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今天晚上又做夢了。熟悉的夢境。


    鐵甲、戰馬、刀山、槍林、箭雨、唿喊、廝殺、飛起的是頭顱,流淌的是鮮血。


    一如既往的驚醒,唐風滿身大汗的坐起,汗從他的臉頰滑落。


    唐風不喜歡這個夢,但這個夢究竟糾纏了他多少年?他自己都已經記不得了。每每在刀光中驚醒的感覺並不好,尤其是那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唐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斜靠在床上,伸手摸到了床頭櫃上的打火機和香煙。橘紅色的火苗點燃了香煙,唐風用力吸了一口。煙頭的火光隨著他的抽吸,忽明忽暗,昏暗的夜燈下,唐風的臉也忽明忽暗的。


    他不知道這個夢的由來,他隻知道隻要自己一做夢,就一定是這個夢,隔三差五的出現,好像就擺脫不掉。


    唐風也去問過陸小鳳,自己這個夢到底是個怎麽迴事?陸小鳳掐指算了半天,表示無能為力,陸小鳳也解不了這個夢,也沒法知道這個夢的來龍去脈。唐風後來又拜訪過幾個大德高僧,也沒有結果,最後隻能不了了之。


    拉開窗簾,窗外開始泛起了魚肚白,過了沒多久,金色的光線從遠端冒了出來,天上的雲被染成了金色,樹梢的隨風輕擺,一切宛如仙境。


    對了,今天還要收拾那個小日本呢。唐風突然想起,他拍了拍臉,讓自己迴迴神,然後去浴室衝了一把澡,換上衣服,隨後去對麵拍開了亭雲子的房門。


    亭雲子正在打坐,這一夜的打坐讓他神清氣爽,隻覺得的真氣在體內大小周天遊走不休,說不盡的舒暢,身體似乎侵泡在溫水之中,說不盡的舒服,正待神遊九霄的時候,唐風的拍門聲,把亭雲子帶迴了現實。


    亭雲子當然不敢有怨言,屁顛屁顛的開門了,唐風隻說了一句:“出去吃點早飯。”便頭也不迴的走了,亭雲子趕忙拿好他的小布包,跟在唐風的身後。


    唐風不喜歡酒店的早餐,他覺得酒店的早餐缺少地氣,缺少靈魂。他更喜歡大街小巷上的那些早餐店,他認為那些地方才是吃早餐的地方。在酒店裏吃早飯的,不是無處可去,沒人領著出去當地特色早點的,就裝大尾巴狼的。


    街邊的小鋪子是唐風的最愛,豆腐腦、燒餅、包子、餛飩,擺了一桌。唐風吃的很開心,這些可以讓他擺脫那個噩夢的影響。亭雲子也跟著吃,他現在的主要功能就是跟著吃和買單,至於吃什麽,他可以自己選,不過基本上他是跟著唐風吃的,不做任何選擇。


    街上已經開始有行人了,這些行人要麽是早起鍛煉的老人,要麽就是剛剛下班的工人,大部隊的上班族現在應該剛剛起床,正在哄孩子起床,當然也有可能揍孩子起床。


    早餐店的一個角落裏,還有兩個喝早酒的,一早上來二兩,一天都沒煩惱。


    這樣的生活氣息,唐風很喜歡,人就應該這樣,該吃吃,該喝喝,普普通通的就好,這就是人間該有的煙火氣。


    在早餐店吃完了早飯,唐風又帶著亭雲子去附近的公園轉了一圈。


    東北的公園裏,都是健身的老人,有人給這些鍛煉的老人起了一個響亮的名稱“諸神的清晨”。隻見一邊的林子裏,有個看上去六十上下的老人,正在依靠著樹劈著一字馬,另一邊有個老人正把腳固定在單杠上,身體挺直,以腳為中心,在單杠上做了大迴環,當中空地裏,一群老太太,人手一把太極劍,一手養生太極劍法耍的有模有樣,還有個老人周邊空出了老大一片空地,之間他手上一條長長的鞭子,鞭梢舞動,鞭話啪啪作響。


    亭雲子就這樣跟在唐風後麵轉了整整兩個小時的公園,他們兩個饒有興趣的看著所有的人在那健身,這些老人真如八仙過海一般,各顯神通。


    唐風很少看到這樣的景象,自己常住的y城沒有這樣鍛煉的老人。更重要的是,唐風在y城住的地方旁邊也沒有這樣的公園。所以唐風看的津津有味,亭雲子卻不以為然,他見的多了,雲遊四方,什麽樣的沒見過?不過,他不敢表現出來,萬一惹惱了唐風,他可吃不了兜著走。


