聯係我！”
電子廠的麵包車一到，老賴就把他們安排到車上，擠著擠著麵包車就啟動了。
從勞務市場到西廠，隻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也從城市來到了農村。
七八個人，加上行李背包，擠在麵包車裏麵，那真是一種酸爽！蘭陵笙下了車，才感覺一身輕鬆，唿吸順暢。
…
不遠處起伏的小山，說明了這一片屬於荒郊野嶺，是一個沒有城管可以隨便撒野的地方。
來時看見外麵有一個小集市。
集市就在道路的兩邊，雖然不大，但也有醫院，超市，商鋪等等。
這種寄生模式的經濟結構，具有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特點。
進了廠區，有人安排。
“先登記，發廠牌，安排宿舍……”
七八個人拿了表格，四處找筆，廠裏接待室裏一下子淩亂又熱鬧起來。
…
被帶到宿舍，黎寬把行李丟在床位上，進去洗了把臉，出來時就已經計劃好了中午的行程。
“阿笙，今天中午廠裏不管飯，去外麵吃吧，順便買些日用品。”
“好，先收拾一下。”
擺了上下床的宿舍，裏麵還有一個衛生間和晾衣服的陽台，同來的男生都被安排住在一起。
宿舍六張上下床，5個男生，一人占了一個下鋪，隻有靠近廁所的下鋪空著。
宿舍裏除了黎寬，還有微胖的王躍，瘦子龐日東，眼鏡男謝金州。登記得時候，幾個人都相互了解了一下。
“走吧，一起出去吃飯！”
“嗯，先走…”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剛剛認識的幾個人，出去吃飯的功夫就分成了兩夥。
黎寬和蘭陵笙倆走前麵，王躍三人跟在後麵，來到集市上就自然分開了。
“那幾個女生是一起過來的，過去看看。”
黎寬眼前一亮，招唿一聲就往前衝。
三個同來的女生正在購買日用品，蘭陵笙隻知道其中高個子的女生叫仇倩燁，另外兩個女生長相一般他沒有留意。
雖然黎寬也是高個，但缺了富帥兩字。和女生聊了兩句，彼此也不是很熟悉，就沒什麽話說了。
打過招唿，兩人找了間小店吃午餐。
吃的是麵食，這種打工者的聚集地，少不了從北方過來的手藝和小吃。
蘭陵笙覺得還可以，兩碗西紅柿雞蛋麵花了20塊，管飽又實惠。不能要求太高，這屬於麵向特定人群的特色經營。
…
吃過午飯，自然要休息幾分鍾…
下午，要學習廠規，消防安全培訓，上崗技能培訓。打螺絲算是個精細活，也要培訓。
打螺絲是有學問的，配套的工具，擰螺絲的力矩和對應的螺絲規格，神奇方法和要求…
…
吃過晚飯，也可以休息幾分鍾…
到了晚上，蘭陵笙被安排上手實操，西廠效率那真不是一般的高。
作為新手村的螺絲工，他帶著驕傲投入工作的那一刻，內心突然有一種充實感。
“唯一遺憾的是，晚上竟然要加班！”
他還不知道打螺絲的初體驗，其實在第一次上手的那刻，已經達到了高潮。所謂快感不過三秒，此後隻能苟且，還需細品人生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低落和疲軟。
電子廠晚上加班很正常，如果不加班，就說明該廠已經倒閉了！
他工作台旁邊的師傅是組長，今天順帶指導他打螺絲，蘭陵笙邊學邊做。
“跟著做，明天定任務做多少拿多少！”
“這是你的工具，下班了收迴工具箱，自己要保管好！”
一個用過的電動螺絲刀，一套各種規格的螺絲刀頭，兩塊備用電池，若幹工具。
“嗚嗚嗚”
螺絲刀上手，蘭陵笙好奇的一按，螺絲刀就在旋轉中發出歡快的聲音。沒打過螺絲的人不知道，此事描述隻用一個詞，“單調且枯燥。”
但也有讓人稱奇的地方，每個人都在默默的趕活，隻有電動螺絲刀的聲音在催命。
