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著公平公正和保護無辜美少女的原則,夏狄禁用了二人的言靈。


    雖說蘇曉是個正值壯年的魁梧大漢,但犬山賀也不是老到走不動路的垂暮之人,何況他較之前者還多了一把刀,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此消彼長之下也算抹平了年齡上的差距。


    留著黑白相間短發的老者凝神望著夏狄,皮膚已經鬆弛的手按住深紅色的刀柄。


    這是他的佩刀,名劍“鬼丸國綱”,日本曆史上出名的斬鬼刀,當年他擔任卡塞爾學院日本分部部長時,曾用這把刀斬殺過無數惡鬼,硬生生把犬山家從拉皮條的給變成了劍與女人齊名的鼎盛一族。


    隻是他過往的對手幾乎都是墮落成鬼的蛇岐八家成員與猛鬼眾,與龍類交手的經驗嚴重匱乏。


    眼下遇到夏狄這摸不清跟腳的怪胎,著實有些擔心自己的斬鬼刀能否破得了防。


    眼下正是關乎家族存亡的危機時刻,像夏狄這麽危險的人,若是不能盡快將其控製或者殺死,必然會給後續計劃帶來嚴重影響。


    假如,他是說假如,要是夏狄被猛鬼眾的人邀請一起對付蛇岐八家,到時光是這一手戒律和劍禦就夠蛇岐八家眾人喝一壺了,若對方還用神乎其技的催眠\/幻術製造一批內鬼,那樂子可就大了。


    在無法使用言靈的情況下,他隻是一個身體素質超乎常人的老家夥而已,即便擁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劍術,沒有言靈·刹那的加持最多也就是個快刀客,而非名震日本混血種的神速斬劍客。


    不過他的對手是蘇曉,一個赤手空拳臉上寫滿了被逼無奈,看上去興致缺缺的男人。


    麵對這種沒有鬥誌的人犬山賀是不屑於出刀相向,一般都是派手下人解決,但此刻他身旁沒有可供驅使的人,隻能親自動手。


    “年輕人,你不需要兵器嗎?”犬山賀年齡幾乎是蘇曉的一倍,看誰都是年輕人,倒也不用擔心被人罵是倚老賣老。


    在犬山造楔去找夏狄麻煩的時候,他就已經派人去調查了事情的始末,知道義子要報複的對象從始至終都是夏狄,蘇曉一家屬於是遭了無妄之災,若非他本人有些本事,估計妻女真要遭遇不測。


    他這個人比較明事理,打算等這場鬧劇一般的決鬥完成後,把鬼丸國綱架在蘇曉的脖子上,再為不孝義子的所作所為道歉。


    “赤手空拳足矣。”蘇曉似乎看出了這個老鬼子在打哪門子的算盤,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接著在雅間內站定,單手負在身後擺出一代宗師的架勢,看著還挺唬人。


    “事後犬山家會賠償你們的一切損失。”犬山賀看了眼在雅間另一邊掛著的複古鍾表,左手大拇指將鬼丸國綱推出一寸,一抹銀白的刀身寒光凜凜。


    而和服老者的氣勢也在此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整個人如一把即將出鞘的利劍,眼神鋒銳攝人心魄。


    前山後右手握住鬼丸國綱深紅色的刀柄,“鏘啷”一聲利刃出鞘。


    在鬼丸國綱出鞘的瞬間,一道血色長虹自空中乍現。


    這是在日本刀術中頗負盛名的拔刀術,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居合斬、神速斬。


    鬼丸國綱在離鞘的瞬間達到了肉眼看不見的高速,很多時候犬山賀隻用這一招就能解決對手,他們往往在中刀之後都還沒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是窮盡一切隻為進攻的極致之刀,犬山賀看似老邁不堪的身軀在此刻爆發出了駭人的力量與速度,龍血在他體內瘋狂流淌,原本鬆弛的皮膚被膨脹的肌肉撐的緊繃。


    戒律隻能抑製他的言靈,無法削弱他的體魄。


    這一刀快如閃電,若是想要用影像形式將其錄下來或許隻能借用高速攝影機。


    蘇曉與犬山賀之間隻間隔著三米的距離,如此近距離之下後者揮出的居合斬幾乎在出刀瞬間,閃爍著寒光的刀刃就已經來到了蘇曉麵前。


    “鏘!”


