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遠行,路上都很順利。


    在走出京城百裏範圍,花了一個月的時間。


    在這一個月裏,錦兒跟林正已經從村子裏,走到了官道上,平時都住宿在普通的客棧裏,越往北走,天氣越寒冷,經常有路況不好的情況發生,兩人的行程就被耽擱了,甚至有時候還會露宿野外。


    葉傾城不知道錦兒竟然有這麽大的膽子,跑來找她了。


    她這一個月,熟悉了看不見視力的情況,從一開始,她需要小芸扶著才能出門,吃飯,洗衣物等。


    到如今,她隻需要一個盲人棒,就能在解決自己的事,就差點火做飯做不到,這也是因為容易摸到滾燙的鐵鍋,傷到幾次手,她就沒有再逞強了。


    “葉姐姐,午飯做好了,快點來吃,不然涼了。”小芸的聲音從廚房裏傳來。


    葉傾城站在柵欄旁,剛把自己想了解的,生意上的情況,以及附近的災情了解完,聽到這話,她讓暗衛離開,這才轉身走迴來。


    “小芸,留下來一起吃吧,反正我也吃不完,剩下浪費了。”葉傾城像往日一樣開口。


    小芸沒有留下來,不過卻答應把葉傾城給的飯菜帶迴去給家人吃。


    自從上次姬無用進了山裏後,葉傾城就獨自一人,小芸一走,屋子裏就更冷清了。


    葉傾城猶豫了一下,還是對著空氣裏說,“你們自己進廚房去做飯,記得做過後收拾幹淨再離開。”


    四周響起細細的一道聲音,應下過後,廚房那邊就響起了動靜。


    葉傾城開始吃飯,飯菜簡單,也沒有王府、侯府的下人吃得好,她卻一點也不挑食,隻覺得格外寧靜,即使飯菜不好,心情好,味道也不錯。


    這一個月,她不僅僅是了解情況。


    而是早就把商業動了起來,把附近的她以前買的那些鋪子盤活,重新換了個門麵開始做生意,尤其是糧食生意,從北方運到受災的州府。


    這邊離乾州近。


    葉傾城也不想去乾州做生意,很容易引起三皇子注意。


    所以她的動作都被局限在災區範圍內。


    葉傾城低調地控製生意,沒有特別紮眼,至今沒人注意到,在州府、縣城,已經有一些鋪子易主,並且在暗處為了一個一個人的。


    有了這些鋪子,葉傾城自然不缺銀子花,還能不著痕跡地跟範澤銘聯係上,讓對方以為是有商人願意支持受災地救援。


    以當地的鋪子交換。


    災區各處死了不少人,有些鋪子也成了無主之物,被衙門管理,聽到是交易鋪子購買問題,範澤銘跟當地的官員,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畢竟這種事,就算不答應,以後當地緩過來,也會被當地的地主給占去。


    與其如此,不如答應葉傾城派去的管事,談好合作,由商鋪運送糧食等生活必需品過去賣,也能緩解受災地區百姓的情況,要知道,自從受災後,好幾個縣城裏,商人幾乎跑光了。


    但凡有人開始迴來,相信其他聽到消息的商人也會迴來,到時候百姓們的生活就能進入正軌。


    葉傾城腦子裏這些想法,也就是一瞬間的事。


    她簡單吃了飯。


    像往常一樣,在屋子裏修煉內力。


    一下午過去了。


    沒有任何異常,她幾乎重複著這樣的日子,隨著時間過去,她的身體也恢複了一些,不再走遠路就累得氣喘籲籲了。


    這一日。


    葉傾城剛給過來看病的村民看診完。


    大霜過來問她,“葉妹妹,你要不要去縣城?”


    “去縣城?”葉傾城這麽久還沒有出過村子,最遠的地方就是去後山教導大霜辨認藥草。


    大霜和離迴家後,沒有被村民排斥,隻在於這個時候,和離歸家的女子不少,也能立女戶,是這個朝代的特殊性,全是皇帝搞出來的,先帝還在時,可沒有這些待遇,女子地位也更低一些。


    “對啊,寒衣節快到了,我準備去縣城裏買點棉布迴來,準備好棉衣,跟村民們一起,送到驛站,給戍邊的親人送去。”


    “還要準備一些紙錢元寶,到時候祭祖。”