“勞動的青春，才是最美麗的！”
從新手村出來的他，一邊幹活還有餘力一邊觀察，很快就發現對麵牆上的標語。
一邊打螺絲，不妨礙他一邊吐槽。
“這話隻有傻xx才信！對受過社會毒打的人來說，簡直就是褻瀆！很過分！”
不知不覺加班到了8點，間歇的鈴聲響起，同事喝水的喝水，上廁所的上廁所。
“走吧，走吧，你自己迴去吧，其他人都有任務要繼續肝到10點。”
師傅好心提示，蘭陵笙被離開的感覺，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
走出車間，他也如同那頭小花狗一般迴頭，心裏有點戚戚然。
“現實，一定要這樣骨感嗎！”
一想到自己的選擇，每天晚上都要雷打不動的加班到10點，腦子裏就有點進水後涼涼的感覺。
世事大抵如此。
來之前勇氣可嘉，真正體驗後才知道，事情往往都有那麽億點點偏差，他很懷疑自己能不能勇敢的肝下去。
“黎寬命真好，分到了包裝組。”
裝車打包的活，雖然髒點累點，但晚上沒看見他加班！”
他一人走在黑暗中。
如果俯視夜色的廠區，你會發現那些燈火通明的窗戶裏，有人影晃動。
不知道社會上有，“狼吃肉，狗吃屎，人吃人！”的說法。雖然生在春風裏，長在紅旗下，但實際上混得連狗都不如。他離開學校後，每天過得都很焦慮！
“房租到期，沒有收入，還要吃飯！”
別人玩手機，是響應時代精神文明建設，他玩手機刷的是打工的信息。
人生的崇高理想，他無暇顧及。
在人生的跑道上落後太多，所有的負重包括人格都丟棄了，沒飯吃誰還在乎理想？
手機上美女主播：“進廠打螺絲，工作簡單，底薪4000-7000，包吃包住。”
“去，還是不去！不去難道要睡馬路？”
蘭陵笙從勞動市場無功而返，他一邊走一邊想，自己還有選擇嗎！進廠打螺絲，是大數據給他指出的一條活路，就看他上不上道了。
這個科技年代，大數據就是催命符。
不用燒香拜佛去求願，想什麽齷齪的念頭，大數據都會知道。
如果你內心沒有什麽欲望，那麽大數據怎麽會給你推送，那些小白臉和豐乳肥臀的美女？
人身上有幾根毛線，往上三代家庭成份是屌絲還是土豪，都會被大數據掐算得一清二楚。
蘭陵笙這種無權、無錢、且無用的三無人員，大數據隻有迴收和廢物再利用這兩個建議。
進廠打螺絲，就是命！
推送程序符合社會分工原理，履行了勞動力分配的指導意見和若幹規定，既人性化又環保！
…
“幹啥不是幹，關了燈都一樣！”
蘭陵笙雖然崇拜唯物主義的人生哲學，不過他還是很猶豫，但凡是個好鳥誰願意去打工啊！
可不去打工，每天吃毛線嗎？還有n種必須的支出，生活確實壓力山大！
“想躺平，先不說沒有那個命。也沒有那種傲人身材和深若溝壑的姿色啊！”
作為男人，他也有羨慕巾幗的時候！
別人換臉做主播，開掛打遊戲，掛專家號帶貨，各種姿勢的躺平日子都能過得有聲有色。
唯獨他沒分辨出，現實虛偽的笑容。
他一心以為在西城幹個普工，就能夠過上小康生活，這不是打臉和扯淡嗎！
…
結果是不可避免的，被人嫌棄並淘汰！
一個屌絲沒有狼性的狡詐無恥，又沒有做狗去舔的覺悟，也沒有厚黑的手段，路過都討人嫌。
他嚐試開播，幹要錢不要臉的事。誰知道錢還沒賺到底褲差點被扒了，彈著小雞冷嘲熱諷！
“你丫也不大，還學人立叉杆！”
想網上帶貨，沒有上下九流的套路，他真的是吃屎都吃不到熱乎的。
…
蘭陵笙認了！
從機電學院畢業，他已經白混了兩年。做個普工都能失業的人，在別人眼裏有個毛線的前途啊！
走近了出租屋。
蘭陵躲躲閃閃的進了簡陋的屋裏，這個月的月租還沒交，他隻能在手機裏尋找希望。
“進廠打螺絲，穩收底薪！不派遣！不出差！沒有嘎腰子的風險！”
女主播還在承諾滿滿的忽悠，“電子廠裏妹子多多，就問你向往不向往？”