    刀尖停在蘇曉的喉嚨前三寸之地,隻需再往前輕輕一遞,便可徹底終結他的性命。


    但任憑犬山賀如何用力,鬼丸國綱依舊停在原地一動不動。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有一隻大手正死死抓著鬼丸國綱的刀身。


    犬山賀的揮刀速度很快,但是蘇曉更快,在刀身抵近之前他便抬手,精準控製住了襲來的刀背,右手如鐵鉗般將其固定在原位。


    這其實隻是一次試探,犬山賀並未全力出手,他擔心蘇曉無法反應過來進行閃避,或者腦子一抽主動往劍上湊,在刀勢鼎盛之時還特意收了一點力,免得待會兒一顆大好人頭落地。


    “好大的力氣。”稱讚一聲,犬山賀雙手握住深紅色刀柄向側麵一旋,刀刃與手掌交錯,竟發出了金鐵交鳴之聲,甚至還能看到有火花迸射。


    仔細看去,這才發現蘇曉手上竟然套著一雙肉色手套,明明隻是薄薄一層,卻又給人一種堅不可催的結實感。


    鬼丸國綱重獲自由,犬山賀確認蘇曉的實力足以接下自己的攻擊,便不再猶豫,整個人如巨熊一般撲擊而上,邁動的腳步落在地上,每一次都會引起整層樓的震動。


    “欻——”


    紅芒閃過,犬山賀雙手持刀橫斬而來,身經百戰主要是被某個獲得免許皆傳的糟老頭給揍得死去活來的老頭將鬼丸國綱揮舞的密不透風,頃刻間將蘇曉魁梧的身軀籠罩在刀光劍影中。


    “叮!叮!叮!叮……”


    在接連使出日本刀術中的九種斬法——唐竹、袈裟斬、逆袈裟、左橫切、右橫切、左切上、右切上、逆風、突刺後,蘇曉全身上下每個空隙都被刀光填滿。


    蘇曉雙手精準擋住每一次攻擊,他雖然沒有修習過劍道,但畢竟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強者,還敢獨身一人去獵殺龍類,在格鬥搏擊這方麵的技術已經拉滿。


    他的雙掌從不會與武士刀正麵接觸,每次都是將其推開或者阻斷攻勢,犬山賀隻感覺自己揮出的刀全都打在了棉花上,就像是華夏那被吹得神乎其神的太極借力打力,把他給惡心的不要不要的。


    被肉色手套包裹的拳頭再一次擊中鬼丸國綱的中段,犬山賀幾乎快無懈可擊的居合劍術再一次被擊潰,這畫麵有些熟悉,就像是十八歲那年將他一次次打翻在地盡情羞辱的老混球。


    隻是當時那個老家夥拿的是木刀,嘴裏罵著辛辣的詞匯貶低他的自尊,而眼前這人用的是拳頭,沉默寡言好像隻是一台執行任務的機器。


    “鏘——!”


    一聲爆響,在長達一分鍾的拳刀相撞後,蘇曉猛然發力,犬山賀手中的鬼丸國綱險些被砸的脫手飛出,臨機應變之下他借勢轉身撩起和服的衣擺,武士刀藏在衣擺下方。


    寶藏院·袈裟刀!


    這是日本戰國時代的僧侶們創立的刀術,他們身穿長長的袈裟,遮蓋著其下的武器,敵人無法判斷他們藏於袈裟之下的握刀手法和動作,也就無法判定他們斬擊的方向。


    事實上隻要更換握刀的手法,調整腕部和肘部的動作,袈裟刀可以向任意方向揮出,甚至包括背後的死角。所以袈裟刀被稱作“僧侶的暗殺刀”,是一種“卑鄙”的劍術。


    在年少時,犬山賀不止一次使用這招擊敗擊殺自己的對手、敵人,對他來說劍是保護自己與珍視之物的工具,隻要能為他所用的劍術,隻要是能打敗那個男人的劍術,無論是偉光正也好、卑鄙下賤也罷,都是好劍術。


    眼前這人實力強的可怕,力量速度反應都在他之上,如果一味追求正道隻能是被耗死,所以必須來點險招奇招。


    “哢!”


    一聲怪異的輕響,剛轉過身欲揮刀斬向蘇曉腰腹處的犬山賀動作一頓,看著頂著自己腦門上的伯萊塔m92f手槍,老眼中浮現一抹驚詫與難以置信。


    我一個老頭子體力不支耍點小陰招就算了,你個小年輕身強體壯跟頭牛似的怎麽也玩賴?


    伱這個年齡段,你怎麽拔的出槍的?要點臉嗎?


    用槍指著我這個七十多歲的老年人,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被黑黝黝的槍口抵著腦袋,犬山賀一時不知該露出什麽表情,說人家不講武德吧,事前也沒說好禁止使用槍支。


    “你輸了。”蘇曉手指放在伯萊塔m92f的扳機上,一雙虎目與犬山賀對視,裏邊有對犬山賀高超劍術的欣賞,有被逼決鬥的無奈,唯獨沒有勝利者的沾沾自喜。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犬山賀似乎通過那雙清澈眼眸發現蘇曉好像並非自己想象中那般奸滑狡詐,將鬼丸國綱收刀入鞘,臉上浮現出欽佩之色,淡笑一聲:“我輸了。”