    葉傾城聽明白了,她自從醒來後,就沒有多注意日子,原來已經到寒衣節了,她也有要祭祀的親人。


    生下她,又早逝的父母二人。


    她對兩人的了解不多,可調查的消息得知,二人心裏對曾經剛出世的孩子,很珍重,甚至親自為早夭的孩子立了衣冠塚。


    葉傾城想到從未見過的父母,對著天空默默說了一句,以後我要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為你們而活,二位安心離去,我遲早會想辦法證明自己的身份,讓你們後繼有人。


    “好。”


    不到半刻鍾。


    葉傾城就坐上了村子裏的牛車,跟著大霜一起,旁邊是其他婦人。


    村裏人已經習慣了葉傾城的存在,畢竟她會醫術,又是吳大夫的侄女,就很容易受到大家接受。


    “小葉啊,你真的不需要我們幫忙嗎?你看不見多不方便,有什麽需要的,可以讓我們幫你帶迴來就好了。”村裏的婦人好意說。


    葉傾城柔和一笑,“謝謝楊嬸,我是想去縣裏看看藥材,隻能自己去,多謝您的關心。”


    “原來是這樣啊。”楊嬸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我,淨說些廢話。”


    “誒,那一會兒你記得準時來縣城門口,村裏的牛車會定時迴去。”


    “好,多謝。”


    楊嬸子說完就去跟其他村婦說村子裏一些家長裏短的八卦事。


    葉傾城說的也不完全是假話,她是缺少幾味藥材,家裏快用完了,都是用來治療她的身體的。


    同時。


    葉傾城還有些猶豫。


    要不要通過縣城裏的齊氏醫館,給錦兒送去養身體的藥,以及打聽錦兒的消息。


    其他人她不在意。


    錦兒她卻實在放心不下。


    可若是動用了齊氏醫館的關係,未必不會被發現。


    偏偏她要給錦兒準備的藥物,需要的藥材隻有齊氏醫館才有,因為太過貴重,縣城裏普通醫館肯定買不著。


    算了,不如再等等,等師父迴來,肯定能找到藥材。


    實在不行,就找暗衛去府城買,也不會造成太大的震動影響。


    找暗衛,跑這麽一趟,估摸著也需要七八日,這幾日,也能等得,她從暗衛口中得知錦兒是安全的。


    說到底錦兒也是皇家人,也不會有人敢明目張膽地陷害他,何況還有綠藥她們。


    葉傾城想到這些,才放鬆一些。


    “葉妹妹,我們到了。”大霜從牛車上下來,伸手扶著葉傾城,在縣城裏開始逛了起來。


    大霜遇見什麽,就跟葉傾城說。


    葉傾城時而想自己的事,時而聽對方說話,很快就把縣城逛了個遍。


    大霜先去了成衣鋪子買棉花。


    葉傾城想了想,也買了一些,畢竟她沒有厚實的棉襖,需要重新做,她以前的衣物,都沒帶來,師父屋子裏留下的那些,她也不知道是誰的,萬一讓對方誤會就不好了。


    雖說她一直沒聽說師父有師娘。


    葉傾城之後又跟著大霜一起,買了蠟燭紙錢等等。


    離開前,她也買了藥材,隻不過選的是普通的藥鋪。


    葉傾城剛跟藥鋪的學徒說了自己需要的藥材,門外突然響起一道尖銳的女聲。


    “喲,這不是王霜麽,你竟然和離迴家,還有臉出門。”


    葉傾城感受到身側的大霜身體發抖,情緒有些激動。


    大霜強忍著怒火,看著走進來的女人,冷哼道,“我為什麽沒有臉出門,畢竟你一個小妾都敢出門,我有啥不敢的。”


    “嗬嗬,你不知道吧,少爺已經把我提為正妻了。”女人聲音裏都是得意,顯然是過來跟大霜炫耀的。


    大霜聽到這話,手指收緊,硬聲道,“那真要恭喜你了。”


    “沒什麽事別來找我,反正我跟你們家也沒什麽關係了。”


    大霜不耐煩。


    女人卻沒有因此而放過她,繼續得意洋洋地摸著自己的肚子,“你知道我為什麽被提為正妻麽?”


    “當然是因為我懷孕了。”


    “不像你,生不了孩子,誰會願意娶你啊,以後你就等著孤獨終老吧。”


    女人得意的聲音刺痛了大霜的心事,她雙眼發紅,怒吼道,“閉嘴,就算為你肚子裏的孩子,也該積點口德,就不怕報應嗎?”


