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小盒的設計充滿了簡約質樸風,看上去並不華麗也不張揚,透露著一種低調而內斂的美,說人話就是光禿禿沒有任何圖案紋路雕飾,看上去跟個體積縮水一半的鐵飯盒。


    蓋子打開後,沒有什麽奇特酷炫的特效或者用來整蠱的惡作劇,映入眼簾的是五瓶口服液大小的藥劑,它們靜靜地躺在高密度防震海綿的懷抱中。


    每一瓶藥劑都被透明的玻璃瓶包裹著,液體在夕陽餘暉下呈現出如朱砂一般的色澤,鮮豔而深沉,豔麗而莊重。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瓶,對著夕陽仔細觀察。


    那朱砂般的液體微微泛著光澤,似乎蘊藏著絲絲縷縷的紋理,像是流動的雲錦,又像深藏在寶石中的火焰,靜謐而熾熱。


    微微搖晃,朱紅色的藥劑便會在瓶內翻湧,腦海中還會隱約響起某種威嚴的怒吼和不明覺厲的低聲細語,仿佛它有著自己的生命和節奏。


    這就是黑王的龍血結晶做成的藥劑嗎?


    果然夠詭譎。


    將這一看就很珍貴的試劑放迴原位,路明非轉頭看向繪梨衣,發現她隻是好奇地打量了一眼試劑,並未如自己這般感覺到異常,甚至還有些避而不及的意思,很快目光便重新落迴在他身上,認真等待著他說出自己最寶貴的秘密。


    她眼中藏著深深地期待,那略顯殷切的模樣像是看到了疑似同類的存在。


    路明非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龍血試劑,又看了看繪梨衣那期待的小眼神,似乎明白了什麽。


    他沒有急著自白,而是湊到女孩兒麵前,問了一個非常簡單的問題:“繪梨衣,你知道混血種和龍族嗎?”


    “西大奈(不知道)。”繪梨衣輕輕搖頭,從小到大從沒有人給她科普過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麽樣子,連自己的力量因何而來從何而來都不知道,隻傻乎乎以為這是與生俱來的詛咒。


    她不會說話,也不喜歡和人交流,那些穿著白大褂的人也畏懼她不敢靠近,隻有哥哥願意與她近距離相處。


    但兩個人的相處模式就是一人一個手柄,在電視機前無言坐上大半天,他隻會陪著她玩遊戲,偶爾關心一下她的身體,問問她有沒有什麽想要玩具,除此之外便再沒有其他話題。


    她的世界很複雜,有奧特曼有機器貓有外星人有哥斯拉,但她的世界又很簡單,簡單到一塊32寸的等離子電視屏幕就能裝下。


    “不過,多拉貢(龍)的話還是知道的哦,sakura要帶我去找七龍珠嗎?”繪梨衣抱著膝蓋,似乎隻要對麵的男孩點頭,她就會放下一切,背上行李與他滿世界尋找那七顆黃橙橙的珠子。


    “我就知道是這樣。”路明非咬了咬牙,他就說總感覺繪梨衣不該是這個樣子。


    最簡單的例子,那個自稱紅發巫女的夏諾,和繪梨衣的外形有些相似,家世也差不多,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可偏偏那家夥渾身上下都洋溢著強烈自信,任誰看了都知道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一上來就敢跟他搶老夏頭的遺產繼承權,可以說非常符合路明非對富二代的刻板印象。


    而繪梨衣呢,堂堂黑道公主,身為黑白兩道都能橫著走、無人敢惹的存在,卻出人意料地被當做一隻金絲雀,囚禁在奢華卻冰冷的籠子裏,失去了自由,失去了與外界的聯係,隻能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慢慢腐朽。


    但他沒有急著生氣,而是想解釋一下這個世界並沒有七龍珠也沒有可以實現願望的神龍,可看著繪梨衣那期盼的眼神,卻沒能殘忍打破她美好的幻想:


    “我沒有龍珠雷達,如果你想的話,可以讓夏大叔做一個出來。”


    雖然世界上沒有神龍,但有無所不能的老夏頭。


    他出現在了自己逐漸荒蕪的世界,驅散了陰冷潮濕的黑暗,也將繪梨衣帶離了那個孤寂清冷的牢籠,讓她看到了外邊廣袤無垠的世界。


    沒有繼續探討龍珠的話題,他學著當初老夏頭的口吻,給懵懵懂懂的女孩兒科普真實的世界:“在我們的世界,存在著人、混血種、龍血生物和純血龍族……”


    夕陽下,海岸線被染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黃色,宛若一條靜謐的絲帶在天地間輕輕舒展,海麵上波光粼粼,如永不停歇的黃金之海。


