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


    封偉文背著手在房內來迴踱步,轉得一旁的李醫生頭腦發暈,他放下病曆本“封總你坐下歇會,這事著急也沒用。”


    “小琂這麽睡下去真的沒問題嗎?這都兩三天了?”封偉文不確定地再三反問。


    床上的封琂靜靜地躺在床上, 藕色的薄唇微抿,看似熟睡的平靜麵容脆弱地宛如一朵被風吹散的蒲公英, 胸口隨著微弱的唿吸起伏著。


    從c市迴來後,他就陷入了昏迷不醒的狀態 醫生全麵檢查了他的身體狀況,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最終的解釋是他潛意識在逃避現實,抗拒醒來。


    “生命危險那倒是沒有的,他不願意醒過來的原因你又不是不知道,或許讓那個小姑娘過來 能喚醒他。”李醫生撐著桌子 給出一個中肯的建議。


    “不行不行。”封偉文煩躁擺手“先別去打擾緲緲,她看起來不比小琂輕鬆。”除非是她自己決定要迴封琂身邊,不然封偉文不打算告訴她封琂現在的情況,這無異於變相的逼迫。


    “你也看出來了?那個小姑娘似乎有點抑鬱的傾向。”


    “緲緲給你發消息問過小琂嗎?”


    李醫生搖搖頭。


    封偉文歎口氣“她也沒和我聯係。”話音落下,緊接著“叮咚”一聲格外突兀。


    “是小琂的手機?”封偉文從來沒有這麽期待過誰的消息,立刻拿起來看了一眼,他以為是陸緲緲,結果發現是個陌生號碼。


    “不是緲緲,但似乎是緲緲的朋友?”封偉文皺著眉頭看完消息,心裏一緊“這是什麽意思?緲緲失聯了?”他將手機遞給李醫生。


    “別急,先給她打個電話看看。”李醫生將電話撥了過去,電話“嘟——”地響了半天,傳來冰冷的女音“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封偉文的眉頭越皺越緊,心裏不住地擔憂,現在封琂還睡著不願意醒了 陸緲緲那邊就又聯係不上了。


    兩件事堆在一起他急得如熱鍋螞蟻“不行,我得迴g市看看,你在這裏看著小琂。”


    他們談話內容不止一次提起陸緲緲的名字,沒注意到床上的封琂眉頭微跳了幾下,手指隨著他們的話收緊,眼皮底下的眼珠子慢慢轉動,似乎在掙紮著醒來。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那張他在夢裏魂牽夢繞的柔軟粉唇一張一合,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化作刀刃往他心上紮,封琂痛苦地喘息,肺裏的空氣卻依舊被慢慢擠壓幹淨,他頹然倒地,手往她的方向伸去,妄想抓住她的衣角。


