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知道,封琂這有什麽都憋著的性子不逼一把不行。


    “不是應該開心嗎?”


    陸緲緲隻聽見他呢喃著反問了一句。


    “什麽?”她怔怔地抬頭看他,不明白他為什麽會突然說這句話。


    封琂繼續平靜地開口“連陪在我身邊都不願意,如果拿婚姻強硬把你和我綁在一起,小貓會恨我的吧?會想離我遠遠的。”


    他眼神沒有一絲波動,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所有人默認的事實。


    哪怕小貓一次又一次地告訴過他,他們之間發生了很多很多難忘的事,但記憶的缺失讓封琂始終沒有安全感,他依舊用著惴惴不安的心心情去思考以及對待兩人的感情。


    在他看來,失憶前的他與失憶後的他並不是一個人,他沒有那些記憶,是不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依舊是幾年前被她討厭的樣子?


    陸緲緲聽完,心跳漏了一拍,電光火石之間似乎想通了當時封琂說啦出那句話的真正原因。


    “你當初和那些人說不會和我結婚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他沒有說話,隻是慢慢抬眼看了她一眼,沉默之中答案不言而喻。


    陸緲緲頓時又好氣又好笑,原來他上輩子也早就愛上了她,卻膽小地不敢承認,所以寧願維持兩人當時奇怪的平衡關係。


    至少那樣,他能保證她不會迫不及待逃離。


    隻是沒想到後來出了張芝容的事將他小心翼翼維持了許久的平靜打破。


    封琂現在還記得當時麵對小貓聲聲正言厲色的質問時,胸口那陌生又沉重的痛感。


    他站在高高的樓梯上,和她隔空相望,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第一次不敢去追她,也不敢喊她,直至那道身影消失在夕陽光輝裏。


    他是共犯,是幫兇,是騙子,他還是讓她討厭了。


    “所以你那時早就喜歡上我了對吧,隻是不敢承認。”陸緲緲抱著胳膊,眼神直白火熱看著他,明明是疑問句,她卻說的斬釘截鐵。


    封琂似乎被她灼熱的眼神燙了一下,心髒鼓噪聲越來越大,恨不得將隱晦的愛意化為洪水傾泄


    “不止喜歡。”他抓緊她細白的腕骨,大掌滾燙,一字一頓吐出,眼神帶著至死不休的執拗。


    是想將彼此骨血相融的纏綿悱惻,是上天入地,生死離別,死也要死在她身側的執念,還有不能說出口的欲望。


    窗外夜風吹著樹枝不斷發出輕輕的“沙沙”聲,風卷殘雲,月隱星藏,外麵的月光又慢慢黯淡,看起來似乎是要下雨。


    外麵輕微點聲響顯得偌大的客廳更是安靜得嚇人。


    陸緲緲靜靜和封琂對視,沒想到他承認得那麽快。


    由愛故生怖,由愛故生恨。


    封琂愛他,所以害怕她離開,害怕她討厭。


    現在想想,她上輩子又何嚐沒有一點心動呢?


    不然知道封琂瞞著自己後也不會發那麽大的火,甚至鬧到兩人關係僵硬。


    陸緲緲當時滿腦子都是:他怎麽可以幫著別人騙自己?


    她隻顧著生氣,卻忘了問一句為什麽,為什麽她會對封琂騙她這麽在意?在意程度還遠遠超過張芝容和陸軍這兩個所謂的家人。


    她現在才想明白,原來上輩子動心的人不止他一個人。


    隻不過他們兩個過於怯懦遲鈍,居然硬生生將結局走得慘烈。


    想到兩人上輩子的慘樣,陸緲緲愁眉苦臉地歎了口氣,這一聲把封琂嚇得瞬間收緊手掌,將她死死攥住。


    才一句話就把她嚇成這樣嗎?還是說她要的不是他的愛,而是失憶前的“他”?