    當兩個人迴到酒店的時候,安倍十三已經安排了人來接他們了。


    唐風大大咧咧的往車裏一坐,亭雲子則陪坐在旁邊。


    唐風上車之後,就開始閉目養神,亭雲子見唐風如此淡定,他也閉目養神的靠在座椅上,反正有唐風在,他也算徹底放飛自我了。


    車是輛豪車,別摸我的7係,開的也挺快,路上也並不算堵,但是即使這樣車還是開了有四五十分鍾後,才停了下裏。


    車停在一個水庫的邊上,平時的水庫邊上,都有很多釣魚的人,幾天不知道安倍十三用了什麽手段,一個釣魚的人都不見。


    在一個水泥平台上,已經搭建好了一個天幕,天幕下是一張茶桌三把椅子。茶桌上茶具一應俱全,還擺上了茶點和水果,安倍十三就坐在主位上等著他們兩個。


    唐風和亭雲子下了車,安倍十三從椅子上站起來,向兩個人點頭示意,請兩人落座。


    一旁的炭爐裏燒的是上好的棗核炭,爐子上的銅壺中,水已經燒的滾開。旁邊還點了一爐香,香煙繚繞中,散發出純正沉香的味道。


    安倍十三熟練的泡茶、沏茶,如同一個茶博士一般。


    唐風看著安倍十三的一舉一動,他有一點無聊,他不喜歡這樣的繞圈子,他準備好了今天是要大鬧一場的,這樣文縐縐的,實在讓唐風很無趣。


    安倍十三今天的氣色很好,麵帶笑意的對兩人說道:“兩位請嚐嚐這個茶,是貴國極好的普洱茶,叫做老班章。”


    唐風和亭雲子都不喜歡普洱茶,味道太霸道了,但是唐風還是拿起來嚐了一口,他搖了搖頭。這個茶比起他在十萬大山裏喝的茶差的不是一星半點,那茶他隨身帶著,但是唐風並不想給這個日本人喝,唐風知道日本人的德行,單反讓日本人發現了好東西,他們總是想方設法的巧取豪奪,最簡單的方法就用用錢砸,而且還總有那麽些罕見幫著這些日本人。唐風並不打算多事。


    唐風放下茶杯,說道:“茶我已經喝了,就那樣吧,我們能不能聊聊正事?”


    安倍十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但是仍掛著笑容說道:“躺先生,今天天氣很好,這裏的景色也很美,難道還有什麽比在這裏品茶更正經的事情嗎?”


    唐風冷笑了一下,說道:“我不懂你們怎麽想的,明明心裏恨我恨的要命,現在還要陪著笑臉在這裏喝茶,什麽是正事我想你也很清楚了,真的一定要走針麽個過場,說這麽多廢話嗎?”


    安倍十三說道:“唐先生,貴國有句俗話,伸手不打笑臉人,今天我也是很有誠意的想和兩位達成和解的,畢竟冤家宜解不宜結嘛。”


    唐風心說,這小日本會的中國俗語還不少,就是老用錯地方,中國人和你們小日本的冤仇是能說說就化解的?真是癡人說夢了。但是唐風表麵上還是說道:“怎麽個和解?我想聽聽你們的誠意。”


    安倍十三笑了笑,說道:“我隻是希望兩位不要阻礙我幫助自己國家的同胞,我要收服那個妖怪。”


    唐風聽了後,笑了笑,說道:“別鬧了,中國的妖怪要你們收服?你趕緊帶著他們迴家去,他們幹的醜事我也不計較了,你們趕緊迴去吧,省的惹我生氣。”


    安倍十三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意,又很快壓製下去,說道:“唐先生,我願意付給你們一人一千萬人民幣,作為你們的辛苦費,請你們不要再插手這件事情。”


    一千萬!安倍十三的出手不可不說是大方,不過對於唐風來說還真不值一提,至於亭雲子,那是從來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錢的人,對於這些也從不在意。不過一出手就是一千萬,反而讓唐風下定了主意,一定不會讓安倍十三得手了。至於這個結果,安倍十三是始料未及的。


    安培十三見到唐風一臉的嘲笑,已經明白今天是談不下去了,既然談不下去,就要動真格的。


    安倍十三雙手一拍,八個手下立刻從一旁閃出,將整個茶桌圍在當中,但合圍之勢中,又隱隱以安倍十三為首。


    隻見八人各自結印,口中喃喃誦念,即使在太陽光下,也可見這八人的身上各有異光閃爍。


    安倍十三雙腳一蹬,已經從椅子上向後竄出,手中結印,一陣低語後,雙手撒開,之間一股黑氣從他的掌中彌漫開來,黑氣勢頭極快,頓時將整個水泥平台給圍住了,一時間水泥台上黑壓壓一片,連光線都照射不進去。


