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時候,薑隁留下了三個人的照片,然後便趕往下一個避難所。


    一共13個避難所,挨個串下來是非常大的工作量,不光要打點關係,還要警惕身份被拆穿。


    一個喪屍,如果被人類發現混進了避難所,根本不可能有轉圜的餘地,必死無疑。


    這是人類發自內心的恐懼和偏見,絕非言語交流所能化解。更何況,還有個接近三次變異的狸花貓在窺伺,薑隁更要防備它的突襲。


    薑隁用了四天時間才做完了這一切,人累,心更累。


    每個夜晚,薑隁都輾轉難眠,那條貓就是在玩貓鼠遊戲,薑隁有幾次都發現了它活動的痕跡,但就是找不到它。


    它要玩弄獵物,折磨獵物,在獵物接近崩潰的時候再給它致命一擊。


    “薑愛蓮、薑詡、宋薇薇,這三個人在咱們避難所嗎?你的親人在找你,聽到廣播麻煩來廣播站一趟。”


    “薑愛蓮、薑詡、宋薇薇,有人在找你,聽到廣播來廣播站一趟!有認識餐廳那三張畫像上的人,也請來一趟,有重謝。”


    ···


    薑隁躺在越野車裏,守著收音機聽廣播,廣播已經持續好幾天了,還沒有得到任何進展,最後這個13號避難所,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小薑啊,不是老哥不幫你,都這麽多天了,避難所的那些老家夥都在埋怨,說我公器私用,耽擱他們聽戲,我這裏壓力也很大呀!”


    “好的主任,就今天這一天吧!”


    “一言為定,隻有這一天了!”


    對講機那邊不再說話。


    薑隁打開手機,點開手機相冊一張張的翻看,用手輕輕的摸索著他們的照片。


    這麽久了,他還是一個人,仿佛被遺棄在這個世界上。


    “爸媽,爺爺,你們到底怎麽樣了?”


    沒有親人陪著說話,連天都是灰色的,他向往人類社會,又不融入人類社會。


    若說不在意,又怎麽可能不在意。


    手機相冊被翻了不知多少次了,平時的錄像看了一遍又一遍,那種思念就像鹽水,越喝越渴。


    “沙沙沙!”


    對講機忽然發出聲音。


    “喂喂喂,小薑在不在!”


    “我在,李主任”


    “有線索了!”


    薑隁精神一震,連忙坐起來道:“什麽線索?”


    “有個人在廣播室外鬼鬼祟祟的,被保安抓住了,起初還以為這小子想偷東西,結果被我一頓詐,你猜怎麽著,還真讓我詐出來點東西。”


    李主任洋洋得意,在對講機那邊都能感覺到他那股子牛氣。


    “那人見過薑祤,宋薇薇!”


    “你稍等,我這就到!”


    薑隁立刻發動越野車,急匆匆的衝向避難所。


    就在這時,越野車前猛然出現一道黑影,對著擋風玻璃就是一爪。


    堅固的擋風玻璃形同虛設,黑色的大爪子穿過碎裂的玻璃,重重的掏到薑隁的心口!


    呲啦!


    防火服撕裂。


    砰!哢!


    手機崩碎,


    然後便是劇烈的刺痛。


    薑隁亡魂皆冒,第一次感覺到了生死的危機,危急時刻他猛打方向盤避開了要害部位。


    同時,他鬆開拐杖抽出掛在遮陽板上的厚背長刀,借著慣性劈了下去。


    鐺!


    長刀斬下,被黑影扭腰堪堪躲過,僅僅刮掛到了一點皮毛。


    吼!


    光頭楊叔怒吼,撲上前去。


    咚!


    失控的越野車撞到了路邊的大樹,巨大的衝擊力導致安全氣囊彈出,阻擋了薑隁的視線。


    那黑影隨著巨大的慣性飛出,在地上滾了很遠。


    薑隁解開安全帶,撞開車門,提刀滾下,光頭楊叔也掙脫安全帶,踹開車門衝出。


    在越野車前麵四十多米處,豹子般的狸花貓才剛剛爬起。


    “楊叔,背背我!”


    喪屍楊叔聞言毫不遲疑的縱跳過來,將薑隁背上肩膀上。


    唿嚕嚕!


