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西裝似是早有準備,在開槍擊斃堵住車廂門的兩人的同時,伸手一拉許一棟,一起向後倒去。許一棟隻覺得灰西裝手上力量大的驚人,不等許一棟反抗,已經被拉的仰麵摔倒在地,盒子炮射出的那一梭子彈擦著許一棟的鼻尖掠過,打在車廂的頂棚上火花飛濺。許一棟感覺到了子彈穿過空氣時候的滾燙,這也是死神擦肩而過的溫度。


    灰西裝倒地的同時,手中的花口擼子連發數槍,子彈穿過車廂車門口,留下數個窟窿眼,從窟窿眼中可以看到,那拿著盒子炮的第三個人已經載倒下去,不過因為是車廂連接處,隻有車廂的鉸鏈相連,屍體最後掉在了軌道外麵。


    這三個人自然是綹子安排在車上的暗子,原本想趁亂騙開車廂的車門,讓兩個人故意去遮擋灰西裝和許一棟的視線,想著灰西裝不敢開槍亂殺無辜,那第三個人早就悄摸摸的上來,就等著自己的同夥突然閃開,好開槍殺人。


    誰曾想今天遇到的是灰西裝,灰西裝殺人無算,才不是那些猶猶豫豫的人,做決定的時候也是殺伐果斷,這兩人一上來他就覺得不對,別人聽見車頭車尾都有槍聲,已經慌亂的不知道如何是好,隻有這兩人反而上來敲門,還將視線都堵的死死的,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他就果斷開槍,並且做好了躲避的準備,同時還拉了許一棟一把,救了他一條命。


    許一棟一看見這兩人上來堵著車廂的門也覺得反常,但是卻不像灰西裝那樣敢隨便開槍,他畢竟是個普通老百姓,在這種場合隨便開槍殺人,會惹一身麻煩,但是灰西裝就不同,若是真錯殺了,他也有辦法不用擔責,這就是許一棟沒法比的了。


    許一棟靠著灰西裝的一把拉扯撿迴了條命,既佩服灰西裝的身手了得,也對灰西裝十分感激,剛要開口道謝,誰想灰西裝卻搶先開口笑著說道:“怎麽樣?敢不敢陪我走一趟?”


    一股豪氣衝上心頭,說道:“有什麽不敢?這條命都是你撿迴來的。”


    灰西裝哈哈大笑,說道:“好!好!許兄弟,我叫雷澤,今天一過咱哥倆可就是過命的交情了。”


    說完就拉著許一棟起來,出了車廂。


    原來雷澤是擔心這股綹子會把火車一節節的斷開,然後在進行攻打,他們人數不多,又車頭車尾的分開了人手,如果真是這樣,不但是被甕中捉鱉,還要被各個擊破。所以想帶著人來一個反擊。


    雷澤留下兩個人繼續守住臥鋪車廂,帶著剩下的人和許一棟一起,爬上了車頂,車廂裏已經亂做一團,更何況還不知道有沒有綹子埋伏下的暗子,走車頂雖然危險,但是也是最快最穩當的辦法。


    上了車頂,又分成兩路,兩個去了車尾,雷澤和許一棟去了車頭。


    這時候的綹子分成了兩撥,一撥人正在車尾對射,一撥還在強攻車頭。


    綹子的槍法一般,又在馬上顛簸,準頭差了許多,車尾的綹子已經被打倒了五、六個,有的屍體掉下火車,有則半截身子在車上被掛住了,半截身子拖在鐵軌上,被拖拽的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雷澤和許一棟貓著腰向車頭走去,過了六、七節車廂後,果然見有兩個綹子正在兩節車廂的 鏈接處,想要扳動鉸鏈,脫開和車頭的鏈接。


    這次雷澤和許一棟同時開槍,兩個綹子應聲倒下,跌下列車。


    雷澤看許一棟槍法也是了得,向著許一棟挑了個大拇指。


    兩人要又向前過了兩節車廂,果然見到在煤車上趴著四個綹子,還有幾個綹子仍在馬上分成了左右兩組跟著火車跑動,粗略一看,有十三、四個人。


    那時候的火車都是蒸汽車頭,要人工填煤才能開動,所以車頭後麵都刮著節裝滿了煤的煤車,以方便隨身取煤。這趟車出發時候剛補過煤,煤車上的煤堆的高高的像個小山,趴在上麵必須小心翼翼的,否則就有掉下車去的危險。


