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走廊跟風景優美的院子,終於到了太後所在的院子正殿前。


    謝寒淵抬手讓親衛留在院子裏,他徑直走了進去,這時候也沒人會攔著他,甚至在前麵開路。


    等走進屋子裏。


    謝寒淵一眼就看見坐在上首的太後,他走上前去,“兒臣見過母後。”


    “不知母後突然來行宮,可是身體不適,兒臣這邊有一些大夫,應當給母後看看。”


    太後聽到大夫兩個字,臉色就很不好看,她不由自主想起了葉傾城,以及對方曾經給自己下臉麵的事。


    要不是因為她有皇帝的寵愛,自己怎麽可能處處被她轄製。


    死得好啊。


    死得好。


    太後傲氣滿滿地抿了一口茶水,“並未身體不適,用不著大夫,此行前往行宮不過是為了避暑。”“正好過來看看皇兒你。”


    “哦?”謝寒淵隨意走到旁邊的凳子上坐下,端起旁邊的茶水,慢慢喝了起來。


    “不知道母後要在行宮裏待多久。”謝寒淵隨口問。


    太後也不在意他這鬆弛的態度,隻以為謝寒淵是覺得這裏安全,才會如此懶散,“暫時還沒有確定,先在行宮裏待過這個夏日再說。”


    “那母後可要注意安全,西北正逢戰亂,一旦進入冬季,不知道有多少奸細會悄悄潛伏進來,到時若是知曉母後你的行蹤,可就不好了,兒臣未必能騰出功夫來保護母後。”


    “畢竟西北戰事要緊,相必皇兄也知曉,母後也應該不會在這種緊要關頭亂來才是。”謝寒淵一句話就把她捧起來。


    太後臉色卻並不好看,“哀家來行宮修養都不成麽?何況此地離西北那麽遠。”


    “還是說皇兒你心裏沒有哀家,隻想氣哀家?”


    謝寒淵神色淡淡的,眼眸都沒有抬一下,“母後,你在京城生活得好好的,何須跑來此地,若是遇見危險……”


    謝寒淵話還沒說完,太後突然就生氣摔了茶杯,滿臉怒容地質問,“你是不是對哀家心裏有怨?”


    “哀家來此地,自然有護衛保護,就算是西北的戰事也燒不到行宮來,若真出了事,皇上必然會派大將過來,我大楚的國威不可侵犯,你用不著擔心!”太後這句話算是在蔑視威脅他了。


    也是警告謝寒淵,這大楚的天下,不是他的,自然也用不著他多管閑事。


    謝寒淵嗤笑一聲,“既然母後有信心,那我就放心了。”


    “有皇兄的人手在,肯定能保護母後安全,想必是不需要我多操心的,那我就退下了。”謝寒淵站起來就往外走。


    “你給我站住!”


    太後生氣怒吼,厲聲叫停,盯著他滿眼怒火。


    “母後還有什麽事,不妨直說。”謝寒淵依舊是混不在意的態度。


    這時候太後才反應過來,哪裏是因為安全謝寒淵才姿態懶散,分明是他在跟自己使性子發脾氣,不把自己放在眼裏才會如此。


    太後氣得胸膛痛,過了好久,看見謝寒淵再次坐迴來,這才心裏稍微舒坦點。


    太後眯了眯眼,“老二,這是你皇兄的命令。”


    “什麽命令。”謝寒淵問。


    太後見他不再忽視自己,強忍著怒火說,“正好哀家這次過來行宮避暑,帶來了好些一同前往的高門貴女,你喜歡哪個,挑選迴去,爭取在戰事結束前,留下一個繼承人來。”


    謝寒淵臉色極度難看,盯著她反問,“母後你說什麽?”


    “我已經有錦兒了,繼承人在這,還需要什麽高門貴女。”他諷刺地在嘴裏咀嚼著那四個字。


    太後混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如何能讓一個母親早逝的孩子當你的繼承人,他可以是王府的孩子,卻不能是繼承人,再說了,那孩子已經繼承了母家的爵位,沒有道理再繼承你王府的爵位,沒有這個先例。”


    “先例……嗬。”謝寒淵抬眸,眼裏全是冷意,“母後做過多少沒有先例的事,需要我一一來說麽?”


    “如今正是西北戰事最為重要,母後你這時候來跟我談什麽繼承人,豈不是笑話?”