    “再說了,我勸你還是別招惹我,否則萬一我一個不小心,碰撞了你,你肚子裏的孩子沒有了,豈不是正妻之位不穩。”


    “你……你敢!”女人被嚇了一跳。


    大霜痛快地笑了起來,眼裏都是恨意,“我怎麽不敢,反正你找我麻煩,我的人生也毀了……”


    眼見大霜可能被仇恨控製,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葉傾城感知敏銳,瞬間伸手,把她攔了下來。


    大霜不解地轉頭,看見她眼裏無神,表情卻鎮定,一時有些怔忪。


    就聽見葉傾城開口說,“姑娘,其實大霜的身體懷孕並沒有問題,她之前流產,是被人用藥的緣故,你身上我也聞到了同樣的藥味。”


    “你如今這般得意,未嚐想過,也許以後會落得跟大霜一樣甚至更慘的結局。”


    “你說什麽?”女人失聲尖叫,指揮身邊的丫鬟說,“快過去撕了她的臉,竟然敢咒我肚子裏的孩子……”


    丫鬟聞言擼起袖子就過來。


    葉傾城雖眼睛看不見,可如今已經恢複內力的她,其實能敏銳地感知到有人襲擊過來,她下意識後退,靈巧地避開來人的攻擊。


    大霜突然轉身把她拉著就護在身後,並且抬手就給了丫鬟一巴掌。


    啪的一聲,讓醫館裏都瞬間安靜下來了。


    “王霜,你竟然打我的人!”女人失聲尖叫。


    尖銳的聲音讓葉傾城覺得耳朵疼,眉頭都忍不住皺了起來。


    她有些不耐煩了,本來好心提醒女人,也是看在同為女人的份上,既然不講道理,她也不想說廢話。


    葉傾城在丫鬟再次打過來之前,直接抬手,把人擊飛。


    這一幕,隻是普通人的大霜跟女人嚇得臉色都白了。


    葉傾城抿了抿唇,“大霜,我們迴去吧。”


    “哦,哦,好,好的。”大霜迴過神來,意識到葉傾城是在幫自己,她嘴角忍不住夠七笑容,可很快,她就有些愁,因為丫鬟被摔得不輕。


    葉傾城不知道她的心思,在路過丫鬟身邊時,丟了一個銀子在她身上,言簡意賅地說,“藥費。”


    女人氣得渾身發抖,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生氣。


    丫鬟接著銀子,連哎喲聲都不敢叫喚了,生怕被葉傾城聽厭煩了,再對她出手,身上骨頭都疼得不輕,丫鬟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害怕。


    葉傾城沒有把注意力落在兩人身上,跟著大霜一起,帶著購買的貨物,離開了。


    迴到城門外,時辰還早。


    大霜幹脆就帶著葉傾城去城門口的餛飩攤子吃點,畢竟走了這麽一路,也該餓了。


    葉傾城不是很餓,隻簡單吃了幾口,剩下的都被大霜解決了。


    大霜看她的眼神裏滿滿的都是崇拜,她堅持要付餛飩錢,說請她吃飯。


    “葉妹妹,要不是你,指不定今日我就跟鄭楚鬧起來,也許我會忍不住真對她出手,是你幫了我,這頓飯,我必須請你。”


    葉傾城聽出她聲音裏的難過,可見對曾經的丈夫也是有感情的,她沒有推辭,隻是抿了抿唇,輕聲說,“在他找小妾的時候,就注定了你們走不下去。”


    “你也不用傷心,也許在你嫁給他之前,他就早有了妾室,隻不過你不知道罷了,背叛沒有第一次,隻有無數次。”


    大霜有些怔忪,葉傾城的話,幾乎說到了她心坎上,她明白自己還惦記前夫,但卻不是惦記現在的前夫。


    “我……我隻是一想到以前他對我的好,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樣子,有些遺憾和不甘。”大霜滿是憂傷地說。


    葉傾城有些羨慕,至少,大霜的相公還是喜歡過她一段時間的,而她,卻完全是沒有純粹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是因為各種緣故。


    “喜歡你的丈夫已經死了,如今剩下的,不過是另有其人罷了。”葉傾城淺笑道,“也許,你喜歡的也僅僅隻有那個時候的他,不然為何如今接受不了現在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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