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是怎麽了?”夏明月糊塗了,不吵架不冷戰,總不能直接分手吧?


    陸緲緲想了想,模棱兩可地說了句“他做了一件很嚴重很嚴重的錯事。”


    “錯事?觸及你底線的那種?”夏明月想不出以封琂對陸緲緲那無腦縱容的模樣,他能幹出什麽讓陸緲緲生氣的事。


    她苦思冥想,突然靈機一動,脫口而出“我靠!他不會出軌給你戴綠帽吧!這可不能忍,我現在就衝下去給他兩腳!”


    說著就要跳下沙發往下衝。


    “誒不是!”陸緲緲拉著她的胳膊把她拽了迴來,被她這麽一打岔,她有些哭笑不得,心裏的鬱氣散開些。“不是出軌。”


    夏明月坐迴沙發,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還可能是什麽,但陸緲緲又一副不願開口多說的模樣。


    她思考了會兒試探開口“嘖,既然是他犯了錯,那你教訓教訓他,讓他改好,下次不再犯?”


    沒想到好心安慰的一句話,卻好巧不巧直接戳到了陸緲緲內心隱隱作痛的那個點。


    她苦澀地想,她好像做不到讓他改好。


    她一時半會都沒有出聲,夏明月覺得奇怪,轉頭一看,這才發現她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抿著唇哭成淚人了。


    “怎麽哭了?啊啊啊是我說錯什麽了嗎?還是說被他給氣的?不哭了不哭了,他惹你生氣那咱就不理他了,大不了分手嘛,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離他遠遠的!”夏明月一看她哭了,急得語無倫次地安慰起來。


    陸緲緲覺得奇怪,她本來不想哭的,可是不知從哪裏來的負麵情緒壓得她喘不過氣,最終隻能化作眼淚不斷湧出。


    她按著隱隱作痛的胸口,開始想或許夏明月有一句話是對的,她應該離他遠遠的,對二人才是最好的結局?


    看她越哭越厲害,夏明月恨不得給自己的嘴上縫個拉鏈,她這破嘴!怎麽還越安慰越難過了呢?


    “好了好了,再哭下去眼睛就腫了,你昨晚是不是也哭過了?我說眼睛看起來怎麽紅紅的。”


    夏明月扯了幾張紙給她擦眼淚,感情之間的事,最難說清誰對誰錯,外人也無法設身處地共情,她能做的隻有幹巴巴安慰幾句了。


    “我,我不知道我該怎麽做,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的還是錯的。”陸緲緲止了眼淚,語無倫次地開口,聲音帶著哭過的鼻音。


    “別想這麽多,橋到船頭自然行,等到真正選擇那一刻,選擇你心底那個答案就是正確的,哪有什麽嚴格意義上的對錯?”夏明月覺得她們不是在討論感情問題,怎麽像在討論哲學問題一樣?


    以前陸緲緲心裏的答案是留在他身邊,但現在她不知道了。


    看她像陷入了沉思,夏明月沒有再出聲打擾,而是安靜坐在一旁陪著她。


    天氣預報很準,臨近中午,天空開始飄起了小雪,像一片片浮在空中的鵝絨。


    “緲緲,下雪了。”夏明月走到窗戶處驚歎出聲。


    這是c市時隔多年的的第一場初雪,帶著純粹的白,施施然從空中飄落,像是掩蓋世間所有悲傷與不幸。


    陸緲緲學著夏明月的模樣趴在窗戶上,盯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出神。


    忽然眼神一愣,觸及了路旁的那個黑色身影,他雙手插在衣兜裏,抬頭望著她們的方向,雪花一點點落在他的肩膀上,頭發上,不多時已經染白一片。


    玻璃是單向玻璃,他在下麵並不能看到屋內的場景,也不知道她此刻就站在窗戶旁盯著他,他隻是單純維持著姿勢,一動不動地看著那個有她的地方。


    “那個,是封琂?不讓他進來嗎?這雪一時半會應該停不了。”夏明月也看見了那個赫然立在雪中的身影。


    陸緲緲搖搖頭,轉身拿起自己的衣服“我迴去吧,時間也不早了,謝謝你聽我沒頭沒尾說了這麽多。”