    太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斥道,“怎麽就是笑話了,你上戰場才是最危險的時候,不留一個繼承人,萬一出了意外,我跟你皇兄都會後悔。”


    “也就是皇兄對這次的戰事沒有信心?”謝寒淵眯了眯眼睛。


    太後自然不會承認這隻不過是一個借口。


    “你隻需要留下繼承人,並且迎娶正妃,你在西北再待多久,哀家跟你皇兄都不會阻撓。”太後提出條件。


    謝寒淵眯了眯眼,像是想看透她的目的是什麽,不知道想到什麽,他嗤笑了一聲。


    “母後,你也太天真了,以為靠一個孩子就能拴住我?”


    “天不天真不是你說了算的,哀家也不介意你怎麽想,你隻需要按照哀家說的來做。”


    謝寒淵怎麽可能聽從,他淡然道,“母後,我帶了側妃到西北,至於你們想要的繼承人,遲早會有的,這麽著急,讓我不得不懷疑你們有什麽企圖。”


    “再說了,錦兒再,我的血脈就在,所以……你急什麽呢?”


    太後捏了捏手,覺得謝寒淵有些不服管教,可這一點,早就在很早之前知道了,正因為如此,他也知道,自己這趟過來的目的,想要完成,有多難。


    太後揉了揉眉頭,盡量放緩聲音,“皇兒,這件事,並不是哀家著急,這不是擔心你不明白我跟你皇兄的苦心麽。”


    “畢竟我們生在皇室,就應該承擔自己的責任,你如今為朝廷在西北引領戰事,你若是沒有繼承人,就會人信浮亂。”


    “當然,若是你願意把錦兒留在京城,朝中那些大臣,也就沒有什麽閑話可說了。”


    “不可能。”謝寒淵毫不猶豫地說。


    太後攤了攤手,“你看,你不願意把錦兒留在京城,自然就有不少大臣上折子……”


    謝寒淵嗤笑一聲,“母後,你不用說這種理由,我不信皇兄沒辦法處理這些,再說了,本王在西北,幫助穩定整個大楚局勢,那些文官巴不得我扛住西北的消耗。”


    太後臉色黑沉,“你就非要哀家說得那麽清楚麽?”


    見謝寒淵沒有反應,太後有些咬牙切齒的,隻覺得這麽一個小子,真不聽話,若非她隻有兩個小子,她一定……


    算了。


    太後眯了眯眼,有些不快,但還是把東西拿了出來。


    “這是你皇兄讓哀家給你送的信,你自己拿去看。”太後說著,從一個木匣子裏拿出一封信遞給他。


    謝寒淵伸手接過,看見上麵的印泥,就知道沒有被打開過,不然就會留下印記。


    皇兄讓母後來給自己送信?


    謝寒淵心裏各種考量和思緒萬千,他現在也不想管兩人到底是在較勁還是想掌控自己,反正他必須得到自由權,不然……傾城那邊他都迴不去。


    一想到這點,謝寒淵就更沒有了耐心,直接把信封打開,當場看完。


    看完裏麵的內容,謝寒淵嗤笑一聲,果然,皇兄還想逼著自己傳承後代,不要把注意力都放在傾城身上,哪怕在皇兄眼裏對方‘已死’。


    不過,他是不是該佩服皇兄的警惕心呢。


    畢竟就算傾城死了,他也確實不可能按照他的想法,走出來,亦或者以後就安心過日子!


    絕不可能!


    皇兄越阻止他跟傾城在一起,他越不會放手。


    想到這裏的謝寒淵臉上浮現出一道戾氣來。


    太後正巧看見這一幕,嚇得一哆嗦,同時眉頭微皺,下意識開口,“皇兒啊,哀家都是為了你好……如今看完你皇兄給的信,總該相信了吧。”


    “母後,你跟皇兄什麽心思和想法,我不管。”謝寒淵掀起眼皮冷笑一聲,“隻不過,我肯定不會聽就是了。”


    “你要麽直接把這些貴女留在此處,以保全她們的名聲,要麽,就安排她們迴京,總之,我身邊絕對不可能留下誰。”謝寒淵這次說話沒有再敷衍了事,而是毫不客氣地表明態度。


    太後有些不滿,“你確定要如此?”


    “如果是哀家的懿旨呢?”


    “母後應該不想在此地跟我鬧起來。”謝寒淵這話明顯就是威脅了。


    “逆子!”