    狸花貓發出懾人的唿嚕聲,它的左耳朵被薑隁削掉一角,不停的流血。隻見它豎立的眼瞳轉動,惡狠狠的看了薑隁一眼,跳入樹林,消失不見。


    可惡!


    薑隁摸了一把心口,那裏被掏出一個血洞,甚至都能看到裏麵跳動的心髒。


    “我的手機!”


    薑隁更心疼手機,裏麵全都是記憶。


    現在手機毀了,為他擋住了狸花貓致命一擊,不然薑隁很可能被重創,甚至交待在這裏。


    “真該死,我必殺你!”


    薑隁懊惱無比,關心則亂,剛才居然被那個畜生抓住了破綻,損失慘重。


    他返迴車裏,拿到對講機,道:“李主任!”


    “小薑,你到了嗎?”


    “出了點意外,你先幫我留意著那人,我明天再去見你。”


    “什麽意外,需不需要幫助,我派人去接你?”


    “勞您費心了,先這樣。”


    薑隁關掉對講機,在附近村莊找了房間,然後封死門窗,開始處理傷口。


    他用紗布給自己止血,上半身快包成木乃伊了,然後大量進食肉食。


    都是些經過初次變異的山羊、野兔、雞鴨,不經烹飪,全都被他狼吞虎咽。


    這本是薑隁捕獵過來用以恢複斷腿的,現在全都用來恢複傷勢了。


    做完了這些,薑隁微閉雙目養神,楊叔在旁邊警戒。


    一天一夜後,楊叔背著薑隁從房間裏走出,此時的薑隁氣色變得好多了,拆開繃帶,能夠看到原來的傷口已經被新肉填滿了。


    這次他們沒有乘車,直接來到避難所外。


    “李主任,我們來了!”


    “快進來!”


    到了避難所內,李主任驚訝的看著薑隁破損的衣服,道:“看來你們確實碰到了一些麻煩!”


    “不礙事”


    薑隁不想多談這些,他開門見山道:“我想見見那個人!”


    “好說!”


    李主任對著對講機道:“帶袁魁進來”


    一分鍾後,一個警衛帶著個矮小黑瘦的男人,每隻手上都紋了黑蠍子。


    “李主任!”


    袁魁畏畏縮縮的,對李主任點頭哈腰。


    李主任翹著二郎腿,示意道:“這位是薑先生,他問你什麽你便答什麽,不然我要你好看!”


    是是!


    薑隁問道:“你見過這兩個人?”


    “是的,大人!”


    “在哪裏?”


    “在白帝市茂森購物廣場的地下停車場。”


    “詳細說說”


    “我因為欠了一筆賭債,被債主催要,揚言要殺我全家。我走投無路,想去撈一筆錢還債,然後就來到了那裏。”


    袁魁小心的看了眼薑隁,遲疑道:“我能冒昧的問一句,他們是您什麽人?”


    “父母!”


    “那您節哀!”


    薑隁如遭雷擊,腥紅的眼眸浮現出壓抑已久的狂躁,嘶聲道:“什麽?你再說一遍!”


    若不是防毒麵罩擋著,恐怕這裏的人類早就發現並按響警報了。


    袁魁哪受得了這種氣勢,噗通跪在地上,不停磕頭道:“不是我,不是我幹的。我到那裏後,看到車門開著,便想進去偷點錢,哪想到車裏躺著的是死人。”


    薑隁努力控製唿吸,調整情緒,再不加控製,他可能就變成隻知道吃人的純喪屍了。


    他竭力壓低語氣道:“怎麽死的記得嗎?”


    袁魁使勁的搖頭,道:“這我上哪知道去,我當時也嚇蒙了。您要不信可以親自去看啊,我隻記得是在二層地下車庫c區!”


    薑隁又問了幾個問題,袁魁均沒答上來,薑隁知道問不出來啥有用的東西了,便就此作罷。


    “打擾了!”


    薑隁心灰意冷,給李主任留下很多物資,然後離開。


    他突然感覺,一切都沒什麽意義了。


    李主任熱情的送他到門口,言稱有什麽事言語聲就行,但薑隁什麽都沒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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