    這十幾個綹子正朝著駕駛室開槍,駕駛室裏的人時不時的抽空還一槍,幾個趴在煤車上的綹子緩緩爬動,已經接近了駕駛室的位置。如果雷澤和許一棟再晚來一會兒,車頭說不定就真丟了。


    雷澤和許一棟見狀,立刻毫不猶豫的開槍,趴在煤堆上的四個綹子未來得及掙紮已經見了閻王。不過槍聲一響,兩人的位置就已經暴露,之前綹子的注意力都在駕駛室,聽到槍響後才發現車頂有人,立刻就向雷澤和許一棟所在的位置開槍。


    不過,這已經晚了,雷澤和許一棟開槍後,立刻跳下了車頂,腳踩著車板,一手拉著車身上的扶手,將身子藏在煤車車身之後,向綹子開槍。


    綹子的槍打了一個空,可許一棟和雷澤的槍卻沒有落空。許一棟連開數槍,就有三個綹子掉下了馬。黑澤的花口擼子子彈有限,一次隻有七發子彈,所以沒有像許一棟那樣連續開槍,總是抽冷子來一槍,隻要槍聲響起,就必有一個綹子掉下馬去。


    綹子們剛才是圍攻車頭,現在反被前後夾擊,人在馬上毫無掩體躲藏,在損失了六、七個人之後,綹子們不再堅持,一聲唿嘯向兩邊散開朝遠處加馬狂奔。


    雷澤的槍射程短,倒是許一棟的盒子炮還能夠得到,許一棟又開了幾槍,又打中一個綹子的大腿,眼見著把馬身都染紅了,不過也出了射程之外,許一棟就不在浪費子彈了。


    車頭的危機已經解除,雷澤和許一棟來倒了駕駛室,守車頭的兩個人沒有什麽事情,隻是給車頭填煤的工人腦袋中了一個槍,已經當場斃命,火車司機戰戰兢兢的卷縮在一旁角落裏。


    雷澤讓兩個人繼續守好車頭,又將火車司機拎了起來,表明了身份,掏出了一個小藍本再他麵前晃了晃,讓司機繼續開車。隻是填煤的已經死了,那兩個保鏢自然不會幹填煤的活,這火車司機隻好自己一邊填煤一邊開車,確實有點辛苦。


    雷澤和許一棟重新上到車頂,向車尾走去。


    這時候車尾的的槍聲也漸漸稀疏,想來應該是車頭撤下的綹子給了撤退的信號,所以車尾的綹子見久攻不下,對方又多處兩個人來,再丟下了兩具屍體後,也跑的無影無蹤了。


    綹子一撤,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十三個保鏢,隻有車尾的一人肩膀中了一槍,做了一個簡單的包紮,雖然麵色有些白,卻是毫無懼色,眉宇之間雖然有打退綹子的喜色,但臉上依舊平靜,波瀾不驚。


    許一棟見狀也不由的感歎一番,這趟車臥虎藏龍的,還真是能人輩出啊。


    此番綹子從開始劫車到被打退,前後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保鏢們隻傷了一人,倒是打死打傷綹子十幾個,算的上是大獲全勝,隻是車頭填煤的工人被打死,後麵硬座的車廂裏有數人被流彈打死打傷,一陣哭嚎聲從前麵隱隱傳來。


    雷澤讓其他車廂的保鏢各自迴到其他車廂,自己的人依舊留下兩個守在車頭,自己則和其他人迴到了原來的車廂。


    雷澤笑著拍了拍許一棟的肩膀說道:“許兄弟,好身手,今天真是虧了有你了。”


    許一棟笑到:“以你的身手還有你的這群兄弟,就算沒有我,這些綹子也成不了事。說到底還是我沾了光。”


    雷澤哈哈大笑,臉上盡是得意之色,說道:“話是這麽說,但是多了許兄弟你的一杆槍,當真是省卻了許多麻煩。”


    許一棟也不再客套,抱拳說道:“我就不在這裏打擾了,還要迴去看看家人。”


    雷澤也一拱手,說道:“許兄弟,我常年都在南京,若是許兄弟有機會來南京,必定要找我,兄弟我住的地方不便跟你說,你隻要登報尋人,說是在東北列車上一起打過綹子的兄弟,定個地點,隻要我在南京三天之內一定去和你見麵。”