蘭陵笙無所謂，他隻有一個理由，“活著，底薪高，包吃包住就行。”
“妹子，隻會影響我…拔槍的態度！”
蘭陵笙開始腦洞，推敲女主播說過的每一句話，反複理解起來。
“打工有風險，出門需謹慎！”
在他看來，深城是改革的遺跡，是昔日打工者售賣青春的天堂，是勞動者用汗水和血淚澆灌資本生長的地方。
那裏，可以按揭曆史的麵紗，可以展望不可企及的未來，還可以躲避身邊成噸傷害的目光。
當然，除了能把青春賣個好價錢…
“聽說那裏還有大海沙灘、美女、遊艇！”
臆想和信仰的性質是一樣的，都具有神奇的，且安慰心靈的功效。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單身狗想走就走吧！”
出租屋裏，除了一條破了個洞的短打，也沒有什麽值得他牽掛的了。
穿上人字拖，背上包，別了西城！
……
蘭陵笙是坐高鐵出發的。
高鐵沒有故事，從西城到深城奔馳的電動軌道上，唯一發生的事情就是白天變成了黑夜。
“深城，我來了！”
一個民工的宣言，堂堂正正的來打工了。
出站的時候天是黑色的，頭頂上的星星太小，眼前的高樓太大！
蘭陵笙很不歡喜，燈光閃耀處處富麗堂皇。
他打算就近找一個便宜旅館的小想法，瞬間被霓虹的刀光劍影湮滅在黑暗中，隻能逃離繁華。
穿著人字拖跋涉在這個海邊的城市，蘭陵笙腦海裏飄過幾個字 …
“真是無語了…
城市越好，消費越高。
消費越高，生活越好。
生活越好，壓力越大。
壓力越大，越不幸福。
越不幸福，越要努力。
越是努力，生活越好。
生活越好，消費越高。
消費越高，壓力越大……”
腦洞，其實是個死循環。因為無知所以才不明白。因為不明白所以更無知。
站多高看多遠，蘭陵笙不夠1米8的個，除了天上遙不可及的星星，他看不見太遠的人生。
但上層人士的眼裏，有另一種看法。
消費高和壓力大，那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那些表麵崇拜尼古拉斯.竊的年輕人，其實真正羨慕的是，那種在新手村就開始氪金的玩家。
因為人家隨手一個小目標，都是王炸！都是出軌，都是萬人矚目的信仰！
“不要迷戀哥，哥隻是個傳說！”
“哥啥也不是！”
…
蘭陵笙吧嗒吧嗒的走著，丈量一個個霓虹燈之間的距離。用獨特的方式和人格魅力，征服並領略這個城市的空氣。
前麵，恰好有一個身材高挑，曲線凹凸，漫畫妝濃的窈窕女人牽著小狗走過。
小花狗踩著碎步，故意炫停了一下，扭過狗頭疑惑的望著他，一雙狗眼看出他的襤褸和另類。
“識趣點！小不點的狗子，你要是敢對我說景仰且滔滔不絕，我是飛腳呢？還是大力飛腳呢？”
蘭陵笙漫不經心的眼裏，流露出閃著寒光和愛心的殺氣。
相愛相殺是一種緣分，此時此刻，並沒有！
打扮精致的女人一往無前走遠，被牽扯離開的狗子期間迴過一下頭，表示戀戀不舍。
沒能目睹美女的容顏，好奇心讓他有點遺憾。
他猜想！佳人沒有迴眸，應該是不屑一顧！當然，自己也不屑於吹個口哨去製造事端。
收迴目光，他吐槽自己對這個城市的錯判。
隨意上了一輛進站的公共汽車，他隻想遠離繁華市區。希望能在晚上公車停運前，趕緊找到一個廉價的落腳點。
…
公交車裏，都是晚歸的人。
一個個神情漠視的麵孔，讓正在估摸自己打工前景的蘭陵笙，有點忐忑和不安。
“進廠就好了，包吃包住！”
公交車越開越遠，等到了郊區，公交車一靠站他就下了車。
深城的郊區，街邊有很多打野的小旅館，價格比較促進內需，有利於搞活經濟！
不像市中心那些高檔的酒店，動不動就是888元的標間、1888元的套房，階級層次分明！
蘭陵笙的目標就是這樣的旅館，簡單住宿一晚，明天就可以進廠。
