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走後,莫雲酌陪在沈璃身邊。


    又叫了她好幾次,沈璃依舊聽不清。


    沈璃能猜測到莫雲酌會叫她,即使看不見,她也伸出了手。


    莫雲酌心疼的看著沈璃,抓著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臉上,希望她能感覺到他現在陪在她身邊。


    觸感雖然有些薄弱,但不是完全感覺不到,沈璃能摸到掌心下的絲絲溫軟。


    她輕聲道:“雲酌,我有點看不見你了。”


    “我知道,沒關係,會治好的。”


    莫雲酌心裏泛著痛,雖然知道她聽不見,還是嗓音萬分柔和的迴答了。


    沈璃現在就像是在自言自語:“給我摸摸你的手。”


    “好。”


    莫雲酌立即把她的手心貼在自己的掌心裏,輕輕摩挲著,讓她感覺到撫摸的觸感。


    沈璃手指動了動,這樣的觸感更清晰一點。


    她唇角勾了勾,安慰道:“不要怕。”


    莫雲酌深吸一口氣,隻感覺心裏泛起了更深的疼痛,她自己都成這樣了,心裏想的居然還是他會不會害怕,作為病人還要反過來安慰他這個照顧病人的人。


    沈璃說:“我殺了那麽多人,會不會很麻煩?警察會來找我問話嗎?”


    莫雲酌道:“會做筆錄,但我不會讓麻煩落到你身上,放心。”


    “對了,不知道這個毒氣到底是什麽毒,能不能排出來,叫米恩過來吧,我的醫術還是他教的呢,他應該會有辦法。”聽不見他聲音的沈璃,隻能自顧自得繼續說。


    莫雲酌:“他已經在來見你的路上。”


    沈璃:“這件事肯定是國王和王後的幹的。”


    莫雲酌:“我知道。”


    明知道他的迴複自己聽不見,沈璃還是說了一大堆。


    說著說著,沈璃就睡著了。


    沒有任何征兆,好像是突然就變得很疲憊,就這麽睡著了過去。


    莫雲酌看著她一秒入睡的臉蛋,心中的驚慌陡然加劇,站起來去詢問醫生。


    醫生說:“按照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是會出現這些症狀的,無法進食,入睡突然,隻能通過治療來慢慢緩解,需要時間。”


    莫雲酌沉聲問:“能不能治愈?如果你們不行,那我就換人。”


    “莫少,我們的醫術你還不放心嗎?我知道你著急,我們同樣著急,都希望少夫人快點好起來,但是毒氣侵入體內的情況本來就很嚴重,治愈也是需要時間的。”


    莫雲酌抬手捏了捏眉心,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知道現在越是情急越是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他迴去的時候,夜辰站在病房外,悄悄摸摸的往裏麵偷看。


    莫雲酌看著他:“可以進去。”


    夜辰卻搖了搖頭:“算了,我不敢。”


    他覺得自己不配出現在姐姐麵前。


    神色有些難過的說:“姐夫,原來真的是母親做的。”


    “嗯。”莫雲酌神色冷沉。


    夜辰愕然的看著他:“你不恨我嗎?為什麽不趕我走。”


    莫雲酌目光冷淡的看著他。


    “你和她,以後就是這世上唯一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了。”


    夜辰臉色一變:“你……”


    莫雲酌冷道:“你那對做了這些事情的父母,不會得到善終。”


    夜辰後背貼著牆,表情驟然一慌。


    他有想到過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是真正親耳聽到之後,他又覺得整個人如墜冰窖般的惶恐,難受。


    莫雲酌:“你已經沒有依靠了,就算你現在願意投靠她,也要看她願不願意接受你。”


    夜辰:“我……”


    莫雲酌眯了眯眼:“選擇在你,決定選擇她。”


    “我很喜歡姐姐。”夜辰眉目真誠的看著莫雲酌:“她是個好人。”


    莫雲酌冷冷的別過眼:“她用不著你給她發好人卡。”


    夜辰沉默了一會兒,才詢問道:“我可以進去看看她嗎?”


    “可以。”


    走進病房,沈璃還在睡著。


    夜辰站在床邊,看著她那麽厲害的一個人,這會兒竟也麵色蒼白的躺在床上,一切緣由還都是因為她的母親,心裏很不是滋味。想到給母親打電話時,母親那疾言厲色,毫不愧疚的語氣,就更是讓人心寒。


    沈璃睡了兩個小時又醒了。


    醒來後醫生再次給她輸液。


    知道她聽不見,也看不到,夜辰隻是坐在病房裏看著她沒有打擾。


    莫雲酌嚐試著嘴巴貼在沈璃的耳邊說話。


    “會不會感覺到餓?想吃東西嗎?我讓陳幻送吃的過來。”


    這麽近距離,沈璃好像聽見了一點聲音,但聽的不完整,隻能零零散散的聽到幾個字,然後全憑自己的直覺去猜測。


    猜測出來的一句話是: 他在問她痛不痛。


    沈璃就迴答道:“放心,我不痛。”


    夜辰聽到她的答非所問,頓時感到心酸。


    實在是不忍心待在病房了,轉身站在走廊裏。


    恰巧碰見了前來探病的白彥。


    白彥說:“我知道你,你就是那個小嫂子的便宜弟弟吧!”


    夜辰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點頭的:“嗯。”


    白彥說:“你幹嘛,不會是想守著她,看著她死吧?”


    夜辰慌忙解釋:“我沒有,我隻是來看看姐姐身體有沒有好一些。”


    “哼!你們一家子都這麽惡毒,能有這麽好心?”


    “我真的……”


    哢嚓,病房的門打開。


    莫雲酌對白彥說:“進來,杵在那幹嘛?”


    “哦。”


    看著他們一家人在房間裏,夜辰關上房門,坐在了走廊的椅子上。


    雙手搭在膝蓋上,表情透著憂傷。


    好像沒人會信任他,但合情合理,換個立場,他也不會相信自己這樣的人。


    白彥看沈璃情況這麽嚴重,對莫雲酌說:“要不然轉院去京都吧,是不是醫生不行。”


    莫雲酌道:“這就是從京都派來的醫生,都是權威專家。”


    “好吧!”白彥心疼的看著沈離:“小嫂子,我可從來沒看到你這麽狼狽。”


    他說的什麽,沈璃也聽不見,甚至不知道來了人。


    莫雲酌對白彥說:“你坐在這裏守著,我去打個電話。”


    “好。”


    莫雲酌出了病房,看見夜辰一個人坐在椅子上,隻是淡淡的瞟了一眼,便拿著手機去了隔壁沒有人的房間裏。


    他打電話給陸霆:“王後死了嗎?”


    “不清楚。”陸霆說:“米恩封鎖了消息,也不允許探視,治病,恐怕,兇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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