    陸緲緲像是知道他想什麽一樣,碰著他的臉將他側開的頭扭迴來和自己對視,她發現這人一開始想這想那就不敢看她。


    “膽小鬼,愛就愛嘛,還不止是喜歡。我也愛你呀。”解開疑惑的陸緲緲好心情地眯起眼睛笑得開懷,甜蜜的情話脫口而出。


    封琂神色稍微鬆動,瞳孔顫了顫,直直望著上方笑顏如花的小姑娘,冷不丁開口“愛現在的我嗎?還是以前的?”


    陸緲緲笑容一僵,這讓她怎麽接?失憶前和失憶後不都是他?封琂這是在給她表演什麽叫在自己醋自己?


    她伸手懲罰似地捏了捏他耳垂,咬牙切齒“我怎麽不知道你失憶後腦補能力越來越厲害了呢?”


    封琂沒料到她不僅不生氣,還親親熱熱上來調侃觸碰他,他輕輕垂下的眼睫,語氣聽不出情緒“有時候我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失憶了。”


    他對“他”和小貓的過往一概不知。


    陸緲緲捏她耳朵,他反而順勢側過臉,眷戀地蹭蹭她的掌心,語氣帶著幾絲嫉妒“怎麽辦?好羨慕“他”能得到小貓的憐憫和愛”


    陸緲緲頭一迴看拈酸吃醋得這麽明顯,嘴角沒不受控製揚起,又顧及著現在像個幼稚鬼的某人不敢笑出聲,她咳了聲,壓下笑意。


    “傻子,什麽這個他那個他?,其實都是你,明明是你忘了。”


    “那我永遠想不起來呢?”他繼續追問。


    陸緲緲想都沒想就接話“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嘛,我記得就好啦。隻要你還愛我,隻要我們還在一起,那就沒什麽大不了的。”


    隻要他們還在一起,那些空白的記憶,未來會有更多美好的瞬間將它一一填補。


    水晶吊燈下,她眼睛燦若星辰,裏麵滿滿當當都是他的影子。


    封琂在這一刻才終於敢相信,他真的被她愛著。


    無關過去,無關記憶,她愛封琂,正如他愛她。


    “早點說不就好了嗎?自己一個人苦大仇深地胡思亂想那麽久,還和我鬧別扭!?”陸緲緲秋後算賬地控訴他,一邊彎腰想去撿剛剛甩開的手提包。


    封琂以為是她氣沒消,還要走,長腿一跨,先她一步將包包撈起,防備地藏到身後。


    “你說過,我告訴你就不走了。”他聲音冷冷淡淡,眼神卻緊張盯著她的動作。


    陸緲緲被他防賊一樣的模樣弄笑了,壞心眼地調侃道“剛剛是誰讓我明天再走來著?還說我想幹什麽都可以?”


    封琂手指繞著細細的包帶,將那兩根帶子蹂躪得慘不忍睹“嗯,幹什麽都可以,但,不要去見他,不要晚上不迴家。”


    路緲緲看不下去,兩三步上前將她可憐的包包從他魔爪裏解救出來嘀嘀咕咕“本來就沒打算不迴來,剛剛亂說的氣話你也信。”


    “對不起。”被她罵了,封琂老實低頭道歉。


    “坦白從寬,看在你態度良好的份上原諒你了。上樓洗澡睡覺了!要困死了。”她說著,抬腳往樓上走,封琂亦步亦趨跟在後麵。


    等陸緲緲舒舒服服洗完澡,就看見封琂早就坐在床上等她了,這會抱著電腦在處理文件。


    封琂不近視,但電腦盯久了傷眼睛,陸緲緲便拉著他去定了副防藍光的眼鏡,讓他工作時記得戴。


    陸緲緲看他全神貫注的模樣沒有出聲打擾,而是饒有興趣地靠在門邊觀察他。


    不得不說,這副眼鏡很適合封琂,細細的金屬邊框泛著冷光,穩穩當當地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更顯得眉眼深邃。


    狹長的眼睛藏於薄薄的鏡片後,時不時掀起眼皮看一眼屏幕,動作間優雅高貴的氣質渾然天成,完美滿足了陸緲緲對“斯文敗類”的想象。


    封琂早就知道她在看自己了,他也知道每次自己帶上眼鏡,小貓的眼神就會變得奇怪。


    她應該是喜歡的吧?