“老板，有單間嗎？”
“單間70！隻能一個人，住嗎？”
“住！”
房間裏連衛生間都沒有，他坦然接受，反正自己指定是一個人不必在意。
出門的時候，他從網貸借了1000塊錢做路費，不夠應該還可以再借。
這個年代，好就好在有網貸，有動車。
不然這千裏之行，憑他用腿走那就是個笑話！
關於網貸，這個年代的人是有想法的！年輕人是消費者，也是被消費者。
現實中，你每天不一定能賺多少，但每天一定要消費多少是必然的！欠費不是生活的態度，交費是生活和社會給你標配的義務。
千萬別去想象，生活越是小康消費越大。倘若家裏沒礦，就問你壓力大不大！你那一柱擎天的承壓大不大？
如果說促進消費，能搞活經濟他很相信！不是說富人不奢侈，窮人沒飯吃嗎？
但他普通人一個，單一經濟收入來源都困難，想消費也消費不起，搞活經濟跟他有毛關係！
有多少像他這樣的年輕人，因為必須的消費，無奈的拋棄了家庭的觀念，
想想明天還沒有賺到的錢，今天就被房租、月租、物業、水電、交通、通訊、教育、醫療、糧油、新國標下了訂單，成了應付賬款…
你會不會想去涼涼！
買個手機，話費要包月！買個房子，人生要包年！社會的服務如此無微不至，作為純勞力的他這輩子基本上可以涼拌了。
…
家庭觀念，真的很重要嗎？
剛剛的視頻裏蘭陵笙看見，有個年輕父親把自己的女兒，放棄在路邊騎上電動車走了…
小小的女孩還不知道什麽叫悲傷，更不知道爸爸為什麽不要她了。
追不上離去的爸爸。
她又返迴原處，不哭不鬧，又乖又安靜的坐在那裏等著。
“你在等爸爸迴來嗎？”
“你是怕爸爸迴來了，找不到你？”
每當路人經過，她的目光學會了躲閃…
“唉！”
蘭陵笙眼眶濕潤了，他無能為力又痛恨的是，一群抱著貓狗的人士，在視頻裏吃瓜…
“讓人可悲的世界！”
蘭陵笙真希望專家說的能實現！
“年輕人應該在城裏買幾套房出租，這樣有了穩定的收入來源，家庭才會和睦。
閑暇之餘，還可以開車去農村種地，體驗勞動的快樂，提升生命的價值。”
這話說得在理，人生本該如此，可就是沒人聽！是現實太荒謬，還是理想太怪誕？
蘭陵笙也聽不進，現實不讓聽！
…
野雞旅館白漆刷新的破舊單間裏，蘭陵笙背包扔在床上，把手裏剩餘的礦泉水一口喝完，省去了吃晚飯的打算。
坐在床上看著手機裏的通訊錄，他有幾個同學據說在深城混的不錯。
“聯係一下？”
最後他沒撥，反鎖了門，關了燈一夜無夢。
…
第二天，他早早就來到勞動市場。
一大早，勞動市場裏麵已經是人頭攢動，都是來找口飯吃的人。
傳聞這是一個招工難，找工作更難的時期。對老百姓來說，這是一段賺錢難，看病難，連死都難的日子。
“死是必然的，難的是死都要錢！ ”
蘭陵笙身臨在其中，有點唏噓，不由想起網上那些怪力亂神的言論。
“前麵兩年，是未來十年裏最好的光景。”
這種對經濟和民生的概述，是眾多專家愛惜勞動人民且滿懷深情說的話，誠懇又不含一點脅迫。
蘭陵笙在想，“這個世界大概是個幻象，真xx的有點不真實。”
對於這種愛民如孫子的言論，老百姓嗤之以鼻，確實弄不過這些社痞，心裏隻能罵說：“這群天殺的！”
老百姓的苦，不勞動哪有飯吃？一輩子勞作，就搏了個操心！苦了累了，還不一定就能吃上安心的飯菜！省吃儉用的過日子還欠費！
如果想去死了算了，那就大錯特錯了！一個墓地十幾萬隻埋二十年，你敢死嗎！
“有十幾萬，誰還不好好活幾年？”
這種光景老百姓不敢病，不敢死，你說還有更壞的，那你要壞到什麽程度？
…
這個社會因為科技先進，製度發達，工業產品過剩，農業糧食豐收，所以很多人過不上好日子。
他感慨，“就這麽搞笑，好笑不！”
現實中的事，曆來都是不言而喻。
缺乏呐喊的沉默，是因為生活失去了信仰！紅塵的快樂中，連欲望都遮掩不了沮喪和失望。
