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父猛的從一堆顏料當中抬起頭,瞳孔陡然放大,倒映出柳玨囂張無比的臉,他先是抖了一下,麵露害怕又下意識的往他的身後看去,發現他身後空無一人。


    連個跟來的司機也沒有,隻有這小子一個人。


    柳父的目光在柳玨的體格和自己的身體上遊離,嘴唇有些抖下意識的要迴避目光,腦中的邪念卻在瘋狂的生長。


    要不要,把人綁了,至少可以要一筆贖金。


    不行不行,這個想法很快就被否決掉了,他還要成為藝術家,不能先成為罪犯。


    他看了柳玨一眼,身體本能的發抖,當觸及到身邊的柳母時,他瞬間挺直了腰板。


    對方一個人,他們兩個人,還是在他們熟悉的地方,就算是打起來,也是他們有優勢。


    柳玨的目光在對麵人腿上停留,上次被他紮過的地方,現在被一條紗布包紮著,打了個蝴蝶結,上麵還畫了些花朵。


    他勾唇露出一個笑,目光中帶著若有似無的壓迫感。


    “你心態還挺好的,有功夫在傷口上畫花,真該給你頒個樂觀獎。”


    “你來幹什麽?”柳母張開雙臂攔在柳父身前,像是一隻護崽的老母雞。


    她看向柳玨的目光充滿了質疑,一隻腳的腳尖微微朝往旁邊,示意著她隨時準備逃走。


    柳玨雙手插在兜裏,修長筆直的雙腿緩緩抬起,一步一步的走向兩人。


    然後擦肩而過。


    他挑起沙發上的一件半成品衣服,看著上麵又紅又綠的顏料說:“沒想幹什麽,就是無聊來看看你的傷。”


    他從口袋裏拿出打火機。


    “轟——”


    微弱的聲響過後,火苗竄出觸碰到那件衣服。


    柳父先是向前一步伸出手:“別,這件衣服我要參加時尚服裝大賽……”


    懼怕還是戰勝了他的理智,剛邁出去的那一步,在看到柳玨的目光時又退了迴來。


    柳母護著柳父,衝上前奪過衣服用手掌拍掉了火焰。


    空氣中逐漸彌漫出一股燒焦的味道。


    柳玨捏了捏指尖,一腳踹在茶幾上。


    “哐當——”


    劇烈的聲響讓柳父神經緊繃,一雙眼睛瞪的快要突出眼眶,他的腿好像又痛了起來。


    那天晚上在幽暗的環境中,那狠狠的一棍子,一遍又一遍的在腦中播放。


    “別這樣。”柳玨拍了拍勉強幹淨的沙發。


    “我不過是作為你們的血親,來看望應該躺在醫院裏重傷不治就要死的你。”


    他不急不緩的坐下,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真是讓他難過,這沙發一點也不柔軟。


    隻是一瞬間,柳父柳母就明白了柳玨為何而來,他們神情先是兇狠了一瞬,很快想到柳玨還在,表情下意識收斂,不尷不尬的僵在臉上。


    “我們不需要你看,你走。離開我們家。”柳母寡淡泛黃的臉上帶著刻薄。


    她沒有一絲的害怕或者說她覺得她現在是一個英雄,保護著她的愛人,為此她無怨也無悔。


    “這話可真讓人傷心。”柳玨雙手一攤,嘴角的弧度冰冷。


    “當初你們找到我,要我為你們負責,盡到我應有的責任,我現在不是就來盡責任了嗎?”


    “怎麽?”


    “你們還不滿意?”


    柳母用腳踢了一下沙發,目光不善地說:“如果你是想看我們的笑話,我寧願當初不那麽用的為你博得這前程,你現在的一切都是我們當初深思熟慮才得來的。”


    “你卻要踢掉我們,獨自享受這些榮華富貴,你要是真有一點良心就該給我們一些錢!”


    她甚至想上手把人拉出去。


    柳玨穩如泰山,一個抬眼。


    柳母的手頓住了,她看著柳玨將目光落在柳父身上,又想起了那一夜,隻要她說出難聽的話,對方就會將傷害百倍的加注在柳父身上。


    她下意識退迴去,擋在柳父麵前,警惕的看著柳玨。


    柳玨表情十分的無辜,這次他還什麽都沒有做。


    “相信我一次,這次是真的來看望你們,順便提醒你們,有些事點到為止還有退路。”


    柳母側頭,眼神中滿是驚疑。


    “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猜!”柳玨倏地站起來,拍拍屁股就往外走。


    “你別走,你說清楚再走。”柳母上前去拉扯柳玨。


    柳玨看著對方那雙指甲蓋裏滿是泥垢的手,腳底抹油直接跑了。


    要是被碰到,他真的會難過死的。


    柳母還想在追。


    “別追了。追什麽追,萬一他有埋伏,還不過來扶著我。”柳父身體一鬆,腿上的痛感就更加的明顯了。


    他用手不停的敲擊著牆壁,聲音急切而密集。


    “他一定是看到你見林宴了,你前腳見完林宴他後腳就跟來了,我讓你小心,小心,這點事也做不好。”


    他抓撓著頭發,一隻手用力的壓在柳母的肩膀上。


    “我……是林宴約的那裏,我也沒注意,沒想到林宴才迴林家幾天就學會告狀了。”柳母被壓的一邊肩膀高一邊肩膀低,卻還是無怨無悔的當著拐杖。


    “你知道什麽?每次沒做好就說不知道,真是讓人厭惡,我參加比賽要十萬塊錢的報名費,後續還要更多,你想想辦法。”柳父撐著床,著力點從柳母的肩膀轉換到了床上。


    他想到被燒掉的那一件衣服就更加的煩悶了。


    “後續我還要更多的錢,初選要錢,終選要錢,所有的地方都要錢,我一直沒有成功,就是因為你,每次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錢錢錢,隻要有錢我就能成為藝術家。”


    柳母聽的連連點頭,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向往的神情。


    “你一定的會成功的,這一次我不會再拖後腿。”


    她的神情越發的堅定,喃喃自語:“不會再拖後腿……”


    ……


    柳玨坐上車,他微笑著看了一眼知道他跟林栢關係的司機。


    司機頓時毛骨悚然,一腳踩在油門上將車開的飛快。


    十分鍾就把他帶迴了公司。


    他到公司時唐栢正好從公司大門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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