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正廳燈光明亮,金碧輝煌。正中央的雕花檀木長桌上圍坐著七個人,三女四男。盧卓君坐在主位上,其餘六人分坐在兩側。她穿著一件漂亮的青花旗袍,翹著一雙修長的美腿,優雅地倚靠在雕有鳳鳥的金絲楠木椅上,端著銀光閃閃的煙袋,吞吐氣霧。煙霧在她麵前繚繞,她的臉仿佛蒙上了一層薄紗。


    盧卓君紅唇微張,吐出一團飄飄欲仙的白霧,發出慵懶柔媚,富有磁性的聲音,“和張合合作的事你們都知道了,今天把你們叫起來,就是為了此事。張合給了我一些情報,接下來,該我們忙活忙活了。”


    她衝坐在她左手邊,穿著青色長袍的男人使了個眼色,男人知會地點點頭,拉開椅子走到長桌末端,手一抬,一塊碩大的投影布從房梁上垂掛下來。他看一眼桌子的投影儀,投影儀自動打開,光線穿過空氣輻射而出,在白布上投放出了一組清晰的照片,照片上赫然是林朝生,馬小倩,毛琳,李秋風等人。眾人不約而同扭頭看向投影畫布。


    長袍男站在屏幕左側,將照片單獨放大,開始做介紹。第一張是林朝生。


    “他叫林朝生,二代僵屍,身世不詳,應該活了挺長時間,擁有控火的能力,實力強大。是我們接下來重點對付的對象。”


    坐在長桌左邊中間,穿著粉色卡通衛衣的女孩,雙眼放光,盯著照片露出一副花癡像,嬌聲嬌氣地說道:“好俊俏的哥哥,還是二代僵屍,我們一定要對付他嗎?就不能拉攏他?”她看起來很小,十六、七歲的樣子,長得十分甜美,紮著兩個馬尾辮,嘴裏含著棒棒糖,一雙大眼睛裏閃著機敏的光。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要能拉攏就好了!”長袍男瞥了她一眼,道:“可惜他是個特別的另類,身為僵屍,卻站在人類的一方,還與毛、馬兩家聯合四處獵殺僵屍。”


    馬尾女孩取出棒棒糖,露出驚疑的表情,“真的假的,毛馬兩家世代與僵屍為敵,怎麽可能和僵屍為伍。”


    眾人看著照片露出思索的表情,他們也不太相信。長袍男道:“剛開始我也不信,後來派人調查證實了。現在他就和毛、馬兩家的後人住在一起。”


    眾人麵麵相覷,都不敢相信。僵屍與道士為伍,荒誕可笑,好比天方夜譚。馬尾辮女孩蹙眉歎息一聲,“唉!可惜了!”


    長袍男開始切換照片。熒幕上出現馬小倩的照片,“馬小倩,北上驅魔龍族馬氏一家第三十一代傳人。實力在四代僵屍三代僵屍之間。”


    馬尾辮女孩兒評價道:“長得倒是挺漂亮。”


    照片切換到毛琳,“毛琳,南下毛氏一族後人,與馬小倩是好朋友,實力應該與馬小倩差不多。”


    馬尾辮女孩兒笑道:“這個也不錯,現在的道士都這麽漂亮了嗎?”


    接著是李秋風,“李秋風,一個和林朝生一樣另類的僵屍。身世不詳,能力不詳,行蹤不定,很神秘。張合讓我們重點留意他,說他可能是目前為止出現過的最強三代僵屍。”


    坐在馬尾辮女孩右手邊,紮著武士頭,留著絡腮胡的男人眉頭突地一動,看著李秋風照片的眼神逐漸冰冷。他三十多歲的樣子,穿著一身舊樸樸的黑色道袍,膚色古銅,麵如刀削,棱角分明;眉骨凸出,雙眉如勾月,濃密細長;眼眶深凹,瞳孔如獸,深邃中帶著犀利,犀利中又有著幾分歲月的滄桑。身上散發著一種滲人的寒意。


    馬尾辮女孩兒笑道:“這個長得也不錯,五官立體,英武不凡。”她環顧周圍的四個男人一遍,“為什麽我們這邊的就……”她沒有繼續往下說,隻是垂下頭故作失望地唉聲歎氣。


    她左手邊染著棕色長發,化妝著濃妝的女人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舉手道:“這點我附議!”她三十出頭的樣子,戴著一副黑色的大鏡框,穿著一件綠色的針織毛衫,風韻成熟。