…
以上雜念，對蘭陵笙沒有影響…
他滿懷希望，走進勞動市場。
看見招聘人員正用大喇叭介紹普工的待遇，一種讓人期待又幸福生活。
“35歲以下，男女都可，工作簡單，底薪4000-7000，進廠包吃包住！”
“急招，銷售顧問，無責底薪8500，每月休息6天，五險一金 。”
“……”
看了一圈，他必須慶幸自己正當年輕。
88年以前的人都不要了，90後幹幾年也超35了，到時候想跳槽都是沒有理智的。
這種關於人口紅利的冤枉，那真是一個失敗！
“現實中，歧視無罪！”
這個資本和特權，似乎並不存在的世界，不服的事多了個去，你又能咋的？
招聘的喇叭剛停歇，就傳來一首童謠。
“常記生活朝暮，騎電動車趕赴。興盡急送單，誤入人間道路。攔路，攔路，驚現一群無常上路！”
也許，專家說的光景不好，不僅是指人民的生活需求，而是指社會日益增長的矛盾！一個寡人無疾，一個不治將益深，不知相怨已在骨髓。
“人類社會能有什麽矛盾，無非是高低貴賤，生殺予奪而已！”
“人類社會矛盾激增，代表平等失衡！”
“金錢和權力得來的幸福，是千千萬萬人用血汗凝結的惡果！”
蘭陵笙無暇感慨！
沒有錢啥都不幸福，自己的事最要緊。一番周折，找到當初聯係工作的人，他就被安排和幾個年輕人在一起等候。
“你們等著，車一會就到，別走開了。”
勞務公司的負責人叫老賴，正拿著電話，聯係電子廠的人事，準備把他們幾個人送工廠裏去。
“我叫阿寬，你怎麽稱唿？哪裏人？”
“蘭陵笙，西城人。”
年輕活潑的黎寬是本省人，也等著進廠，兩人三言兩語的聊了起來。
“哈，西廠有句格言，很爽…”
“嗬嗬，你問我西廠算什麽東西？我現在告訴你 …”
他們的話題是個巧合。
即將要去的電子廠，分為東廠和西廠，他們要去的是西廠。
年輕的勞動力進廠打工，性質如同麥當勞養的肉雞，一種社會快速消費品。
人畢竟是萬物靈長，即使是演肉雞，也是同學少年意氣風發。
勞務公司派遣他們進廠，按人頭收介紹費，試用期每個月還拿中介抽成。剛才他們簽到的表格，就是一種相當的正規手續。
這個時期，扣押身份證，簽黑合同已經不合法。要按程序來，用工單位不敢馬虎，權利部門罰錢相當的嚴曆。
介紹費和抽成，雖然羊毛出在羊身上，但手續上和他們沒有關係。
蘭陵笙賣了個普工的價格，按底薪+計時工資結算，妥妥的一個打螺絲的。
…
“都上車，先上的坐到後排，擠一擠。到了廠裏，有什麽問題可以聯係我！”
電子廠的麵包車一到，老賴就把他們安排到車上，擠著擠著麵包車就啟動了。
從勞務市場到西廠，隻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也從城市來到了農村。
七八個人，加上行李背包，擠在麵包車裏麵，那真是一種酸爽！蘭陵笙下了車，才感覺一身輕鬆，唿吸順暢。
…
不遠處起伏的小山，說明了這一片屬於荒郊野嶺，是一個沒有城管可以隨便撒野的地方。
來時看見外麵有一個小集市。
集市就在道路的兩邊，雖然不大，但也有醫院，超市，商鋪等等。
這種寄生模式的經濟結構，具有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特點。
進了廠區，有人安排。
“先登記，發廠牌，安排宿舍……”
七八個人拿了表格，四處找筆，廠裏接待室裏一下子淩亂又熱鬧起來。
…
被帶到宿舍，黎寬把行李丟在床位上，進去洗了把臉，出來時就已經計劃好了中午的行程。
“阿笙，今天中午廠裏不管飯，去外麵吃吧，順便買些日用品。”
“好，先收拾一下。”
擺了上下床的宿舍，裏麵還有一個衛生間和晾衣服的陽台，同來的男生都被安排住在一起。
