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封王並非小事,封王意味著更大的權利和更高的待遇,有了封地還能擁有兵權,換句話說,擁有親王封號,便有了更強的爭奪太子之位的資本。


    劉太後向來偏頗宥貴妃的大皇子,此時說出這些話,意圖已很明顯了。


    納蘭皇後臉色很難看,兒子雖有嫡子之位,可自古立長立賢在所難免,何況她的兒子身有頑疾,宥貴妃有母族勢力支撐,又對皇後之位虎視眈眈,她這日子早已是如履薄冰了。


    但幸運的是,她的身邊有一個愛她的男人。


    皇上接收著來自各處的目光,粲然一笑,“勞母後費心,兒臣早已準備妥當。”


    說著給了喬公公一個眼神,喬公公便喜洋洋地手捧著三份大紅喜折上前。


    “念吧。”


    在眾人的注目中,喬公公不慌不忙地打開第一道喜折,朗聲念道:


    “皇上有旨,大皇子秦慕淵端重循良,勤勉恪孝,封為章王,留任京城。”


    幸福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秦慕淵激動地接過折子看了又看!


    本以為討這個封賞要費一番周折,他已與母妃、舅舅策劃多日,就等著今日抓住時機請旨,可他沒想到,父皇竟然早有此意!


    身為母妃,宥貴妃自然也走上前謝恩。


    不知是不是心情大好,皇上竟然笑眯眯地示意她免禮,這讓宥貴妃簡直受寵若驚!


    要知道,自從多年前那件事之後,皇上便對她不冷不熱,從不在她宮中留宿,也從未好臉色待過她!


    難道這就是守得雲開見月明?


    劉太後臉上爬滿笑容,她也看到了皇帝對宥貴妃的態度,再加上今晚這封賞,看來她的大孫子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不輕啊!


    宴廳裏的其它宗親也紛紛道賀,一時間氛圍喜慶而熱烈。


    但有心人卻盯著另外兩道喜折,皇上並不賣關子,又吩咐喬公公念第二道。


    “皇上有旨,三皇子秦慕甫宿衛忠正,戰功卓著,封為璟王,留任京城。”


    劉太後笑容凝滯。


    不等她開口,皇上就嘮家常一樣地開了口:


    “阿甫這一年多在西北邊疆與羌國周旋,打了十幾場勝仗,母後,兒臣做得還算周到吧?”


    劉太後無話可說,即便她再偏心,也不能不顧念兒孫的臉麵。


    旨意一下,秦慕甫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出來,麵不改色地接過喜折,禮節性地向皇上皇後叩了頭。


    納蘭皇後本想說兩句,奈何秦慕甫已轉身離去。


    不若方才的激動人心,這個封賞仿佛賞了個寂寞。因為主人公的淡漠,其它眾人的祝賀也好像石沉大海。


    大皇子將一切看在眼裏,雙手漸漸收緊。


    他越是這般雲淡風輕,他越恨!憑什麽他費盡心機得來的,他卻能那般輕而易舉地擁有?


    “皇帝,你那第三個折子封了誰?”


    劉太後很關心,大皇子和三皇子都封了王,接下來該是四皇子秦慕昭了吧?


    楊妃很激動,她的皇四子已及冠成年,若論封王也是有資格的。


    而玉淑妃也坐不住了,她入府的時間僅次於宥貴妃和納蘭皇後,也為皇上生了一子一女,若論資格,她的皇五子秦慕修也是有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最後這個折子上,可皇上這次倒賣起了關子。


    “封王不封地,朕這樣做,不過是年下討個喜慶,母後你懂得。”


    當然不止是討個喜那麽簡單!


    劉太後心知肚明,卻隻是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如此說來,這最後一個折子封的是昭兒了?”


    秦慕昭自從三道喜折出現就滿眼放光,此刻聽劉太後這樣說,更是激動得要跳起來。


    然而,皇上卻笑道:“朕已經為昭兒賜婚了,這個喜不沾也罷。”


    楊妃頓時失去神采。


    玉淑妃卻喜上眉梢,“皇上記得吧?今日是阿修生辰。”


    言外之意,過了今晚皇五子秦慕修便及冠成年了!


