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瞧瞧。」女人的聲音波瀾不驚,說出的話,卻在景堯心頭掀起了驚濤駭浪,「這位阿塗姑娘的兔兒燈,是不是我所知的,屬於上神的那一柄。」


    無名山穀已然被森森鬼氣完全籠罩了。


    黃路同端午站在穀外,被那濃鬱的鬼氣駭得聲音都放輕了不少。


    「黃路,不然你現在這外麵等著我吧。」端午伸手按了按被她收在胸口的玉片,臉色有些蒼白,「我們也不知道這鬼氣會不會傷到那株綠枝。」


    黃路本想拒絕,但聽到後半句時卻遲疑著點了點頭,「那你小心,我就在山穀外等著你。」


    端午點了點頭,而後小心翼翼地走進了山穀鬼氣當中。隻是剛一進去,便像是被吞吃了一般,消失在了黃路眼前,半點影子也瞧不見了。


    端午隻覺得眼前一黑,再看清時,呆怔在了原地。


    她的麵前哪裏是什麽毫無生機的山穀,分明是個開滿了鮮花的小院。


    而林塗分明好生生的站在院子當中,抬著頭,臉上帶笑不知說著什麽。


    端午抬頭看過去,那樹上站著的,分明是顧言風。


    鬼王同先前一模一樣,哪有什麽墮魔的痕跡。


    林塗同顧言風,分明好端端地站在那院子裏,顧言風從樹上跳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替林塗擦汗,也不知在林塗耳邊說了什麽。叫林塗笑彎了腰,抬起手中團扇輕拍他兩下。


    端午後退了兩步,麵前美好如夢的場景叫她眼底無端刺痛。


    第50章 翻墨這個名字不好,你啊……


    院子當中的兩人似乎瞧不見端午一般。


    端午伸手捂住了嘴, 似乎這樣便能擋住不住發紅的眼眶。


    院子裏,顧言風同林塗的身上像是有一層淡淡的光暈。


    端午站在不遠處看了許久,看著院內兩人把酒言歡, 對弈弄樂。


    不知過了多久, 她才緩緩動了動腳, 伸手輕輕叩響了院門。


    院門被打響的那一刻,四周景色驟然變換。


    林塗姣好的麵容漸漸變得模糊,整個身體都染上了一層淡淡光暈,


    四周的風景開始退散, 焦黑的土地,枯敗的花草一一出現。


    端午胸前的玉片開始發燙,燙得她心口微痛。


    鬼氣凝成箭羽形狀,劍刃橫在了端午脖子前。


    「鬼王大人。」端午握緊了玉片,她知道顧言風能看見自己也能聽到自己的話。


    「鬼王大人,我同黃路找到了與林姐姐性命相連的綠枝兒。」


    那泛著寒氣的鬼劍已經劃開了端午脖子上的一寸皮膚, 端午臉色白了兩分,她微微顫抖著,說話時牙關碰撞, 帶了顫音。


    「鬼王大人, 林姐姐還活著,您出來見我一麵吧。」


    鬼劍停住了,傷口處的鮮血穿過鬼氣落在地上, 滲入了土裏。


    端午抬手按住了脖子上的傷口,咬了咬牙, 繼續道,「您分明清楚如今種種皆是幻象,為何還要沉溺其中呢?!」


    「幻象。」顧言風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端午四處張望著,似是想要找到他,可入目皆是虛無。


    「端午,你迴去吧。」顧言風緩緩從濃鬱鬼氣當中走出,他的長髮被高高束起,紅色的髮帶落在身後,一襲白衣,一雙眼睛竟是暗紅色的。


    端午見到他,往前走了兩步,卻被鬼氣阻擋,她有些害怕,卻又不解,隱隱有些憤怒。


    「鬼王大人,林姐姐明明還活著,您為何要變出幻想自己欺騙自己。」


    顧言風眼皮微抬,後退了半步,似是有些不耐。「聒噪。」


    端午還想再說什麽,驟然掀起的鬼氣卻是將她掀翻出去。


    巨大的衝擊力仿若將她五髒六腑撞得移了位,守在外麵的黃路被這動靜嚇了一跳,慌忙上來想將端午扶起來。


    端午按著胸口勉強站起了身,她氣尚未喘勻,隱隱泛有水光的眼睛驟然睜大。


    黃路察覺到不對,迴身去看。


    顧言風不知何時從幽幽山穀中走了出來,手中正捧著裝有槐樹枝兒的花盆。


    「顧言風,你做什麽?!」黃路臉色煞白,慌忙轉身想去搶。


    可顧言風卻是看都沒看他一眼,抱著花盆消失在了原地,一同消失的還有裝著小人參的花盆,同守在花盆旁的小玄貓。


    黃路氣急敗壞地提劍沖向那籠著山穀的鬼氣,長劍砍在鬼氣上,如同砍在鐵器上一般,發出鏗鏘聲響。


    幾次三番下來,黃路手中的劍砍出了豁口,可那鬼氣卻是紋絲不動。


    「這顧言風是怎麽迴事?先前雖也惹人煩,也不曾這樣招人恨。」黃路扔開手中的劍,盤腿坐在了山穀前。


    端午脖子上的傷口已經止了血,隻不過先前流的那些染得衣襟上鮮紅一片,看著駭人。


    她聽到黃路的抱怨,咽了一口口水,微微低下頭,「是我不好,說了些激怒鬼王大人的話。」


    黃路看向端午,剛想說些什麽,餘光卻瞥見了一個人。


    來人穿著黑衣,劍眉星目。


    黃路站起身,將端午擋在了身後。


    「你是什麽人?」先前的劍被黃路剛剛砍得卷了刃,黃路隻得赤手空拳攔住了來人。


    隻是來人並沒有舞刀弄槍的意思,反倒彎眉笑了起來。


    「做了多年鄰居,直到今日才與黃公子相識,是謝某的錯。」


    黃路微微挑眉,語氣鬆軟了半點,「你是,那棵柳樹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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