宿舍六張上下床，5個男生，一人占了一個下鋪，隻有靠近廁所的下鋪空著。
宿舍裏除了黎寬，還有微胖的王躍，瘦子龐日東，眼鏡男謝金州。登記得時候，幾個人都相互了解了一下。
“走吧，一起出去吃飯！”
“嗯，先走…”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剛剛認識的幾個人，出去吃飯的功夫就分成了兩夥。
黎寬和蘭陵笙倆走前麵，王躍三人跟在後麵，來到集市上就自然分開了。
“那幾個女生是一起過來的，過去看看。”
黎寬眼前一亮，招唿一聲就往前衝。
三個同來的女生正在購買日用品，蘭陵笙隻知道其中高個子的女生叫仇倩燁，另外兩個女生長相一般他沒有留意。
雖然黎寬也是高個，但缺了富帥兩字。和女生聊了兩句，彼此也不是很熟悉，就沒什麽話說了。
打過招唿，兩人找了間小店吃午餐。
吃的是麵食，這種打工者的聚集地，少不了從北方過來的手藝和小吃。
蘭陵笙覺得還可以，兩碗西紅柿雞蛋麵花了20塊，管飽又實惠。不能要求太高，這屬於麵向特定人群的特色經營。
…
吃過午飯，自然要休息幾分鍾…
下午，要學習廠規，消防安全培訓，上崗技能培訓。打螺絲算是個精細活，也要培訓。
打螺絲是有學問的，配套的工具，擰螺絲的力矩和對應的螺絲規格，神奇方法和要求…
…
吃過晚飯，也可以休息幾分鍾…
到了晚上，蘭陵笙被安排上手實操，西廠效率那真不是一般的高。
作為新手村的螺絲工，他帶著驕傲投入工作的那一刻，內心突然有一種充實感。
“唯一遺憾的是，晚上竟然要加班！”
他還不知道打螺絲的初體驗，其實在第一次上手的那刻，已經達到了高潮。所謂快感不過三秒，此後隻能苟且，還需細品人生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低落和疲軟。
電子廠晚上加班很正常，如果不加班，就說明該廠已經倒閉了！
他工作台旁邊的師傅是組長，今天順帶指導他打螺絲，蘭陵笙邊學邊做。
“跟著做，明天定任務做多少拿多少！”
“這是你的工具，下班了收迴工具箱，自己要保管好！”
一個用過的電動螺絲刀，一套各種規格的螺絲刀頭，兩塊備用電池，若幹工具。
“嗚嗚嗚”
螺絲刀上手，蘭陵笙好奇的一按，螺絲刀就在旋轉中發出歡快的聲音。沒打過螺絲的人不知道，此事描述隻用一個詞，“單調且枯燥。”
但也有讓人稱奇的地方，每個人都在默默的趕活，隻有電動螺絲刀的聲音在催命。
“勞動的青春，才是最美麗的！”
從新手村出來的他，一邊幹活還有餘力一邊觀察，很快就發現對麵牆上的標語。
一邊打螺絲，不妨礙他一邊吐槽。
“這話隻有傻xx才信！對受過社會毒打的人來說，簡直就是褻瀆！很過分！”
不知不覺加班到了8點，間歇的鈴聲響起，同事喝水的喝水，上廁所的上廁所。
“走吧，走吧，你自己迴去吧，其他人都有任務要繼續肝到10點。”
師傅好心提示，蘭陵笙被離開的感覺，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
走出車間，他也如同那頭小花狗一般迴頭，心裏有點戚戚然。
“現實，一定要這樣骨感嗎！”
一想到自己的選擇，每天晚上都要雷打不動的加班到10點，腦子裏就有點進水後涼涼的感覺。
世事大抵如此。
來之前勇氣可嘉，真正體驗後才知道，事情往往都有那麽億點點偏差，他很懷疑自己能不能勇敢的肝下去。
“黎寬命真好，分到了包裝組。”
裝車打包的活，雖然髒點累點，但晚上沒看見他加班！”
他一人走在黑暗中。
如果俯視夜色的廠區，你會發現那些燈火通明的窗戶裏，有人影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