    裝模作樣擺弄了一會兒,封琂慢悠悠合上電腦。


    陸緲緲看他處理完了才走進來,沒骨頭似的攬住他的腰“處理完了那就睡覺吧,好困。”


    說著就打了個哈欠,眼角擠出點淚花。


    陸緲緲臉頰貼著封琂觸感極好的腹肌,心滿意足地蹭了蹭,哪怕是隔著衣物都能感覺到肌肉的結實平坦。


    這幾天封琂自己鬧別扭,麵對她都親昵時明明渴望,卻不敢迴應,現下心結解開後,麵對她的觸碰就控製不住了,手占有欲十足地攬住她的腰。


    他靠在床頭,微微仰起臉享受著她對自己若有若無的依賴和撒嬌,隻不過沒一會兒,他臉色就變得越來越紅了。


    小姑娘帶著柔軟的發絲不經意就從睡衣扣子縫隙中鑽進幾根,調皮地撩撥著他敏感赤裸的肌膚。


    陸緲緲無知無覺,依舊和他挨得很近,溫熱的唿吸氣息像一簇簇小火苗,溫度順著肌肉紋理向體內擴散。


    封琂隻覺得渾身越來越熱,腹部也不自覺用力緊繃。


    陸緲緲蹭著蹭著就發現自己的人形抱枕手感怎麽越來越僵硬了?不過他也真的有點困了,勉強蹭夠了之後就想歪頭往枕頭上倒。


    突然後脖頸傳來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道將她的臉按了迴去。


    “唔。”陸緲緲一驚,胳膊亂擺想抓住個支撐點,不料好巧不巧,按住了慢慢蘇醒的東西上。


    封琂原本極力壓抑的唿吸聲猛地加大,臉色漲紅。


    他一開始就是不想讓陸緲緲看見他這副失態又狼狽的模樣才不讓她抬頭的,沒想到弄巧成拙了。


    陸緲緲聽到封琂那充滿澀情的重喘,還有什麽不明白?這下不用封琂按,她就自己埋在他懷裏不好意思起來了。


    手上的動作鬆開也不是,握著也不是。


    封琂以為她被自己明顯的欲望嚇到了,闔上眼睛忍耐地吞咽幾下越發幹澀的喉嚨,將情潮壓下,捧著她都手合攏在手心安慰“小貓別怕。”


    陸緲緲聞眼,像隻小兔子一樣從他懷裏巍巍顫顫抬頭,眸子也帶上了些水潤,看得封琂心軟得一塌糊塗。


    陸緲緲不好意思,紅著臉地咳了聲“也不是怕,就是太突然了點,誰知道你沒有一點預兆就……。”


    都領證了,兩人又是蜜裏調油的階段,某些事當然是水到渠成,順理成章發生了不止一兩次。


    封琂這時候倒是聰明了,聽出了她的不排斥,於是得寸進尺,火熱的唇試探著向她靠近 最終輕輕印在了她的唇角。


    他並沒有因這點觸碰變得滿足,而是變本加厲,越發貪婪。


    牙齒先是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她的下唇,然後暗示性意味十足地不停在她唇上徘徊。


    陸緲緲手上抓住他胸口前的衣服,眼神像水洗過的黑葡萄,亮晶晶的帶著羞赧。


    她一邊悄悄睜開眼睛看他,一邊在心裏天馬行空地亂想。


    嗬,某些人說什麽都忘了,嘴巴卻還會親人 可怕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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