    許一棟知道這些人總有自己的顧忌,但是對方能這麽說,也是十分感動,當下也是抱拳又施了一禮,又客套了幾番,迴到了自己車廂。


    車廂裏媳婦、兒子、舅舅、舅母都在等著他迴來,見他迴來後,又上下前後仔細的檢查了一番,確定渾身上下除了一臉的煤灰外,沒有什麽傷處,這才放下心來。


    許一棟擔心媳婦動了胎氣,又安撫了媳婦躺下,兒子抱在懷裏,將此間的來龍去脈和大家說了,一家人長噓短歎,也隻能歎這個世道不太平。


    此時前麵車廂也有人開始走動,一個農民模樣的粗壯漢子一來到許一棟他們的車廂,就看見了許一棟,快步上前,一把握住許一棟的手說道:“這位大哥,剛才就是你帶人打退了綹子,我可找到你了,我得給你磕個頭謝謝你,否則我這條命今天可能就丟了。”


    言語之間甚是誠懇,說完就要下跪磕頭。許一棟怎麽能讓他真的磕一個頭,連忙放開孩子,起身雙手想要去扶這個漢子。


    這個漢子頭已經低了下去,腰也彎下去了,雙膝微曲就快要跪到地上,許一棟這裏也連忙側身彎腰一邊避開他這一拜一邊想要去攙扶他。


    誰知這個漢子猛的從懷裏掏出 一把匕首,整個人彈射而起,一刀紮向許一棟的腹部。


    這一下來的突然,許一棟已經側身彎腰,避無可避,這一刀便結結實實的紮在他的腹中,隻聽得“叮”的一聲,匕首卻沒能紮進去。


    這幾下兔起鳧舉變化極快,許一棟是一愣,那粗壯漢子也是一愣,他沒想到這必中的一刀竟然沒有紮進去,不知道被什麽給擋住了,再想抽出匕首再刺一刀,卻已經來不及,許一棟一腳已經提出正中他的胸口,將他踢了一個趔趄。


    粗壯漢子也是光棍,見許一棟刀槍不入一般,知道刺殺不成,立刻順勢打了個滾站起身來,轉身就向車廂門口跑去。他隻跑出兩步就覺得喉頭一涼,一柄飛刀從後脖頸射入從喉頭冒出,刀身卡在他的脖子當中。這粗壯漢子轟然倒地,一陣抽搐之後就不在動彈了。


    這飛刀卻是許一棟的舅舅發出,許一棟的舅舅當年在山裏采參,靠的就是這一手飛刀本領才護了自己的周全,見那人出手要殺自己的外甥,還想要跑,當即發出一刀,也是他寶刀不老,一刀就要了此人命。


    許一棟站起身來,一模自己的小腹這才想起來,是綁在小腹上的狗頭金救了自己一命,那人一刀正紮在狗頭金上,此時才不由得一陣後怕,一身冷汗濕透了脊背。趕緊換了件衣服,又將舅舅的飛刀拔下,在屍體的衣服上擦幹淨了,將刀還給了舅舅,把屍體拖到車廂門口扔出車外。迴身去取了些水,將地麵衝刷了一下,車廂內的血腥味才沒那麽濃重。


    此時車廂內的其他人看著許一棟的眼光中充滿了敬畏,不過這些許一棟也不關係,自顧自的迴道自己的鋪位,安撫自己的家人。


    卻說這粗壯的漢子,他其實就是這群綹子的頭頭,人稱馬大棒槌,別看他看上去老老實實的一副麵相,實際卻是燒殺奸淫無所不做,他常常靠著這幅麵相先是假裝示好或者裝可憐博得他人信任,然後突然暴起動手,靠著這一招他屢屢得手,犯下血債無數,因此在這一帶夜頗有惡名。這次他帶了三個手下提前登車,想來個裏應外合,發一筆大財,他甚至都物色好了幾個好看的女人,要帶迴山寨玩樂。算盤是打的叮當響,隻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令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的是,這一趟遇到了許一棟和雷澤,前麵車頭駕駛室沒有能拿下來,算是出師不利;當中想騙開臥鋪車廂的門也沒成功,反而自己帶上車的三個手下都折了進去;後麵在車頭、車尾又都吃了大虧,前前後後算下來損失了十幾個手下。他的人馬在這一帶本來就不算多,這次帶出來的又都是親信幹將,本來想著大幹一票好去招兵買馬壯大隊伍,結果這一趟非但一分錢沒有撈到,一點便宜沒有占到,反而吃了這麽大一個虧,算下來反倒折損了一半的實力,在這一帶他實力本來就不大,但還勉強能排的上號,結果現在卻是淪為了不入流,這惡氣口氣他那裏能夠咽得下去?


    於是他就想尋個機會報複殺人,出一出惡氣,也算揚個名、立個萬,向後車廂走的時候,見到許一棟落單,便想拿許一棟開刀,結果陰差陽錯的最後卻丟了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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