    這時八人已經吟誦完畢,隻見八人身上的異色光華漸盛,八人的足下也有光線相互流動,幾下閃爍之間,已經結成一個八角星形。這八人所處的八個方位分別是八個角的角尖位置,而安倍十三竟似懸空而坐,占據這八角星形的中心,身上有八色光華閃動,氣勢非凡。


    安倍十三見陣法已成,心中得意非凡,但臉上仍做出平靜的樣子,說道:“唐先生,我再給您一次機會,你若肯答應,我就放你和這位道長走。”其實安倍十三這陣結成不易,那麽可能輕易放人離去,他隻是想瓦解唐風的意誌,隻消唐風意誌有所鬆懈,他就能乘虛而入,一舉拿下唐風和亭雲子,到時候兩人的生死還不是他說了算?


    唐風這時也已經站起,亭雲子守在唐風的身後,兩人脊背想靠,相互守衛。


    唐風仔細的看了看這個陣勢,不由“噗嗤”笑了出來,安倍十三見他嘲笑,心中惱怒之意更盛,喝道:“唐先生,莫非你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嗎?”


    唐風收住了笑容,說道:“你這八葉曼陀羅陣,還真是有模有樣,還真的嚇我一跳。”


    八葉曼陀羅陣原屬於密宗陣法,密宗傳入日本後,被陰陽師習得,不過陰陽師也好,日本的密宗也好學到的東西總是變了形,串了味。原本這八葉曼陀羅陣要八位得道高僧布陣,陣眼更需要一位禪密雙修的大德來主持。陣一成型,降妖除魔、去邪辟惡。


    可現在安倍十三布下的八葉曼陀羅陣,用八位附體“式神”來作為陣腳,他自己作為陣眼,所謂“式神”即是“鬼神”,也叫神煞,本來就是兇煞的東西,現在用來布下八葉曼陀羅陣,整個陣看上去依舊寶光閃爍,其實是邪氣橫生,兇戾無比。如果道行低一點的人入了陣,這邪風一吹,怕已經入了邪,著了魔。


    安倍十三臉上一陣抽搐,獰笑道:“那就請唐先生領教了。”說完,手印一變,之間東北角上一人手上光華一閃,一掌已經拍出,一個臉盆大小的掌印直撲向唐風的麵門。


    安倍十三改版後的八葉曼陀羅陣,每一擊都是蘊含了九人的力量,而九人身上附著九個“式神”,所以每一擊都是九個“式神”的合擊。這也是安倍十三深知唐風非易與之輩,想出來的克製唐風的辦法,他想就算唐風再強,也不會是九人合力之敵吧。


    唐風見掌印襲來,揮拳直擊,隻聽“嘭”的一聲巨響,麵前茶桌茶椅被巨大衝擊震的散作一堆廢木柴,茶杯、茶具碎了一地。


    唐風好整以暇的收迴拳頭,昂首說道:“差點意思啊?”


    安培十三見他能接下這一掌,也頗為吃驚,手印變動。隻見東南角的人,左手握拳抬起,伸出左手的拇指和尾指,右手拇指、食指捏在一處,雙手如拉弓一般拉開,隻見此人又手拇指、食指一送,一道白色光華如箭飛射向唐風。


    “哎呦!還會無形破魔箭!”唐風怪叫了一聲,臉上卻是毫不慌張,右手捏了個劍訣,向那道光華劃出一指,那道光華似被利刃切過,立時化為兩節,消散不見。


    安倍十三見狀手印又換,正北一人,手中一道暗紅色光華閃起,恰如刀光之劈唐風的麵門,事已至此,安倍十三已經動了殺人,唐風如此能耐,他怎麽能放唐風活著迴去?


    “哎!這就不好了嘛!用什麽化血神刀啊!”唐風嘟囔道,不過這化血神刀十分麻煩,稍有不慎,就算刀氣不入體,也會邪氣入體,所以唐風雙手在胸前如蓮花綻放一般打開,大喝一聲:“破!”一個白色的光球從雙手手心飛出,和化血神刀撞在一處,兩處勁力同時在空中消散。


    轉眼間,安倍十三已經連攻三式,用了三種不同的法門,唐風心中也感歎,這日本人人品雖然不行,但是這般心思和手段,真非常人所能及的。而身後的亭雲子則是麵色凝重,這三道法術他也可以破解,但絕不像唐風那樣的輕描淡寫,他身在整個陣中,自忖要脫出陣去,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唐風忽然笑了笑,說道:“遠來是客,我已經讓你三招了。下麵試試我這一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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