    夏明月擺擺手“你不難過就好啦,有問題你們慢慢說,別生氣嘛。”她送陸緲緲出門,隨便給她遞了把傘“下雪了撐著。”


    “好,你別送我下樓了,外麵怪冷的。封琂就在下麵,我去找他就好了。”陸緲緲接過傘 將夏明月推迴房間內,自己坐電梯下去了。


    封琂看似大度放心地讓她去找夏明月,實則看不到她時,內心還是不安,他在大堂坐不下去,那麽聰明一個人,這會傻傻站在樓下,像跟木頭一樣望著夏明月的陽台。


    陸緲緲撐著傘走到他身後,輕輕咳了一聲,聽到聲音封琂迅速迴頭,眼神帶上星星點點的光彩,下意識想靠近她,在一步之外又生生止住了腳步。


    不能靠太近,她會不開心……他黯然地又往後退了一步。


    陸緲緲把他的動作看在眼裏,心下發酸,主動開口“過來,下雪了不知道嗎?”


    封琂反應過來之後,腳步加快,幾乎是聽到她話的第一秒,已經擠到了傘下。


    生氣歸生氣,難過歸難過,又不是不喜歡他了,看到他站在寒風裏受凍,還是會忍不住心疼。


    兩個人身高差距依舊明顯存在,陸緲緲撐傘的高度對他而言有些矮了,封琂也不敢開口,隻能微微彎腰,勉強讓自己能和她擠在一起,屈膝彎腰的樣子看上去有些狼狽滑稽。


    陸緲緲看不過去般把傘遞給他“你撐吧。”


    “好。”封琂乖乖接過傘,順勢抓著她的手不放“小貓的手好涼。”說著自然而然握著她那隻手一起塞進自己寬大的口袋。


    他目視前方,腳步平穩,可抿起的唇泄露了主人此刻的緊張,他在害怕她掙開。


    小時候,可能是因為身體不好的緣故,封琂的手和腳比她一個小姑娘還要冰涼,冬天每次來抱她時,總是措不及防冷得她驚唿一聲。


    後來經過她嚴格要求的按時吃飯,按時睡覺,好好調理,他手腳冰涼的毛病已經好了許多,此刻握著她的那隻大掌溫暖幹燥,很快就將她的手捂得發熱。


    陸緲緲看著背影高大沉默的人,第一次意識到他已經成長了許多,不再是小樓裏那個沉默寡言的孤僻少年。


    兩人一起陪伴著對方走過的時光,化為實質體現在他身上。


    兩隻手牽著,一步一個腳印慢慢順著來時路往迴走,雪花紛飛間,隻有那把淺黃色的傘格外顯眼,無端看出些歲月靜好的意味。


    走到半路,又下起了雨,雖說不大,但伴著雪一起劈頭蓋臉往下落時把地麵搞得又冷又濕,讓人心生煩躁。


    陸緲緲迴到小區門口才發現,封琂剛剛把傘大半偏向了自己,他半邊身子已經濕透了,發絲還在遞著水。


    他隨意往上擼了一把,略長的劉海被撩開,露出精致的眉眼,雨水沾在睫毛上,又順著高挺的鼻梁往下滑,如果不是時機不對,陸緲緲想誇上一句活色生香。


    但她現在顯然沒有欣賞他美貌的心情,從隨身的包裏掏出紙巾遞給他,本來想讓他自己擦擦,他卻得寸進尺般彎腰低頭。


    陸緲緲看著他下顎線掛著的水珠,最終還是抬手替他擦著“以後別這樣。”她動作輕緩,低聲開口。


    不管是出發時的圍巾,還是現在濕掉的衣服,她不想再看見他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試探她會不會心軟


    封琂原本安靜半闔的眼皮掀開,鴉羽般的睫毛上下顫動幾下,從喉間擠出一個“好。”


    明明知道他在裝可憐還是會心疼,看起來已經不生他的氣了,那為什麽還是對他那麽冷淡?封琂垂下眼睛,委屈又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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