    在遠處,有一座摩天輪靜靜佇立在夕陽下,壯麗而夢幻,它緩緩旋轉著,仿佛是通往童話世界的魔法門扉。


    高聳的懸崖邊上,男孩溫和清晰的話語隨著山風逐漸飄遠,深紅色長發的少女靜靜坐在他身邊,紅寶石般的眼眸閃爍著明亮光芒,宛如被男孩兒話語點燃了一團火焰,那火焰在她的眼中跳躍,照亮了她內心黑暗無光的世界。


    一直深埋在她心裏不願被人發現的隱秘,似乎在這一刻變得不那麽難以接受,那些曾經的疑慮、恐懼和不安,也在男孩的話語中逐漸消散。


    “就是這樣,雖然我們身懷龍血,有著超能力,但我們不是神也不是怪物。”路明非直視著繪梨衣的雙眼,一字一句道:


    “我們有心,我們有肝,我們有血有肉有感情,我們就是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獨一無二的人!”


    他的話語中,堅定與信念如泉湧般噴薄而出,每一個字都仿佛攜帶著無盡的力量,像是一首慷慨激昂的讚歌,隨著清風掠過山穀與樹海,震撼著每一寸土地。


    不知為何,繪梨衣聽著這番話,心中突然湧現出一種特殊的,奇異的,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就像是吃了苦瓜和檸檬混合攪拌榨成的汁水,酸澀苦痛.


    她的鼻子莫名其妙就有點發酸,眼眶也有點發熱,表情有點小委屈,又有點小開心。


    她輕咬著下唇,兩隻小拳頭攥的很緊很緊,但還是緩慢而堅定地湊到路明非耳邊,用小到隨時都可能被山風撕碎的聲音說道:


    “所以,繪梨衣,不是小怪獸嗎?”


    “可以不用被正義的奧特曼殺死嗎?”


    耳邊傳來少女溫熱的氣息,他從未與同齡異性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過,然而此刻他的心中卻沒有泛起半點旖旎的漣漪,隻有如墜冰窟的嚴寒席卷全身。


    這股寒意由心而發,逐漸擴散到四肢百骸,讓他的身體都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感覺胸腔內仿佛藏著一個擂鼓的力士,正拿著銅錘在猛厲敲打他的心髒。


    路明非以前很喜歡看奧特曼,每次看到怪獸被奧特曼消滅都會感到熱血沸騰,而當奧特曼被怪獸打倒,則會雙手緊握在心中為其加油鼓勁兒,希望他重新站起來消滅怪獸拯救世界。


    在他和絕大多數孩子的眼中,奧特曼就是正義,怪獸就是邪惡,邪不勝正,怪獸的結局隻會是慘死於安特曼之手,這是永恆不變的真理。


    理所當然的,他們會把自己代入到奧特曼這個角色,每次玩角色扮演也爭相扮演拯救世界的鹹蛋超人。


    可在他們爭搶著奧特曼麵具的時候,有一個穿著怪獸玩偶服的女孩兒抱著膝蓋默默縮在角落,她將自己異於常人的頭發和精致的臉蛋藏在玩偶服中,隻露出一雙瑰紅色的眼眸小心朝外邊觀望,祈求著那群正義的奧特曼不要發現她這隻落單的小怪獸。


    漆黑如墨的眼眸輕輕轉動,路明非將女孩兒近在咫尺的側顏收入眼簾,他看不清繪梨衣的表情,他不知道她現在是哭還是在笑。


    或許他應該將這個可能從未體驗過擁抱是何種體會的女孩兒摟在懷裏,讓她如自己小時候躲在媽媽懷裏撒嬌一樣,感受到深沉而溫暖的守護,體會著那份特有的安寧與慰藉,用溫暖的懷抱包裹住她脆弱而敏感的心靈。


    但他沒有這麽做。


    他抬起手搭在繪梨衣瘦削的肩膀上,身子坐的筆直,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繪梨衣那有些水潤的雙眸,一字一句道:


    “你不是小怪獸,你是繪梨衣!”


    “如果有人說你是怪物,我就幫你揍他!”


    “如果正義的奧特曼要來殺你,我就幫你把正義的奧特曼殺死!”


    說著,他伸出自己的小拇指,下撇的眉毛倒豎,俊朗的麵容上寫著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的堅定:“男子漢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伱相信我嗎?”


    夕陽下,男孩伸出手似乎要與女孩兒締結永遠生效的契約,這如畫一幕深深刻在繪梨衣的心裏。


    此時此刻,路明非就像是專屬於她的英雄。


    她毫不猶豫伸出手,尾指輕輕勾住路明非的小拇指,輕輕點頭:“約束した(約好了)。”


    沒有華夏“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的誓言,也沒有日本的“立下的是切掉小拇指般堅定的誓言,誰要是違背就挨一萬次拳頭,吞一千根針”的約定,兩個十二歲的少年少女就這麽簡單幹脆的完成了約定。


    ……


    最後一抹餘暉即將徹底消散,路明非從金屬小盒中取出一瓶龍血試劑:“繪梨衣不喜歡這些?”