    “朕自然記得,阿修的生辰趕得極好,喬印,將朕準備的及冠禮呈上來。”


    喬公公趕緊命人將一件蒙著紅布的物件抬上來。扯開紅布,是一尊威武雄壯的銅獅子,銅獅子體積龐大,刻畫地惟妙惟肖,做工精細,一看就價值不菲。


    “成年便要開府了,朕已選好了地方,這尊銅獅子便作鎮宅之物吧。”


    秦慕修趕緊從座位中走出,畢恭畢敬地謝恩:


    “兒臣謝父皇恩典。”


    五皇子人如其名,向來修身養性,縱情山水,喜交文人墨客,對於政事無欲無求。


    玉淑妃知道兒子秉性,況且他尚年幼,因此並不著急,但這並不代表對他沒有期望!


    玉淑妃也有不容小覷的家族勢力,她一向秉承的觀點是“鷸蚌相爭,漁人得利”。所以她並不著急讓兒子過早地嶄露頭角,而是韜光養晦,等待厚積薄發。


    按理說賜了宅子也算喜事一件,可此刻的玉淑妃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既然這最後一個封賞不是四皇子,也非五皇子,那究竟是誰?


    見所有人都對這個謎底望眼欲穿,皇上終於不再賣關子了。


    喬公公意會,拿出最後一道喜折。


    “皇上有旨,二皇子秦慕蘇端正莊重,質樸淳厚,封為衡王,留任京城。”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宴廳內瞬間鴉雀無聲。


    誰能想到,這壓軸的封賞竟然是他?


    二皇子秦慕蘇!


    大良國二皇子秦慕蘇,納蘭皇後所生,與三皇子秦慕甫是一胎雙生的兄弟,乃是大良國的嫡長子!


    光看名頭自然了得,可是,就是這樣一位地位顯赫的嫡長子,卻是個十幾年不邁出府門一步的病秧子!


    據說這位嫡長子出生時孱弱將死,被偷偷送出宮外調養八年之久。迴宮後皇上便破例賜他一座府邸養病,從此謝絕一切閉門不出,不結交任何人,沒有任何勢力。


    二皇子府終年重兵把守固若金湯,就是今日這等重要節日他都不曾出現。


    有人傳言,這位二皇子早已病入膏肓,不過是靠著太醫院吊著命。


    長年累月,人們早已忘了京城之中還住著這樣一位皇子,即便是朝中那些有心站隊之人,目標人選也是皇長子秦慕淵或是嫡次子秦慕甫,仿佛嫡長子早已不存在。


    就是這樣一位早已被眾人遺忘在角落的人,卻在今天這樣莊重的日子裏,被皇上以這種方式重新提起,成為今年除夕夜宴話題榜排名第一!


    劉太後第一個不認同!


    言語間盡是不滿,“皇帝,老二病勢沉重,未必受得起你的封賞。”


    除了納蘭皇後,幾乎後宮的所有妃嬪,以及在座的所有王侯宗親,都這麽認為!


    劉太後是知道兒子脾氣的,為了這個從出生病到現在的嫡長子,皇上沒少做破格的事!


    但封王就意味著成為儲君人選,這次是不是太過了?


    其他幾個皇子臉上也多多少少有震驚之色,而秦慕甫更是雙拳緊握,力道之強使得他骨節泛青。


    皇上並未反駁劉太後,反而帶著一絲傷感,就連語氣都帶著幾分哽咽:


    “這些年朕為他尋遍良醫,可他的病一直不見好,母後也是知道的,若有朝一日他……母後不覺得,作為朕的嫡長子,這份殊榮是他應得的嗎?”


    皇上情緒低落,而納蘭皇後更是淚流不止!劉太後見帝後如此,頓時無言以對。


    喬公公適時開口,“請二皇子妃上前領旨。”


    又是眾目睽睽之下,紀藍辛波瀾不驚地走上前去。


    “兒媳在此替二殿下謝父皇恩典。”


    納蘭皇後忙將她攙扶起,看得出她是極疼惜這個兒媳的。


    畢竟,她可是阿蘇親自開口要的女子!


