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親,成了等於白成。怎麽什麽都不懂?”


    康熙捏著濟蘭柔若無骨的左手,低聲調笑。


    “奴才不懂的是,照皇上說的,好像,好像奴才以前就不快樂一樣。他雖然沒法跟皇上比,但是待奴才極好的。什麽事情,絕不自己做主,一定同奴才商量後才辦。有個頭痛腦熱的小病,他也要親自去請大夫開方子、熬藥。奴才沒有兒女,長輩們說,要,要娶偏房,奴才不敢反對,還是他去找公婆說,自己不願意。奴才同他過日子,挺快樂的。”


    “嗯,說得在理。朕聽著也不錯。”


    濟蘭沒料到他竟然這麽隨和,反而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說了。


    “你從前如何,朕現在知道了;朕打算以後如何待你,蘭兒知道嗎?”


    康熙翻身坐起來,緊緊摟著她說話。


    “說啊,你知道嗎?”


    “奴才不知道。”


    濟蘭以為,皇上接下來一定會伸手脫她的衣裳,沒想到,他卻突然站起來,看也不看她。


    “你過來,站到這銅鏡前頭。”


    “是。”


    那是一麵用來檢查上朝前儀容的全身鏡,造辦處的手藝登峰造極,鏡麵平整光滑,連頭發絲都能照得一清二楚。濟蘭自打出生,第一次這樣完完整整、清清楚楚地看見自己在旁人眼中的樣子。


    剛才按摩的時候,她把袖口卷了上去,圓潤晶瑩的胳膊,驟然收緊的手腕,都暴露在外,配上那青衫,好似一朵白芙蓉,怯生生地綻放在七月裏,細雨連綿的某一天。


    白膩的脖頸以下,端端正正兩輪滿月,懸於胸前。腰線有些突兀地收進去,七拐八拐,消失在寬鬆的裙擺。


    濟蘭習慣性地扭過頭去,不看近在咫尺的自己。


    她又要縮迴到消極的殼裏。每次妖嬈的身體帶來旁人的惡意時,她就用這個法子逃避:低頭、駝背,縮肩,假裝自己身上那些極具誘惑力的部分,不存在。


    但,身後站著的男人,這次不準她逃。


    康熙用他能開重弓的雙手,強行掰正濟蘭的姿態。


    “你自己看一看啊。蘭兒,你是個,女人中的女人。他配不上你,所以死了。你隻能陪伴一個,男人中的男人。除了朕,誰也消受不得。少造些孽不好嗎?你若再嫁,還是得守寡;若是不嫁,豈不辜負天地精華?”


    “皇上都知道了?”


    “朕好奇啊。就派人去盛京打探。你的丈夫該是個怎樣的男子,都沒了好幾年,還讓你這麽惦記著。朕到底哪裏不如他呢?”


    沉穩的唿吸,幾乎聽不見間隔,暗含一絲掠奪。


    “蘭兒想不想做個額涅呢?朕給不了你正妻的名分,隻能寵,不能愛。若論這些,朕確實不如他。但是,朕能讓你懷孕,生個健康又活潑的孩子。這份快樂,你要不要?”


    濟蘭的手,慢慢拂過平坦的小腹。


    她曾為了生子,喝過無數碗藥湯,一次次期望,一次次失望。


    “我可以嗎?”


    “給朕生個格格吧。最好,特別像你。”


    “不!奴才是個最輕賤的人,格格怎麽能像我呢。”


    “你是個最好的女子。來日,也一定是個好額涅。”


    再有一個時辰,天都要亮了。


    按祖製,嬪妃不準留宿乾清宮,可濟蘭又不是嬪妃,弄得康熙身邊幾個管事太監左右為難,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梁九功在值房裏喝著私家茶葉,看他們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轉來轉去,隻好出言指點。


    “瞧你們那點膽量。怕什麽。一來,皇上心裏有數,不會錯;二來,太後娘娘給的人,那太皇太後娘娘也不會為難,對付著就過去了。”


    又等上好一會兒,才有值夜的小太監跑著來傳話,說皇上讓拿件厚實的披風過去。


    梁九功親自看著人開箱子拿東西,又腳不沾地,送衣服到寢殿裏頭。


    康熙親手把濟蘭裹得嚴嚴實實,先憐愛地親過緋紅的臉頰和小巧的耳垂,然後哄著她睜眼。


    “你不能在這兒睡。留在這兒,朕就得給你位份,那十天半月,你都排不上侍寢一次。趁知道的人少,快迴太後那裏去。朕得空就去看你。別睡了。”


    “可是,太累了……”


    確實,他有點過分。


    “梁九功,去弄頂小轎來,朕不管你從哪裏調。”


    “嗻。”


    轎子來的時候,濟蘭已經打起精神,隻是身上還難受。


    往常都是濟蘭照顧妹妹,這迴,桃若也能照顧她了。


    濟蘭迴到壽康宮時,桃若忙前忙後,幫她洗澡、倒茶水。


    “我看姐姐如今還嘴硬不嘴硬。”


    “別胡說,我沒,沒那樣。”


    “沒那樣,你身上這些都是什麽呀,紅的紫的綠的,跟打翻顏料鋪子一樣。”


    濟蘭又渴又餓,沒心思跟她爭辯,捧著茶壺喝了個痛快,又抓點心吃。


    之後,倒頭就睡。


    再醒過來,日頭都好高了,曬得屋子裏暖洋洋的。


    桃若說的沒錯。


    這要是天天伴駕,鐵打的人也熬不住,至少得跟一個人換著來。


    濟蘭發現自己竟然在想日後該怎麽辦,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難不成,還真留在宮裏嗎?


    桃若聽見屋裏有動靜,興高采烈地從外麵跑進來,看見姐姐醒了,先端過來一碗紅棗人參小米粥,給她墊肚子。


    “好喝吧,我特意讓小廚房幫忙準備的。大補。”


    “嗯。”


    “午膳姐姐想吃什麽,我叫他們去準備。”


    “有什麽就吃什麽啊,不都是份例。”


    “姐姐現在跟我一樣了啊,離當主子就差過個明路,點個菜而已,不用客氣。”


    濟蘭滿腹心事,粥也喝不下去,拉著妹妹說體己話。


    “我問你,皇上他,他怎麽待你啊?”


    雖然屋裏就她們倆,桃若還是不好意思,貼著姐姐的耳朵,簡單說了幾句。


    濟蘭聽完,又添上幾分困惑。


    皇上要她生個格格,卻不真正召幸。妹妹口中的,自然能叫女子懷孕;她昨晚死去活去大半夜,皇上卻連衣裳都沒脫。


    難道宮裏,有什麽不外傳的生子秘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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