    “以前要打針,不打針的話,會變醜。”女孩兒抬起手,將白皙的手背展露在男孩眼前。


    超級混血種的恢複力讓她手背上的針扣早早愈合,沒留下任何痕跡,但路明非知道他要表達的意思,如果不注射穩定血統的血清,體內的龍血就會不受控製,逐漸失控直至變成死侍那樣的怪物。


    “會很痛嗎?”路明非合上蓋子,看著朱紅色的龍血試劑,眼中閃爍著某種奇特的光芒。


    “打完針,就不痛了。”女孩兒輕輕搖頭,輕描淡寫的模樣讓人心疼。


    她看向路明非手中的口服液,好奇問道:“sakura要喝這個嗎?”


    “對啊。”路明非點頭,而後也將嘴巴湊到繪梨衣耳邊,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悄悄告訴你,這個是傳說中毀滅世界的魔王留下的龍血結晶,喝下它就能獲得強大的力量,守護住想要守護的一切。”


    繪梨衣歪著腦袋發問:“會痛嗎?”


    “那得喝了才知道。”路明非聳聳肩,路鳴澤那個小奸商也沒有附贈一本說明書,注意事項生產日期什麽的都沒備注,整一個三無產品,出了問題想要理賠都找不到人。


    就在他心中浮現出這般念頭之時,卻見麵前女孩兒好奇的目光凝滯,飄揚的紅色長發也在風中定格,海浪不再翻湧,樹海不再搖晃,摩天輪不再轉動。


    見此情景,路明非瞬間意識到是誰在搗鬼。


    側頭望去,多日不見的小奸路鳴澤商正雙手負後,望著遠處最後一抹殘陽陷入深思。


    這個長相俊美如紳士一般儀態端莊的小男孩,此時身著一襲筆挺的黑色晚禮服,素白領結靜靜臥在領口處,頭發精心梳理成了大人的模樣,白色方口小皮鞋擦的閃閃發亮,每一個細節都透露出超乎年齡的莊重與優雅。


    “哥哥。”路鳴澤身體站立不動,微微側頭看向路明非,淡金色的眼眸仿若兩輪漸升的皎月,神秘而恬靜:


    “要為了她喝下黑王血清嗎?”


    聽見臭弟弟的問詢,路明非隻是輕笑一聲,那種永遠溫和的臉上浮現出了從未在人前展露過的狂氣,他抬手勾住路鳴澤的肩晃了晃:“怎麽,難道在你看來我是那種隻會為了女生拚命的人嗎?”


    路鳴澤沒有說話,也沒有掙紮反抗,隻是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他。


    “雖然為了某種理由才選擇磕藥變強聽起來確實很帥氣,但這玩意兒做出來不就給人吃的嗎?”路明非擰開黑王血清的試劑,一股混合著鐵與血的味道撲麵而來。


    這股味道既刺鼻又令人心悸,帶著濃厚的金屬氣息,讓人仿佛能聽見兵器碰撞的鏗鏘之聲,直衝大腦與靈魂。


    “唿哇,好大的味兒啊。”他小聲嘀咕,側頭看向小奸商:“我記得之前的龍血結晶不是無色無味的嗎,你小子不會在裏邊加了料吧?”


    對這無端指控,路鳴澤隻是露齒一笑:“你猜。”


    “哼,你猜我猜不猜?”路明非才懶得跟他拉扯,直接閉上眼睛將黑王血清一飲而盡。


    轟——!!!


    朱紅色的龍王血清剛入口時隻覺冰涼無比,但下一秒卻仿佛瞬間點燃了內在的火焰,猶如熾熱的岩漿般洶湧澎湃,帶著足以將金石融化的高溫灼熱,讓人幾乎無法承受。


    它沿著食道一路朝下,仿佛一條火龍在身體內遊走,所到之處都充滿了強烈的灼燒感。那種感覺既痛苦又奇妙,像是在經曆一場洗禮,將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重新喚醒。


    隨著血清的深入,它的力量逐漸在體內擴散開來,路明非的感官也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牽引,將他的意識帶到了那個遙遠而冰冷的世界。


    在那冰封萬裏的雪原,入目皆是銀裝素裹,雪花飄落,寒風凜冽。


    而這銀白色世界中有一處異常顯眼的黑色,那是一頭仿佛由黑夜和暗影凝聚而成的巨龍,它屹立於最高聳的那座冰峰,身軀龐大到仿佛能壓塌山脈,漆黑鱗片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黑龍舒展著那遮天蓋日的黑色巨翼仰天長嘯,震天動地的怒吼聲要將整個雪原都撼動,無盡的憤怒與仇恨震碎了冰層,崩散了周圍的風雪。


    漫天冰雪中,黑色皇帝裹挾著毀天滅地的威勢騰空而起,朝著立身於冰原上的路明非襲來,燦金色的眼眸恍如烈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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