    人老成精,有些事情無需說的太明白,畢竟人家槍都已經上膛了。


    相互吹捧幾句,二人重新落座,夏狄撤去戒律把兩個侍姬喊迴來端茶奉水,開始今晚的會談。


    “二位今天找上門來,究竟所為何事?”在比鬥中落敗的犬山賀臉上不見半分頹喪與譏諷,養氣功夫十分到家。


    以這兩人的展現出來的實力,單槍匹馬端掉犬山家也不是什麽大事兒,但他們卻沒有這麽做,而是直接來到他這個家主麵前索要賠償。


    若說這裏邊沒點古怪他是肯定不信的。


    “既然你誠心誠意的發問了,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夏狄一把掀開自己的風衣,露出底下的火箭隊製服:


    “為了防止世界被破壞,為了保護世界的和平,貫徹愛與真實的正義,帥氣又瀟灑的魔法師先生即將賦予你一項崇高的使命。”


    “……”x2


    有事說事,能不能別玩尬的!x2


    夏狄見沒人捧場,撇撇嘴將風衣重新合上:“切,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所以我才不喜歡和你們這些老家夥玩。”


    “咳咳,魔法師先生很有童趣呢。”犬山賀違心誇讚一句,而後快速進入正題:“在下犬山賀,還未請教魔法師先生大名。”


    雖然他早就查明了兩人的真實姓名,但現在還是裝作不知道為好,免得擾了這位魔法師先生的雅興。


    “叫我夏無敵就好,這位是馬力蘇,都是來自卡塞爾學院的執行專員。”夏狄一秒變臉,雙手放在桌上擺出碇司令的姿勢:


    “如果我所料不差,你們現在應該正為了馬裏亞納海溝底部的龍族胚胎發愁吧?”


    犬山賀聞言並未表現出多少驚訝之色,學院本部的力量比分部要強太多,他們引以為豪的岩流研究所在煉金術與科學工程應用研究所,也就是裝備部麵前不能說是班門弄斧,但也是小兒學步。


    若非宮本家主學成歸來當上了岩流研究所的負責人,二者的差距也隻會越變越大。


    既然日本分部能從聲納探測儀捕捉到“神”的心跳,沒理由本部那邊探查不到,他奇怪的隻是學院是否早就知道了“神”的存在,所以才提前派了兩位專員潛入日本,可為什麽執行任務還要拖家帶口?


    “別誤會,我們隻是來旅遊,臨時被拉來加班而已,到時他們要是不付我三倍工資的話執行局都給他拆了。”夏狄解釋一句,而後道:


    “聽著,在你們蛇岐八家內部出了一個叛徒,不僅暗地裏豢養死侍,拐賣未成年兒童,還明目張膽的挑起猛鬼眾和蛇岐八家的鬥爭。”


    犬山賀眉頭緊皺,心裏下意識認為這是本部專員在潑髒水,但考慮到日本危在旦夕,“神”隨時有可能會複蘇,還是耐下心等待夏狄給出一個合理的說法:“閣下何出此言?”


    “我們剛剛收到消息,在本部進修的a級學生,也就是你們蛇岐八家的少家主源稚生透露了一則隱秘消息,他不是獨生子!”夏狄也沒有辜負他的期待,一開口就是重磅大瓜:


    “是的,他有一個弟弟。”


    迎著犬山賀先是困惑後是“就這?”的眼神,夏狄繼續爆料:“他的弟弟在半年前被他親愛的哥哥刺穿心髒,因為不忍寶貝弟弟曝屍荒野所以扔進了枯井,但很遺憾那孩子命大沒死成,猛鬼眾的領袖在第一時間把人救了迴來,現在那小子是猛鬼眾的二當家,在東京幫派中投放進化藥就是他在負責。”


    “什麽?”犬山賀聽到這頓時坐不住了,茲事體大必須立刻匯報大家長,身懷皇血的源家子弟被猛……


    等等,


    和服老者看向麵色肅穆的夏狄,語氣格外凝重:“你說的那個叛徒,該不會是源稚生吧?”


    他可是知道的,蛇岐八家的少主源稚生是一個向往正義心懷大愛的正義使者,一直以來都對黑幫的行事作風感到十分反感,若非為了報答大家長的恩情絕對不會投身黑道,而是考入警察係統專門和他們作對。


    那麽問題來了,這小子會不會是身在黑道心在白道,為了消滅黑道勢力中的兩個領頭羊,肅清日本黑道,和自己的弟弟合起來夥演了一出大戲。


    源稚生自己加入蛇岐八家成為未來的黑道領袖,而他的弟弟則是假死瞞過知情人,混入猛鬼眾以皇血擁有者的身份成為二把手。


    兄弟倆在暗中默默積蓄力量挑動雙方不斷爆發戰爭消耗雙方實力,等時機成熟就把蛇岐八家和猛鬼眾一網打盡,還日本民眾一個朗朗乾坤,最後他們倆功成身退去法國賣防曬油?


    不然怎麽源稚生一走,他弟弟就剛好冒出來搞事,這可是最好的不在場證明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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