    幾個男的一陣尷尬,對桌左邊穿得花花綠綠,留著白發的男人不滿道:“什麽意思,我們就長得很差嗎?”他很年輕,看著20出頭,前額留著厚重的劉海,大眼睛,高鼻梁,厚嘴唇,帶著幾分痞氣。


    馬尾辮女孩嘻嘻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和兩個可愛的小酒窩道,“我可什麽都沒說,你可別對號入座。”


    “你……”白發男就要發火。盧卓君發聲打斷了他,“別鬧,在談正事!”


    白發男瞪了馬尾辮女孩一眼,把到嘴的話連同怒氣一同咽了迴去。


    長袍男道:“這就是我們目前已知要對付的人,後續還可能出現毛家和馬家的其他人,不過其他人都不足為懼,主要是林朝生和李秋風。”


    黑衣男開口道:“李秋風留給我,其他人隨意,”他的聲音如寒冬臘月懸在房簷下的冰錐,尖銳冰冷,沒有感情。


    長袍男道:“你能找到李秋風自然再好不過,但估計很難。張合給的計劃是先從林朝生身邊的人入手,但李秋風形如鬼魅,難以捕捉;毛馬兩家的人一直在林朝生身邊,身上還有能探測僵屍的法器,也很難下手。這四個人暫時不管。”


    長袍男一次性放出六張照片,看著熒幕道:“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把這六個人抓迴來。”


    照片排成一排,從左到右依次是周昆,楚涵,李雪,劉佳,薛靈,陳紅影。


    啊嚏!周昆打了個噴嚏,伸手揉揉鼻子。日照當頭,吃過午飯,他又躺到床上打起了遊戲。林朝生關店後他已經兩個多月沒上班了,每天在家裏待著,不是睡覺,就是打遊戲,無聊了就出去踏踏青,賞賞景。帶薪休假,日子過得倒是舒適愜意。隻是拿著人家的錢不幹活兒,時間久了,他心裏還是有些過意不去。關鍵還欠著林朝生兩萬塊錢。


    周昆越想越慚愧,思索著退出遊戲關掉手機。他決定買上點禮物到林朝生家去拜訪一下。正準備出發,他媽突然怒氣衝衝地推門走了進來。


    “又在打遊戲,你能不能爭點氣,在家躺了兩個多月了,整天不是打遊戲,就是出去瞎混,二十好幾的人了,連個穩定的工作都沒有……”


    周母一進門就劈頭蓋臉地說教起來,周坤充耳不聞,假裝看手機。


    “你看看同齡人誰像你一樣,你二伯家的孩子和你同歲,還是一個高中出來的,人家一畢業就考進縣政府,現在已經是科級幹部了。你再看看你,年紀一大把了,工作沒有,女朋友也找不到,和你同歲的,好些家孩子都上幼兒園了,你還是這個鬼樣子。我和你爸幾十歲的人了,就不能讓我們省省心嗎……”


    周母滔滔不絕地說教著,眉飛色舞,慷慨激昂。周昆已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說教了,他越聽越窩火,實在忍不下去了,猛地打斷周母,惱怒道:“是,我沒出息,我給你們丟臉了。可我有什麽辦法,我也不想這樣,我也想掙錢,當大老板,住大別墅,可現實不按想的來,我能怎麽辦?”


    “你還有理了?”周母氣急敗壞地瞪著他,怒喝道:“你瞅瞅這周圍鄰裏,和你同齡的人都成家立業了,就你還沒個著落,每次人家問起你的事,我都不好意思說,逢年過節和親戚團聚,都不敢在大家麵前提你,這麽大的人了,就不能為我和你爸爭口氣嗎?”


    周昆搖搖頭,自嘲地笑了笑,“說來說去,不就是嫌我沒出息,給你們丟臉了嘛!是,我是沒出息!”他快速穿上鞋,疾步朝外走去。


    周母大叫道:“你幹嘛?你要去哪兒?”