    不會的,小貓不會這麽對他的。封琂蜷縮著,任自己的意識墮入黑暗。


    空蕩蕩的大街上,連一個活人的氣息也看不到,就連街邊的房屋,也沒有亮起燈。封琂沒有察覺到身邊環境的不對勁,他落寞地遊蕩,像隻孤魂野鬼。


    迷霧茫茫中,隻有遠處的一扇窗戶透出溫馨的暖光,他下意識順著那個方向飄了過去,一靠近那扇窗戶,他被一股力瞬間吸了進去。


    快速瞬移帶來的眩暈讓封琂愣在原地有些晃神,他撐住一旁的桌子穩住無力的身體,眼神飛快打量過四周。


    屋內的裝修家具透著低調奢華,晶瑩剔透的水晶燈吊在天花板上,將柔和的光打下來。


    仿古式的家具內斂有格調,書架上的書籍井然有序,細節之處無一不體現出房主人一絲不苟的嚴謹性格。


    但腳下鋪著昂貴柔軟的高級白色地毯卻與整個環境格格不入,失去了它原有的幹淨潔白,不知被誰青一塊紫一塊染上了顏料。


    細微的動靜吸引了那個一直背對著他的長發少女,小姑娘不滿地慢吞吞轉頭,幽怨地瞪了他一眼,又繼續轉頭迴去胡亂繼續她的大作。


    隻是短暫的一眼,就讓封琂愣在原地。


    是小貓……


    封琂悄無聲息地靠近,小心翼翼的模樣像是怕驚擾到她,心跳鼓噪得已經快衝破胸口,腳步卻依舊輕緩。


    他學著她的模樣,蹲在一旁安靜看著她的動作,眼神裏熾熱濃烈的情感讓她想忽視都不能。


    陸緲緲挑釁地看了他一眼,哼,不是潔癖嗎,不是不喜歡別人進書房嗎?我畫畫畫,使勁畫,看你還把不把我關在這兒。


    被她睜著小鹿般圓溜溜的眼睛一瞪,明明是像個惡作劇的小朋友般帶著惡意的眼神,封琂心口依舊軟的像被塞了團,又軟又甜。


    自從那晚過後 她看他的眼神總是蒙著層淡淡的霧氣,像煙雨連天的江南,讓他的心髒跟著被煙雨籠罩,變得又潮又濕。


    他不止一次後悔,當初要是在小貓出院之前將那些人殺了就好了,他們就沒有機會再出現在她麵前。


    她也不會生他的氣,不會討厭他。


    “小貓畫得很好。”封琂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張開手將人擁入懷裏,熟悉的溫度撫慰著隱隱作痛的胸口。


    懷裏的人掙紮了兩下,就認命般靠在他懷裏不動了,嘀嘀咕咕地道“審美有問題。”


    封琂低低笑出聲,胸膛震動著“畫完了?小貓好厲害。”


    之前她要離開他的決絕,隻是一個可怕的夢吧,封琂將臉埋進小姑娘觸感細膩的脖頸,眼眶開始發熱。


    也許是他黏人地不對勁,陸緲緲神色怪異地推了他一下“幹,幹嘛。”這人怎麽突然把她抱得這麽緊。


    封琂不肯起來,將臉埋得更深,唿吸時的熱氣順著脖頸一縷縷遊移,他啞著聲音開口“做了一個,噩夢。”夢見你不要我了。


    “什麽跟什麽啊?”陸緲緲小聲吐槽了一句。


    封琂似乎沒發現他現在才是在夢裏,也許察覺了,但他寧願沉溺其中,整天賴在陸緲緲身邊,看她張牙舞爪地搞著各種小動作去試探他的底線。


    是因為還在生氣嗎?


    他自圓其說,順理成章地將她的小脾氣一一包容。


    耳邊時不時有雜音傳來,他隱約捕捉到“昏迷”“逃避”等字眼,封琂壓下心中不知從何而來的不安感,一遍遍告訴自己那是幻聽。


    封琂站在書房,眼神落在陸緲緲之前畫的那幅一時興起的塗鴉上,淩亂的筆觸,混雜的色彩。 明明每一項都是他無法所忍受的,僅僅因為被打上了她的標簽,就被他視若珍寶地高高掛在一眾價值不菲的畫作中央。


    看著看著,腳下的地板忽然搖晃幾下 連帶著牆壁和水晶燈的大幅度晃動著,畫框劈裏啪啦掉了一地,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


    是地震嗎?喵喵呢?封琂神色慌亂,想轉身去找陸緲緲,腳卻沉重得像被灌滿水泥,緊接著眼前的一切都像電視故障時的雪花屏般閃了幾下,然後化為虛無。


    畫麵在他麵前被打亂重組,眼下的場景讓他目眥欲裂,他掙紮著想撲上前,卻被人死死按著肩膀拉開。


    太平間裏的小姑娘臉上失去了紅潤的血色,麵白如紙地躺在那張小小的床上,略低的溫度導致她眼瞼睫毛結了層白白的霜,看上去像個沉睡的雪中精靈。


    騙人,小貓怎麽會死,他們都騙人。


    封琂不甘地聽著耳邊醫生和護士雜亂的話,臉上平靜的表情不複存在,他眼眶通紅,下巴顫抖地死死盯著她的方向,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力量讓兩三個保鏢都按不住。


    醫生看他已經失控,執著鎮定劑一針打了進去。


    “——嗬”封琂痛苦仰頭,眼淚順著眼尾滑落,從喉頭擠出低低兩聲喘息聲後,身體逐漸無力,意識模糊。


    下唇被咬得出血,他靠著這痛感維持不多的清醒,在眾人把他抬上擔架時,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撐著沉重的眼皮掃過四周,像在不甘心地找著什麽。


    最終,昏昏沉沉的眼神一頓,他望著一個方向脫力一笑,眼皮輕眨兩下,最後慢慢闔上。


    看到了,是小貓,她還在他身邊。


    意識再次陷入昏睡,四周的黑永無止盡,他的身體一直在往下墜,像掉進了一個沒有底的懸崖。


    耳邊隱約的話語越來越清晰,是……叔叔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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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這是封琂做夢夢見的,並不是他重生迴去了上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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