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大中午,一陣寒意卻鋪天蓋地的朝陸景瀾襲來,他嚇得臉色煞白,雙腿發軟,差點直接癱坐在地上。


    他慌張地抱著陸景淵的腿,哭嚎著求饒,早已不見剛才在公司裏巡視時的得意。


    “哥,我錯了,求求你,我再也不敢了!”


    陸景淵冷眼看著他,沒有反應。


    見狀,他又轉身撲到陸梁麵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起來。


    “爸,我不想一輩子坐在輪椅上,我才22歲,我還要拍戲呢,要是坐輪椅,我就毀了!”


    陸梁當然於心不忍。


    他拍了拍陸景瀾的手做安撫,然後轉頭朝陸景淵看去。


    “景瀾怎麽說也是你弟弟,你這樣對她,難道不覺得太殘忍了嗎?”


    陸景淵臉上不見任何波瀾。


    “我殘不殘忍,難道你不知道嗎?”


    說著,視線在他的斷腿上看了一眼。


    陸梁突然想起幾年前,陸景淵親手把他這條腿打斷的時候,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他手緊緊抓住輪椅扶手,氣得渾身顫抖。


    “你得要鬧得家破人亡是不是?”


    陸景淵的目光更加冰冷。


    “在我看來,這個家早就亡了,人也早就死了。”


    “……”


    陸梁臉色一僵,當然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可是麵對陸景瀾的哀求,他實在於心不忍。


    畢竟陸景瀾可是他和情人生下的孩子,和陸景淵可不一樣。


    他一咬牙,道:“就當是我求你,這次就饒了他吧。”


    陸景淵聽見這話,笑了。


    “好一個父子情深。”


    他揚起唇角,臉上卻不見一點溫度。


    “今天這件事,要麽留下一條腿,要麽去警局公事公辦,既然你們感情這麽好,那就從你們當中選一個吧。”


    此事一出,現場父慈子孝的畫麵像是被瞬間按下了暫停鍵。


    顧西西在旁邊差點笑出聲來。


    多損呐。


    這不是送分題,而是一道送命題!


    陸景淵這麽一說,人家還怎麽繼續往下演?


    到底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但是真的好刺激!


    顧西西忍不住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瓜子,在旁邊目不轉睛地看著。


    這不比電影有趣多了?


    陸景淵嘴角帶著一抹嘲諷的笑,並不催促,好整以暇地等著。


    眼前的兩人各懷鬼胎。


    陸梁在聽到這個要求之後,求情的聲音戛然而止,認真地思索起來。


    就算真的公事公辦,鬧到警局,警方也應該找不到什麽證據,畢竟對方可是國際知名的傭兵團。


    如果真的找到了,也隻是買兇殺人未遂,罪名不大,關個幾年就出來了。


    再退一步講,就陸景瀾的腿真的被打斷了,但他還年輕,恢複能力強,到時候再找個好醫生,沒準能恢複得和以前一樣。


    反正他是不可能去代替陸景瀾受罰的。


    他在心裏盤算著,就在這時,旁邊的陸景瀾突然指著陸梁大喊:


    “選他!”


    陸梁心裏萬種思緒瞬間一哄而散,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像是有些不敢相信。


    陸景瀾已經急忙大喊起來。


    “哥,選爸爸吧,放過我,放過我……”


    然後又轉頭對著陸梁賣慘求饒。


    “爸,你年紀大了,反正現在已經坐輪椅了,以後繼續坐下去也沒有關係,但是我不行啊!”


    “我還年輕,要是斷了一條腿,我以後還怎麽活?”陸梁震驚地看著這個被自己從小寵愛到大的小兒子,怒火蹭一下湧了上來。


    “你這個混賬!”


