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南風攬著張靈的薄肩說:“我不知道,我怎麽可以擁有你骨灰的播散權?這事我肯定做不了主,要不你寫個遺書交代清楚,別到時候惹上是非。”


    她說:“我沒跟你開玩笑,這個世界上隻有你知道,我要去南方,我的夢想,我的歸宿。我沒跟第二個人說起過。你知道嗎?我第一次看你,不是因為你的外表身高,臀部這些東西,而是你的名字,你就是南邊吹過來的風。”


    “那麽就是說,不管是誰,隻要他的名字裏有南字,你就會跟他這樣?”謝南風看著他們纏在一起的身體說。


    她說:“你竟然說出這麽小家子氣的話。那我改個名字豈不是更直接。”


    “除了生死都是小事。人死以後不過轉化成了其他形態,我們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我們的肉身與大山大河泥土石頭沒有區別。


    所以最後我們都會,隨風飄散,至於飄到哪裏就看緣分了。你要去南方也許偏偏飄到了北極。冰天雪地,終日看不見太陽,這就是命。”謝南風一本正經地說。


    “我懂你說的,所以我要趁我能自主決定自己的肉身的時候去南方。你說的那個時候就是死了,死了就是你不能決定自己的肉體,你的意識還在,可是你控製不了自己的物質,就是身體,所謂身不由己。人死了,才會身不由己,活著說這句話都是借口。”張靈平靜地說。


    謝南風的心裏咯噔一下,他對張靈的話深深的著迷:“最後就算你死在了南方,那麽你的身體,變成了顆粒,還是飄到了北方。那豈不是白忙活。”


    張靈嚴肅說:“我要找一個地道的南方人生個孩子,這樣我就不會再徹底的屬於北方了。”


    “不知道,你的孩子是,可是你不知道,不過人類就是這樣才得以繁衍生息的吧!雜交,真的,這才是人類文明進步的原動力,沒有雜交就沒有人類。”謝南風若有所思地說。“你說可不是,除了人種雜交,其實各行各業,五花八門,無不在雜交。連水稻都是要雜交的。文化更不是如此。


    所謂的一脈相承,也不過是有一條環境的主線而已。如果有一天人可以穿越時空,每個人都有瞬間移動的本事,那麽傳承也就不複存在。所以人類要生孩子,隻有生孩子才是傳承,沒有人就沒有一切。否則,變成粉末四處飄散,東西還是那個東西,但是散開了,就不認識了。到時候我即使遇見你的粉末,肯定也不知道你是誰,多慘,曾經的親人在空中相遇,誰也不認識。”謝南風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好聽。


    “我會努力記住你,然後等到飄散的時候,我就可以一眼把你認出來了。”張靈轉過頭看著謝南風的臉。“你說地球上有那麽多的人,為什麽每個人都長的不一樣,是不是怕來生再見時認錯了?”


    “來生?你信這些?”謝南風抿嘴說。


    “以後不知道,反正現在是信的。感受這東西最不真實了,跟夢一樣,現在信的未來未必。也無所謂,活在當下。當下不一定是現在進行時,是你想要的時間。我的當下就是現在這樣,這樣就是我想要的時間。你呢?你的當下是什麽?”張靈看著自己的腳指頭說。


    “你看它吃的好飽。”謝南風舉著胳膊讓張靈看。


    張靈順著目光看去,一隻蚊子正在謝南風的胳膊上安穩地站立。


    仔細看那蚊子肚子,已經吃的血紅,站都站不穩。蚊子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明顯感覺它單薄的身體,已經無法帶著這一肚子血繼續飛了。


    它好像也知道了,騎虎難下,既然飛不走就不飛了。


    她說:“它會不會把自己撐死?腦子壞掉了,它腦子也需要營養的。”張靈道。


    他說:“它不會撐死的,不過吃的太飽容易被拍死。我想讓它吃飽了去休息,然後繁衍後代啥的,這樣它的孩子體內,就有我的基因了。是不是很酷。”謝南風笑起來。


    她說:“很酷,你也可以說這就是你的屍體,你已經死去了,你看著這滴血就好像看著自己一樣。”


    “更酷,活生生看自己死去。”謝南風小心翼翼的對著蚊子吹了一口氣,蚊子很不情願地飛走了,肥壯的身體狀況令人擔憂,不知道它能否飛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休息,繁衍後代,生下一個它和謝南風的孩子。


    “看來它吃太多,腦子反應遲鈍,看來你會死的很慘?”張靈望著緩慢飛行的蚊子。


    他說:“其實真的死了,也不過如此,死人多麽安靜,那些有的沒的,都是活人作妖。”


    “你怕死嗎?”張靈隨意的一問,問過之後又覺得自己有的無聊,連忙補充一句:“能這樣說,就表明了你的態度,如此平靜的談論死,活著是不是太容易了。”


    他說:“我小時候覺得,活著是一件很正常平常的事,雖然在一個小縣城了,可是吃啥啥香,看啥啥好看。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每個結論都是對比出來的,如果我現在過的很慘,所以我會覺得那時候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比如我現在就要死了,或者被關進籠子了。


    但是我沒有,我現在好像過上了一種,我曾經想過,但是沒想過會實現的生活。


    我記得有一次,我見到從沈市迴來的鄰居,我內心真實想法,是特別的羨慕,那時也是我第一次覺得,自己過的不好。”


    張靈沒有搭話,她也無從搭起,從內容上,她是聽不懂謝南風說的,可是字麵上她又是懂得。


    他繼續說:“我也有再也不想迴去的地方,就是我的家鄉,法縣。我隻是沒有你想要逃的那麽遠。我媽媽的墓地在法縣的一個山坡上。我不想迴去掃墓,因為我在那裏坐過很長時間,覺得很陌生。我也不想走的太遠,走的太遠離我媽就遠了,不想迴法縣,就這樣的距離,感覺很安全,太近會怕,太遠也會怕。”


    “你說話的聲音真好聽,我聽說校廣播站一直叫你過去,你為啥不去?”張靈幽幽地說。


    “沒時間做那些事情,也沒興趣,你聽誰說的?”


    “關佳寶,偷聽到。不是故意的。可以說說你們嗎?我不是有興趣,隻是喜歡聽你的聲音。”張靈說完發出了一聲嬌嗔聲。


    “你想聽什麽?”


    “你喜歡她嗎?”


    “沒想到你會問這麽俗氣的問題。”


    “我喜歡她。”張靈詭異笑道。


    “那我也喜歡,你喜歡的我肯定喜歡。這樣可以嗎?”


    “混賬話,你說她要是知道我們在一起會不會把我給砍了?”


    “她有那麽兇?還砍!”


    “我聽說她家有砍人的傳統,她爸爸和她大爺,當年就是砍斷了某人的腿,最後在洗浴一條街上,才立住了腳。”


    謝南風看了一眼張靈,疑惑不解:“你都從哪聽說的?你這個小樣,看著悄無聲息的怎麽什麽都知道。”


    “所以老話說汪汪的狗不咬人。我就是那種陰險的小人。蔫了吧唧其實啥都知道,隻是懶得浪費更多的時間而已。能偷偷知道的,幹嘛還要費勁呢!你現在知道了也不晚,我不會出賣你的。這點道義我絕對有。而且我跟那些普通女生不一樣,不會得不到就毀滅,她們太變態了。這一點請你放大心。我覺得你懂我的。”張靈噗嗤一笑。


    “請你尊重一下趙誌文,他那麽千辛萬苦打探到的消息,怎麽你悄悄咪咪的就得到了?我們今天說話耽誤了時間,少做了一次。”說完謝南風轉身環抱住張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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