    太後又扔了一套茶杯,把謝寒淵罵走了。


    謝寒淵甩袖就離開了,在行宮裏都沒有待多久,直接離開。


    “王爺,謝十五有消息傳來。”謝三收到消息連忙跑來找謝寒淵。


    謝寒淵語氣急促,“什麽消息。”


    謝三一見他的反應就知道自己來得沒錯,連忙把說了情況。


    “什麽?傾城去了豫州,還遇見了謝敏晨!”謝寒淵嘴裏說到謝敏晨三個字時,都咬牙切齒的,甚至十分著急,“那群潛伏進來的草原人找到沒有?”


    謝三一聽就知道謝寒淵要做什麽,立即配合。


    謝寒淵徑直離開了行宮,都沒通知太後,等太後知道消息,氣得又摔了一套茶具,這就罷了,她再生氣也不敢追到西北去,那不是讓人笑話她麽。


    再加上她這一路來到行宮,還沒怎麽休息,如今身體並不舒服\/


    謝寒淵離開後,花了短短半個月時間,就把潛伏進來的草原人抓到並且殲滅,又往草原荒漠裏驅趕了一段距離,差點就打到了敵人的老巢,他幾乎不把自己的命當命。


    在第三次受傷後。


    將領們果斷把謝寒淵抬了迴來,並且不允許他再深入敵軍。


    城門樓上不遠處的休息室裏,謝三看著一盆盆血水端出來,眼眶都紅了,身後跟著的將領,看向謝寒淵的眼神全是欽佩跟擔憂。


    隻見謝寒淵一身血衣趴在床上,身後露出的肌膚上,是一道從肩胛到腰處的長長傷口,血肉模糊,看起來極度可怕。


    旁邊的軍醫在上藥時,沒有給他用麻沸散,語氣嚴肅,“王爺,你的性命好不容易保下來了,必須好好養傷,短時間不可行走,臥床休養最佳。”


    謝寒淵額頭上全是冷汗,唇色發白,他隻問,“我需要養傷多久。”


    “最遲也要一個月。”


    謝寒淵伸手,從旁邊的木盒中拿出一顆藥丸來,遞給軍醫,“這顆藥丸服下如何?”


    軍醫拿過藥丸,手指在上麵刮了刮,辨別藥物,又拿出醫書翻看,過了好一會兒,軍醫才給出迴答。


    “王爺,這藥丸效果很好,能夠彌補失去的氣血的。”


    軍醫有些激動地問,“王爺,不知道這個藥丸是何處來的,有沒有藥方,在軍營裏可以多備用,用來急救效果最好。”


    謝寒淵搖頭,“沒有藥方,且裏麵的藥材珍貴,隻怕難以大批量製作出來。”


    軍醫一聽,就有些失望了,畢竟再好的藥材,太貴重,也根本就不現實。


    “王爺,你可以服用這個藥丸。”軍醫說。


    謝寒淵顫抖著手吞下藥丸,旁邊的下人要伺候他也拒絕了,等軍醫離開,他讓謝三在後背上蓋上白色綢緞,擋住傷口,就開始吩咐下屬,處理接下來的事宜。


    等處理完這些事,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


    謝三端著藥碗進來,看見他慘白的麵色,擔憂極了。


    “王爺,您快喝藥……”


    謝寒淵端起藥碗就把藥喝了,一邊看向謝三問,“豫州那邊的消息傳迴來沒有。”


    謝三看著他眼裏的執拗,根本就不敢隱瞞。


    “王爺,消息傳迴來了,葉夫人在豫州並沒有安危問題。”


    “去接傾城的人呢?”謝寒淵唇瓣緊抿。


    謝三眼神躲閃,聲音都小了,“葉夫人……並不同意跟我們的人走,她讓我們的人手攔住三皇子的人手。”


    “謝敏晨威脅她,你讓下麵的人,把他解決了。”


    “對了,再給純妃娘娘傳訊,就說我那好侄兒偷溜出京城,在外麵養了人,失去理智,心裏沒有正事,隻顧兒女情長。”


    “再安排人去給二皇子那邊,把淩雲縣的功勞給他。”


    “是。”謝三應答,心想,王爺這般一安排,隻怕京城裏,二皇子的勢力就要更大了,到時候宮裏的純妃娘娘肯定坐不住,三皇子勢必會被秘密召喚迴京,豫州那邊就隻剩下神醫穀的人了。


    “對了,盯著傾城跟神醫穀的人手。”謝寒淵抿了抿唇,猶豫了一下還是吩咐出來。


    他意識到自己還是害怕,害怕傾城跟著神醫穀的人消失了,所以他必須盯著,一想到她會再次消失,謝寒淵就坐不住了,甚至都感受不到身上傷口傳來的陣痛。


    “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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