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信的心裏隱隱感到不安。


    他是不是無意間喝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大家都在往泊車場走,隻有他隱蔽在黑暗中,慢慢地朝相反的方向移動。


    突然間,一個熟悉的身影一晃而過。


    還沒等看清,就被兩個穿著黑色外套的壯漢架著胳膊,推搡著消失在夜色中。


    被兩個壯漢夾在中間那條身形,他見過。


    中等身材偏瘦,走路羅圈腿,如果沒猜錯,此時身上穿著的長款外套依舊是灰色的。


    喂他喝下奇怪東西的人!


    陸信心跳加快,立刻跟了上去。


    一路保持距離,不敢跟太近。


    兩個壯漢很不耐煩地推搡灰衣人,甚至朝他頭部打了一拳。


    壯漢也很謹慎,中間迴了一次頭。


    好在陸信時刻防備,蹲在一個壞了的燈箱後邊。


    拐了好幾個彎,就在陸信以為要跟丟了的時候,垃圾場前邊的一個廢棄倉庫裏,燈亮了。


    這個地方一直有股難聞的味道,從來沒有消散過。


    白天都很少有人過來,何況現在是夜晚。


    離這住的最近的人也去泊車場湊熱鬧了。


    昏暗的光影激起周圍的腐朽,又很快湮滅,暗黃的燈光在空曠的垃圾場並不顯眼。


    陸信彎著腰,也讓自己同樣不顯眼。


    他慢慢靠過去,確保沒人發現。


    通過玻璃上的來來迴迴的影子分辨,屋裏應該四個人。


    除了剛才進去的兩個壯漢,和被他們夾著的灰衣人,還有一個。


    陸信大著膽子藏在靠近後窗的垃圾堆裏。


    幸虧不是廚餘垃圾,也沒有排泄物之類的,都是些比較幹爽的廢棄包裝。


    灰衣人被摁著頭,可憐地趴在地上。


    其中一個壯漢的腳踩在他的背上,使勁碾壓。


    上首椅子上坐著的人,翹著二郎腿一副悠閑模樣看好戲,毫無憐憫之心。


    隻可惜了這個角度看不清他的樣貌,正好被一個生鏽的保險櫃擋住。


    “老大,這個人怎麽處理?”站在左邊的壯漢粗聲問道。


    椅子上的影子晃了晃,慢條斯理地說:“慢慢玩,看他能堅持多久。”


    左邊的壯漢嗯了一聲,踩在灰衣人背上的腳再度用力。


    地上的人艱難地扭動,想要往前爬,抓住椅子上的人。


    可是壯漢力氣太大,他根本移動不了分毫。


    “你的超凡藥水覺醒的是巨力嗎?”椅子上的人伸了個懶腰,“這次的效果很好,為了你可是浪費了公司不少重置藥水呢。”


    壯漢樂顛顛地怕馬屁:


    “隻要跟著您,什麽藥水,都是小意思。”


    “你也適可而止,上次開會董事長很不滿意,說我們最近太浪費了。”


    壯漢好脾氣地陪笑:“不會的不會的,這是最後一次。”


    “你現在的覺醒力已經很難得,不要再挑來挑去,大部分人一輩子都得不到這麽好的藥水。”


    “那是,您說得對。”


    說完又用力踩了下地上趴著的人,以表忠心。


    “不過我倒是很好奇——”椅子上的人終於站了起來。


    陸信睜大眼睛想要看清他的容貌。


    “老大,您慢點。”另一個從進屋開始一直沒說過話的人,突然也跟著走上前來。


    叮——哐!


    這人像保鏢一樣,幫老大踢走地麵上礙事的破鐵皮。


    保鏢正好擋住了陸信的視線。


    陸信鬱悶地錘了下大腿。


    他們的老大走到灰衣人麵前,陰陽怪氣地說:


    “你偷走的配方到底是什麽,就不能悄悄告訴我嗎?”


    灰衣人突然劇烈地笑了:


    “你是覺得我傻嗎?你就是個癡心妄想的小醜,毀了容的怪物!隻有你身邊的這兩條臭蛆願意吹捧你!”


    屋子裏突然安靜。


    老大並沒有如他預料那般生氣。


    慢條斯理地說:


    “哦……他說你們倆臭,我說這屋裏空氣怎麽不好呢。”


    話語落下還輕輕地笑了笑。


    雖然人不怎樣,笑聲確溫柔極了。


    連窗外偷聽的陸信都覺得被輕飄飄地撓了一下。


    被諷刺的兩個手下像習慣了。


    臭就臭吧。


    “喂!你們倆不生氣嗎?他說你們臭!”


    但是老大發話了。


    “哦哦!我們馬上生氣,老大放心吧!”


    兩個壯漢上前對著地上的人拳打腳踢,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看著地上的人被揍得臉部腫脹,幾乎毀容,看不出原本容貌,老大滿意了。


    及其舒服地哼哼了一聲,像個變態。


    “再問你一次,配方呢?”老大的聲音終於冷下來。


    屋裏隻聽見灰衣人急促的喘氣。


    旁邊話比較少的沉穩保鏢再次開口:


    “會不會調配還沒完成,畢竟那份神秘配方十分不穩定,想要製成能夠麵市的超凡藥水很困難。”


    “不,渠博士是個天才,我相信他。”


    他的腳尖踢了踢地上的人:“是吧渠博士,你一定是個天才,你已經成功配出超凡藥水了。讓我想一想……”


    他步伐優雅地迴到椅子上,慢慢坐下。


    生鏽的保險櫃再次遮住他的麵容。


    隻露出一雙修長的腿。


    “你帶著超凡藥水逃離公司,一路被我們追殺,走投無路來到了這個窮鄉僻壤,可惜依舊暴露了行蹤。”


    他頓了頓,繼續:“為了不讓我們得到配方,你費盡心機。但我猜你舍不得倒掉自己的心血,所以現在那份獨一無二的超凡藥水已經在某個人的身體裏生效了。”


    “嗬……我說得對嗎,博士?”


    灰衣人沉默。


    “你不說也沒關係,我們已經開始搜查,你的配方一定騙不了公司的測能儀。”


    地上的灰衣人頓時抽搐,半分鍾後發出嘶啞的狂笑。


    嘴裏漏風地叫喚:“你發現不了!我敢跟你打這個賭,哈哈哈哈。”


    渠博士雖然說話已經漏風,笑聲卻中氣十足,非常篤定。


    屋裏的人生氣了,氣氛突然變得安靜。


    而一直坐在倉庫外邊的陸信,此時一身冷汗。


    不穩定的配方,發現不了的覺醒力……


    他在昏迷的時候喝了非常棘手的東西,如果被具夢公司發現,一定會陷入無休止的麻煩。


    陸信仰望著黑壓壓的夜空。


    該怎麽辦呢……


    “大哥。”


    一道突兀的聲音在寂靜的垃圾場炸響!


    嗡——


    陸信頓時腦袋脹痛,渾身冰涼。


    顧繁怎麽跑來了?!


    他氣得咬緊了牙,抓起髒衣服飛快衝出去,一把撈住人,撲進旁邊的斷牆裏。


    來不及解釋了,他隻能狠狠地捂著顧繁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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