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柳玨言簡意賅。


    柳父抽了紙巾忙著擦身上的顏料,眼也不抬地說:“別以為你們有錢就能私闖民宅,我不吃你們這一套,我的房子憑什麽你說開就……”


    “砰!”


    巨大的響聲之後,一陣塵煙浮現,待塵煙消散,一股難聞的氣息撲麵而來,熏的柳玨往後退了幾步。


    柳父神情略微有些慌張,不顧惡臭味往柳玨這邊走。


    “幹什麽?幹什麽?是不是仗著有錢就欺負我?”


    林父林母快速走到柳玨身邊,就見漆黑的房間當中一個少年坐在角落當中。


    柳玨強忍住不適打開燈,強烈的光線讓他的眼睛閉了一下。


    睜開眼就看到一個毛發旺盛的毛猴,還有一個桶,那些惡臭就是從桶裏發出來的。


    “林宴?”


    柳玨試探著輕喚了一聲。


    毛猴動了動,從臂彎當中抬起頭,長長的頭發當中隻能看到一點點眸光在湧動。


    “還真是林宴。”柳玨搖搖頭。


    林父林母顯然也沒有想到見麵會是這樣的情形。


    他們想過林宴在柳家會過得不好,或許會被打,或許會被罵,但是沒想過會像狗一樣縮在一間房子裏,永遠不能出來。


    “你就是這樣對待我的孩子的?”林母保養得當的指甲因為捏得太緊而斷裂。


    即使這樣她的眼睛依舊死死的盯著柳父。


    “什麽你的孩子,他姓柳,他的戶口在我柳家,他叫柳宴。”柳父死豬不怕開水燙,嘴硬地不肯承認。


    “你們說是你們的就是你們的,有錢人也不能這樣欺負我們普通人。”


    “閉嘴!”林父鬆了鬆袖口,一拳打在柳父的臉上。


    柳玨嚇了一跳,倒不是害怕就是這一直冷靜的人突然爆發威懾力十足。


    不過林家基因真好,林父這個年紀了還是老帥老帥的。


    柳父被這一下給鎮住了,也不敢再說什麽,畏畏縮縮的往旁邊移動,讓開了通道。


    林父也不嫌棄林宴髒,直接將人抱上了車。


    林母始終處於一種憤怒的狀態,上車之後,冷冷的說:“真是什麽蛇鼠都配活在世上了。”


    柳玨聞到到危險的味道,看著這一對奇葩父母不需要他動手了。


    ……


    林宴洗完澡,樓下就有早就等待著的造型師帶著服裝和設備微笑著看向他。


    柳玨坐在一邊喝著粉紅牛奶,時不時的跟林父林母說兩句話。


    至於他為什麽會如此淡定,隻因為他不是原主,這裏的所有人對他而言都是陌生人重新認識,不存在什麽父母做錯事他覺得羞愧。


    他不會善心多到因為一個陌生人做錯事就難受的地步。


    林宴看著坐在沙發上皮膚白的發光,從容的跟林父林母說話的人。


    他捏緊了衣角,這衣服很柔然很舒適,他本該出生就能穿上的,卻用這麽多年。


    他看著那個俊美的男子,就是這個人的父母讓他苦了這麽多年,讓他活的豬狗不如了這麽多年。


    而這個人代替他享受了這麽多年的親情。


    但在此時他卻不敢再過去一步,他感覺自己格格不入,像是一個多餘的人。


    一靠近那些人就會打破這和諧的氛圍,或許他就不該出現,不該迴來。


    林母最先發現站在樓梯上沒有動的林宴,她站起來,快步走上去,伸手。


    “小寶貝,快到媽媽的懷裏來。”


    林母的周身散發著一股慈母的光芒,在客廳當中耀眼的燈光下像是上帝派遣而來的天使隻為救贖他。


    林宴心動了,他渴望溫暖,就像他兒時不明白柳父為什麽那麽暴躁,柳母為什麽總有做不完的事,他渴望的懇求他們的一個懷抱卻被無情的推開,被當作垃圾桶發泄。


    他以為他一輩子都會在那個狹小的房間中像是一隻蟑螂一樣腐爛,現在發現他不是蟑螂而是高貴的天鵝。


    他將手放進林母的手中,走到柳玨身邊。


    “這是你的父親和哥哥,以後他們會照顧你的。”林母笑著讓林宴坐在了柳玨身邊。


    柳玨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你好。”


    他伸手,做出握手的姿勢。


    林宴看著遞到他眼前的那雙手,他對於這個占據了他這麽多年人生的人討厭又不討厭。


    害他的是這個人的父母,這個人也享受到了好處,而救他的就是這個人。


    柳玨收迴手,他隻等幾秒的時間,過了時間想握他也懶得抬手了。


    林宴看著那隻修長好看的手落了下去,心底升起一股失落感。


    他將頭低了一下,移開了目光。


    “小玨就是這樣的性子,你們以後相處久了就明白了。”林父寬慰道。


    林宴輕輕點頭。


    “好了,小寶貝,我們來做個造型,再選一些衣服。”林母把林宴拉起然後推到造型師麵前。


    造型師接過人微微一笑,舉起手中閃著光的剪刀。


    “林宴少爺喜歡什麽樣的感覺?”


    林宴腦子裏忍不住浮現柳玨的樣子。


    矜貴,開朗,自信,大方,可這些都不是外在特質。


    最後,他看著鏡子當中連臉都看不清的自己。


    “清爽,簡單一點。”


    造型師立即點頭,話都沒有多說直接手起刀落將那些雜亂的長發給剪了,露出了林宴的一雙優越眉眼。


    那眉眼與林父有八分相似,鼻子跟林母一樣高挺鼻頭小巧精致。


    就這樣貌,都不用再做親子鑒定了。


    林宴眼前猛地變得明亮,有些不習慣地伸手擋了一下。


    當看到自己前短後長的頭發時,他下意識的慌亂,眼睛尋求著讓他安心的人。


    就這樣他的視線與柳玨平淡冷靜的視線對上。


    慢慢地他好像也沒有那麽慌亂了。


    造型師本著短發比較的清爽的原則,剪刀在後麵的長發上比劃了一下,顯然是打算剪了。


    柳玨目光在那頭青絲上停留了幾秒,大跨步走上前,長手奪過剪刀,掛在手指上轉了一圈,隨意的笑著:“長發挺好看的,不要剪了。”


    他一隻手放在林宴的肩上,俯身與鏡中人平視。


    林宴心猛地跳動,像是有鍾鼓在嗡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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