    直接一巴掌甩過去,用了全力,打得陸景瀾翻倒在地。


    他還在不斷求饒。


    “爸,求求你了,你不是最疼我了嗎?幫幫我吧。”


    陸梁簡直快被氣死了,臉色變得鐵青,胸口劇烈起伏著,恨不得站起來再把他打一頓。


    陸景瀾卻還在不斷刺激他。


    “你放心,等你老了之後,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爸,反正你都已經斷了一條腿了,有經驗。”


    “快動手吧。”


    這點安慰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讓陸梁更氣了。


    他顫抖著手指,指著陸景瀾。


    “你……你……”


    說了半天,卻遲遲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像是被氣得不行了,突然,身體猛地僵住,臉脹成了豬肝色。


    嘴角抽搐著,兩隻手慢慢變成“非常6+7”,最後連人也倒在了地上。


    顧西西馬上湊過去看了看。


    嘴歪眼斜,手呈雞爪狀。


    “好像是被氣得中風了,最好先送去醫院。”


    陸梁在地上抽搐著,直吐白沫子,眼睛卻還一直瞪著陸景瀾。


    可惜陸景瀾並沒有看他,而是第一時間詢問陸景淵:


    “爸爸已經中風了,這樣還要打斷腿嗎?”


    孝啊!


    哄堂大孝了家人們。


    陸梁一聽這話,更氣了,自己翻個白眼暈了過去。


    把他送到附近的醫院,醫生檢查之後得出結論。


    “是中風導致的偏癱,他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再加上腿上有傷,恢複的機會不大,以後可能都要在病床上度過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生氣,被氣成這樣。”


    顧西西:“應該是被孝到了吧。”


    醫生:???


    當天,陸梁就住進了醫院病房。


    陸景瀾生怕自己被陸景淵秋後算賬,打斷雙腿,連醫院都不敢跟來,直到天黑才終於敢出現。


    此時,顧西西和陸景淵正在隔壁房間,看見他偷偷摸摸地走進病房,直接撲到病床麵前。


    “爸,你沒事吧?怎麽會變成這樣?”


    “醫生說,你已經沒有再站起來的可能了,你以後讓我怎麽辦啊?”


    陸梁此時還醒著,聽見他的話,隻是瞪大眼睛看著他,做不了任何反應。


    本來以為,兩人馬上又要上演一場父慈子孝,可沒想到陸梁哭不過三秒,突然話鋒一轉。


    “不過,你選在這個時候癱瘓,真是癱的好啊!”


    咦?


    畫風突變。


    顧西西好奇地轉頭看來,見陸景瀾低著頭,他在狂笑。


    陸梁也被這句話驚呆了,瞪大眼睛,怒火幾乎要從眼睛裏噴射出來。


    陸景瀾繼續道:“當時那麽多人在場,你又是在陸景淵麵前中風癱瘓的,現在這消息肯定已經傳遍整個a市了。兒子把老子氣得中風癱瘓,他肯定會成為眾矢之的的!”


    “這樣一來,以後爭奪陸氏集團的時候,對我有很大的好處!”


    顧西西驚了。


    他在說什麽?


    把陸梁氣到癱瘓的人,不是他自己嗎?


    這也能甩鍋?


    陸梁簡直快氣炸了。


    養了二十多年的好兒子,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


    “嗚……嗚嗚嗚……”


    他氣得哼了幾聲,卻因為中風癱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雖然聽不清楚,但顧西西能感覺到,罵得很髒。


    陸景瀾笑著幫他拉被子,關心道:“爸,你放心,你就安心睡在這裏吧,等到成為了陸氏集團的總裁,一定會給你養老送終的!”


    說完,哼著歌,心情極好地走了。


    陸梁簡直無能狂怒,差點又把自己氣中風一次。


    陸景淵和顧西西這時才從隔壁房間走出來。


    他站在病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正在嗚嗚亂叫的陸梁,嘴角勾起一抹心情愉悅的弧度。


    “你養的好兒子,喜歡嗎?”


    嘲諷瞬間拉滿。


    陸梁更氣了,但口不能言,身體不能動,什麽都做不了。


    陸景淵道:“說起來,我媽臨死前那幾天也像你這樣,不能說話,不能動彈,生不如死,現在換你來感受一下那種滋味。”


    “不過,我可不會隨便讓你死了,幾年,幾十年,我會一直養著你的,讓你活得越久越好。”


    這樣的生活對於現在的陸梁來說,就是最大的痛苦和折磨。


    他的眼睛慢慢變得黯淡,從最開始的掙紮變成失望,最後徹底絕望。


    陸景淵的心情頓時更好了,簡直可以用愉悅來形容。


    顧西西跟在後麵,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感覺陸景淵這個人是有點變態在身上的。


    好變態,她有點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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