    而後的宴會便沒什麽懸念了,眾人隻顧吃吃喝喝。


    幾位皇子帶著家眷分別向眾長輩們行禮敬酒討紅封,納蘭皇後則將紀藍辛留在身邊坐。


    紀藍辛手捂著湯婆子靜靜地坐在那裏,她是那樣安靜,在一眾紅粉中脫穎而出,有種遺世獨立的感覺。


    言蘿月留意到秦慕甫吃得很少,似乎沒有一道菜合他胃口,便好心關切了一下,哪知某人隻是給她留了個沉默的後腦勺。


    晚宴散去,眾人各自迴府。


    言蘿月有太多疑問,透過馬車簾子看著前方高頭大馬上男人的背影,滿腹疑惑竟是無人問得。


    除夕夜宴,一派喜氣洋洋,唯獨這個男人顯得格格不入。


    晉封璟王,何等榮光,然而對於他來說似乎並無差別。


    他與太後關係不好,與皇上關係不好,與納蘭皇後之間也很客氣,甚至,與一胎雙生的哥哥還有著某種仇恨。


    這個男人,為何如此孤獨?


    想到二皇子,言蘿月更是秀眉緊蹙。


    秦慕甫有個雙生的哥哥,而且多年病體,如此重要的消息為何從未聽師父提起?即便她隻接到為三皇子治病的師命,可若知他有雙生兄弟,這對於他的病情判斷也是有幫助的……


    看得出來,皇上對二皇子特別在意,他又與師父交往密切,那麽二皇子的病,師父不可能不知曉,但言蘿月還是隻接到為三皇子治病的師命。


    難道,二皇子的病連師父也無能為力?還是說,這中間有什麽事情,師父瞞了她?


    一切疑問還沒有理出頭緒,言蘿月忽然聽得一聲馬嘶,車頂上“咚”地一聲有什麽東西落下,馬車陡然間停了下來!


    “保護殿下!”


    隨著晏安一聲令下,眾侍衛的利劍頃刻間出了鞘!


    借著街角燈籠弱光,可見此時馬車頂上站著一人,寒風吹掣衣袂,青絲飄揚。


    他似乎無意於眼前的一片刀光,而是翻身想進入馬車之內。


    這個舉動瞬間令高頭大馬上的男人眸光驟冷,隻見男人雙手一用力,整個人便速度極快地飛離馬身,在那刺客尚未碰到車簾子之前,一把將其揪住,揚手扔了出去,再側身護住車門。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而渾然天成,被扔出去的刺客連翻了好幾個跟頭才勉強定住身形。


    而眼疾手快的晏安此刻也已寶劍衝喉,刺客迅速躲閃避讓,還想往馬車方向去,看了看一夫當關猶如地獄羅刹般的男人,硬生生刹住了腳步,又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來者何人?”


    晏安等人已將其團團圍住。


    但見來者不過十六七歲模樣,手持一把折扇,半披半束的頭發紮著玉帶,一身灰藍色錦繡華服,腰間墜著幾個價值不菲的玉佩——


    這哪裏是個刺客?分明是個俊朗的小公子啊!


    來人雖然有些狼狽,倒也不懼場,隻是看起來委屈巴巴地,一直盯著馬車看。


    “我是來找我師姐的!”


    車內的言蘿月聽到這裏,趕忙打起簾子,待看清楚來人,一向雲淡風輕的臉上也不免露出喜色。


    “東風?”


    虞東風一見言蘿月,立刻眉開眼笑得意忘形,手中折扇一扔便衝了過去!


    此時秦慕甫正擋在兩人中間,虞東風繞過他,從側麵將言蘿月接出馬車,當著某人的麵拉起了小手。


    某人隻覺得無比紮眼,黑著一張臉離開。


    “你怎麽來了?”言蘿月高興極了。


    虞東風略顯稚氣的臉上露出不滿之色,“來陪你過節唄!我怕你一人在京城孤單,特意快馬加鞭趕路,好不容易在今晚趕到,又聽說你進宮去了,那我哪裏等得了,就跑來半路上找你了!誰知道竟被人打!”


    麵對這個比自己還高出一頭的師弟的撒嬌,言蘿月寵溺地笑了笑。


    “下次不許這樣魯莽,京城不比鄴城,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有顏有錢,哪裏不是一樣?”


    “那方才怎麽被人當刺客了呢?”


    提起這個虞東風臉色變了變,偷偷往秦慕甫的方向瞄了瞄,自己身手不差,卻被這個人拎小雞一樣丟出去了!


    這個人,惹不起惹不起。


    “師姐走吧走吧,我們去車上說,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呢!”虞東風拉著言蘿月就要上馬車。


    晏安見這虞東風毫不見外,正要上前阻止,卻見自家主子翻身上馬,看來是不打算追究他衝撞皇子……不對,衝撞王爺之罪了!


    晏安也轉身跨馬,喊了句“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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