    周昆默不作聲,一臉冷漠,頭也不迴摔門而出。


    周母追到大門口,大聲唿喝:“你給我迴來!””周昆的身影已消失在巷子裏。她扶著門,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


    周坤落寞地走在巷子裏,點燃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煙霧如水,從他口鼻中舒緩流出。他抬頭迷茫地看向了天空,想到這幾年經曆的種種,一種巨大的挫敗感像冰涼的冷水慢慢浸沒他全身。


    他是個平庸的人,長得不行,讀書不行,幹活不行,從小到大,幹什麽都不行。高中勉強考了個二本,以為能找個不錯的工作,大學畢後卻四處碰壁,畢業就開始進入失業。他麵試了無數工作,最後終於進了家不規範的小公司,做了個不起眼的小文員。盡管他工作兢兢業業,可能力差,沒背景,沒關係,隻能一直在底層徘徊。小文員的工資低得可憐,隻能勉強維持自己的開支,他家就他一個孩子,以後還得靠他養家。在小公司幹小文員,隻能混吃等死。


    思考再三後,他決定放下尊嚴進工廠打工。就這樣,他背井離鄉,開啟了自己的打工之旅,進入了江浙一帶的工業園區。工廠工作很累,不分晝夜兩班倒,工作內容像機器人一樣枯燥乏味。他很不喜歡,很不適應,但為了養家,再苦再累也隻能硬著頭皮堅持。這一幹,就是四年。


    廠裏的工作也不穩定,經常有沒活的時候,他不敢歇著,這個廠沒事做,就去下個廠,不斷跳槽,周而複始。四年來他在江浙廣州之間來迴穿梭,在各種各樣的廠區兜兜轉轉,遇到過不講道理的同事和領導,遇到過克扣工資的黑工廠,遇到過花言巧語、坑蒙拐騙、喪了良心的中介。那段日子,他看盡了底層的人間百態,也嚐盡了底層的人間百態。


    他清楚在工廠上班不是長久之計,於是開始計劃著幹點別的事。正在他苦惱幹什麽時,他高中時的好朋友趙信找到了他,邀請他合夥開火鍋店。趙信誇誇其談,把計劃說得天花亂墜,一年能迴本,多少多少年能掙多少多少錢。趙信說已經打點好一切,就是資金不足想找個合夥人。他們是多年的好哥們兒,他很信任趙信,沒有猶豫,欣然答應了。


    去年7月,他辭職迴家一腔熱血地和趙信開始著手開火鍋店的事。他知道自己平庸,但不甘平庸,他想努力搏一把。他把自己八萬多的積蓄全部投了進去。9月,火鍋店在他的憧憬中如期開張,可預想中的生意沒來,火鍋店開張不到半年,就因為經營不善沒有客源,倒閉了。他投進去的錢虧損殆盡,還因為利益糾紛,和趙信,這個他最好的朋友鬧成了仇家。


    這件事後他明白了一個道理,不能和好朋友合夥做生意。同時還明白了另一個道理,自己就是個平庸的人。


    人一旦落魄,連親人也會投來冷眼。這些年來他一直不受父母待見,每次見麵他們總會因為工作,婚姻,以及一係列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吵。在外工作這幾年他都不敢迴家,因為一迴家就會麵臨父母和七大姑八大姨的各種詢問,詢問都還好,有些人還會拿這家那家的孩子進行攀比,最後再隱晦地冷嘲熱諷一番。


    他不甘平庸,也想爭氣,也想人前顯貴,在親朋好友麵前,為父母爭一些臉麵,可他就是一個平庸的人,再努力也還是平庸,他慢慢接受了這個現實。


    麵對親朋好友的嘲諷,他起初還會在意,漸漸的開始裝聾作啞,視而不見,以吊兒郎當,嘻嘻哈哈的態度應對。他明白了一個道理,生活是自己的,好壞都是自己過,和別人沒關係,在意別人的眼光隻會讓自己難受。與其糾結那些讓自己不開心的事,不如做個沒心沒肺的歡樂喜劇人。


    火鍋店倒閉以後,周昆意誌消沉,渾渾噩噩飄蕩了兩個多月。一日路過林朝生的書店時,看到門口的招聘廣告工資待遇不錯,便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去麵試,就這樣成為了書店的員工。林朝生的書店,是他這些年來工作過最輕鬆、最舒適的地方。這段閑暇的日子,他還挺懷念在書店工作的時光。在書店裏接觸的人都很和善,與他在外麵接觸的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截然不同。在書店工作這段時間他又明白了一個道理,有文化的人,素質的確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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