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提出來一個沒影的設想,就好像有人在一個古代信神的世界告訴你,他能建造一個飛到外太空去,見到神的工具時那人的不信。


    沒有見到實物誰都不相信這種他可以,但是第二主神選擇相信他,並且答應與他合作。


    “好。”


    第二主神走了之後,勻深直接放下筆,而桌上的白紙上寫著蒼勁的大字: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勻深出來書房,目標明確的往彼岸花海走,他以為朝醉出生與死靈之地,所以才不會對這裏的氣息感到不舒服,可是仔細一想,朝醉每隔幾個月就要消失好幾日。


    問他去幹什麽,他也不說,會不會是不舒服,不想告訴他,所以才自己找個沒人的地方把死氣逼出去?


    這些都都隻是勻深的猜測。


    沒有實際依據的,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去問。


    勻深找到朝醉時,朝醉整蹲在那裏對著幾多彼岸花碎碎念什麽,太遠了他聽不清楚,走近了才聽清。


    “小五,小八,你們說勻深都喜歡什麽啊?”


    “我前幾天看了個畫本子,上麵畫的故事都好好。”


    “都會給喜歡的人送禮物,雖然勻深不算是人,但是喜歡應該是通用的吧?”


    “我沒出過死靈之地,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的啊?你說,我可不可以找一個活物代購?可是我找不到活物。”


    ……


    勻深在這裏聽了很久,朝醉的碎碎念都是一些簡單的話,簡單的苦惱,單純的讓人心動。


    勻深看著他的發旋,聽著他認真琢磨給自己送禮物,不知道為什麽,心忽然就有了落點,就在這一瞬間,勻深覺得,自己是一個人。


    在這個充斥著鬼氣與死氣的地方,還有一個人一直陪著他,一隻本該魅惑眾生,卻單純的有一顆糖,都恨不得給你兩顆的傻小孩。


    不過朝醉之後就沒在說了,他蹲著迴頭,入目的是一雙大長腿,在往上看,是勻深逆著光的臉,美得不似凡物,勻深身上有一種很矛盾的氣質,溫柔文雅,但更多時候都是冷漠狠厲的。


    身處這裏,他不免也再被這個世界同化。


    朝醉清晰的認知到了這一點,他看著勻深開口,“哥哥,你會討厭這個世界嗎?”


    勻深被他這個問題問得一怔,這麽有深度的問題不是朝醉能問得出來的。


    但是勻深還是很認真的看著他,迴答他的問題。


    “有時候會。”


    “什麽時候?”朝醉連忙追問,見他是真的感興趣,勻深本來不想說的,有些沉重的東西,他一個人承擔就好了,沒必要讓小孩跟著自己苦惱。


    但是鬼使神差,他開口了,“我曾經途經過一個世界,那是一個很和平的世界,天空是藍色的,太陽很溫暖,有風雨雷電,但是都是為了生命而生,下雨的時候,萬物就會複蘇。”


    “有青山綠水,美味得我從來沒有見過的食物,他們的酒有上千種美食有上萬道。”


    不出意外,勻深聽見了朝醉的驚歎,就和他第一次看見藍天白雲時的心情一樣,帶著對世界神奇的美好的羨慕,以及憧憬。


    朝醉不知道藍天白雲,綠水青山是什麽樣的,但是他讀的書裏,對這些東西都是大誇特誇,他想象不到是怎麽的美,但他能聽懂上千種美酒,上萬種美食。


    “那可真好啊。”朝醉目光經過死靈之地枯樹,黑土,狂風,會劈死人的雷電,風沙,這裏沒有美食也沒有美酒。


    勻深會討厭這樣的世界嗎?


    “是很好,但也不是特別好。”說到這裏,勻深唇邊帶著若有似無的嘲諷的笑,他淡然開口。


    “我遇見一個小姑娘,她才活了十五年,在傍晚迴家的路上,被幾個男的做了不好的事,她死了,最後這個小姑娘因為怨恨,變成了厲鬼,她殺了這幾個人,並且失控了,日日夜夜被身上的怨氣所侵蝕,每日都過得很痛苦。”


    “我遇見她的時候,她已經做完這一切了,我能做的,隻有給她超度一身的怨氣,我想送她去投胎,重新開始新生活,但是鬼怪被世界排斥,那個世界沒有專門接引靈魂的地方,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消失。”


    “她叫安心,她說沒關係的,她不想去感受這個世界了,她說謝謝我。”


    勻深表情很冷淡,說起這個故事的時候也沒有過多的表情,但是朝醉就是知道,他不開心,很不開心,但是他無能為力。


    “我在那個世界徘徊了百年,我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麽,我找到這種冤死的靈魂,我想超度他們,給他們新生活,救了很多,也有很多我沒辦法救的,我隻有一個人,我救不了所有人,哪怕我本事在強,我也救不了他們,沒有一個規則,殺了人的鬼魂就會被默認有罪的。”


    “被怨氣侵蝕是一種懲罰,我以為消除怨氣,他們會活下去,但是消除怨氣之後,沒了刑罰,他們就會魂飛魄散,這是另一個懲罰。”勻深說著這些都是沒看朝醉的。


    他看著麵前的彼岸花,他在想,朝醉會怎麽樣呢*


    朝醉聽著,慢慢站起身了,蹲久了,他腳有點麻了。


    朝醉輕輕的上前一步,抱住他。


    撲通,撲通。


    勻深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哥哥乖,不難過,你已經做了很多了。”你已經全力以赴了。


    朝醉的懷抱很溫暖,是勻深從未感受過的溫暖,鼻尖還有玫瑰的香氣縈繞著,他閉上眼睛,把頭搭在朝醉的肩膀上。


    這一刻,他允許自己放任情緒片刻。


    “小玫瑰,真的好疼,心髒疼,我救不了他們。”說這句話的時候,勻深聲音很悶,他其實不想讓朝醉感受不開心的情緒。


    但是他偶爾想想,也許朝醉並不介意他的不開心,朝醉會一直陪著他的,對嗎?


    “你已經救了他們了,你把他們從無邊的疼痛中解救了出來,這對於他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吧。”單純天真的朝醉說起這些話時也真誠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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