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躺到什麽時候?”


    赤尾皺眉看著躺倒在地上,許久沒有反應的許白流,踢了踢他的腿。


    從一開始許白流被擊飛出去之後,他就順勢躺在一旁,裝作昏闕的樣子。


    也幸好聶政當時隻是毀去了幾個無麵人,並沒有對他出手。


    許白流幸運的活到了現在。


    感受到了眾人的視線,許白流身軀顫了顫,睜開緊閉的雙眼,露出一個略帶慶幸的表情。


    “唿,剛才那股氣勢差點嚇死我了。


    本以為隻是順勢走個過場,可沒想到那人的靈魂竟然如此恐怖。


    還好那人手下留情,不然我估計就交代在這兒了。


    好不容易提升到了足夠的靈魂,還沒有來得及繼承仙傳就死,也太虧了吧!”


    許白流臉色煞白,不斷的在心中喊道。


    視線掃過幾個倒下的護衛,他的眼底流過一絲心疼。


    “好不容易得來的,這下又打水漂了。”


    “我就不跟著進去了吧?”


    他注意到周萬等人正在聚集人手,看來是想要到石塔中一探究竟,出聲喊道。


    周萬瞥了他一眼,先前的行為被他一一看在眼中,對於許白流的好感也降到了穀底。


    淡淡的迴了一句,“你就跟著來了,也隻會是累贅。


    跟他們一起留在這裏吧,等我們準備迴王都的時候再通知你。”


    說罷,他望了望遠處的方餘,又看了看身前的許白流。


    心中暗暗感歎著,同樣的年紀,同樣的魂道修士,人與人的差別還真是大啊。


    但他已經答應了許白流,會將他收進王朝軍,作為自己的部下培養。


    事到如今,也隻能認了。


    “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恐怕需要先走一步了。”


    許白流望著遠處,目光躲閃,輕聲說道。


    “那你去吧,離開虛界後再來找我就好。”


    周萬隨意的揮了揮手,帶著三位手下,和聶沐司相視一眼,朝著方餘走去。


    “損傷有點重,不過還能用……”


    方餘在兩個無麵人的身上檢查片刻。


    在簡單的治療之後,吊住了兩人的性命。


    “石塔內情況複雜,有這兩個人在,可以解決大部分困難。


    隻是不知道,百相現在在不在裏麵?”


    方餘想著,視線越過二人,望向身後那慢慢敞開的大門。


    石塔光滑的外壁好像融化了一般,冰冷的牆壁不斷湧動,形成一個寬大的入口。


    敞開的入口正對著眾人。


    周萬等人處理好了死去同伴的遺體,其中一部分選擇了留下來,周萬沒有強求。


    再往前一步,可能還有著更大的險境。


    他們身上的傷勢傷及筋骨,還需要一段時間的休養。


    最後準備進入石塔的人,一共隻有八個人。


    聶沐司和李承難自然是要進入其中,一個想要為父報仇,一個則是想要為曾經的好友報仇。


    方餘和林沉雪也在其中,雖然他們的實力在這群人中並不起眼,但卻有著勢在必得的氣勢。


    赤尾原本想要堅持跟來,但被聶沐司拒絕了。


    他的傷勢不輕,與其跟進去冒險,不如在外麵療養。


    同時聶政的遺體也被聶沐司托付給他。


    周萬這邊人數更少,宋嵐和兩位部下死亡,一共隻有三個人可以跟隨。


    加上方餘兩個破損的無麵人,一共也才十個人。


    眾人凝視許久,相互對視一眼,緩緩走入其中。


    方餘跨入塔內,眼前瞬間被白光占據全部視線,刺眼的光芒讓他不禁眯起眼來。


    再看向身後,那扇走進來的門不知何時早已消失。


    方餘置身於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之中,身邊空無一人,他感到有些古怪。


    出聲唿喊著眾人的名字,聲音在周圍不斷迴蕩,顯得此地格外空曠。


    他又選擇調動那兩個跟進來的無麵人,可以就沒有任何迴應。


    “小離??”


    方餘又在心中唿喚起來。


    可不管是外界還是腦海中,那些熟悉的聲音依舊沒有響起。


    空曠而幽靜的世界裏,好像隻剩下了方餘一個人。


    方餘的心徹底沉了下來,他和小離之間有著靈魂聯係,即便分隔兩地也可以相互交流。


    但此刻,這條關係就好像被切斷了一樣。


    他根本感覺不到小離的存在,也聽不到她的迴應。


    “這裏是石塔內部……


    不僅是聶沐司他們,就連之前進入的人也都不見了。


    百相究竟做了什麽?”


    方餘有些想不通,但他現在可以肯定,百相就在塔內。


    可他不明白,為什麽百相遲遲沒有現身,反而將他逮到了這樣一個地方。


    “其他人也是同樣的遭遇嗎?”


    這也是他所關心的一個問題。


    想不出結果,方餘索性在這個地方探索起來。


    四周皆是純粹的空白,沒有天地之分,也沒有方位一說。


    無論走到哪裏,都是一成不變的景色。


    方餘在這片空白的世界走了許久,到底有多久連他自己都有些記不清了。


    一天?


    一周?


    還是一個月?


    又或者說,已經過去一年了?


    “難道我是被困在了某種道法中了?”


    方餘望著周圍的一切,在這裏根本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隻會覺得心煩意亂。


    期間他嚐試了無數種方法,可是沒有絲毫的作用。


    長時間待在這個地方,讓方餘漸漸感到頭暈目眩,視線都開始有些發黑。


    他的身體越來越疲憊,口中隱隱帶著些許血腥味。


    最讓方餘感到震驚的是,他漸漸開始想不起來這裏的目的了。


    好像記憶漸漸被封鎖住了一般,方餘的思緒開始漸漸迴轉,迴到了前世的某個時刻。


    “這是……哪兒?”


    方餘愕然抬頭,望著周圍陌生的環境,疑惑的瞪大雙眼。


    “無曲大師?”


    他掙紮著想要坐起身來,卻發現口中一股熱血止不住的噴出,胸前的傷口還在慢慢滲出血跡。


    方餘靠在一顆凸起的巨石上,肩頭和衣服上都落滿了雪花。


    漫天潔白的雪花,在淩冽的寒風中飛舞中,緩緩落到地上,落到方餘的身上。


    他口中唿著熱氣,不斷迴憶著之前的遭遇。


    “我剛完成了師傅的遺願……隨後被人追殺……我逃了出來……


    這裏是平月的邊界?!”


    迴憶起了剛才驚險的一幕幕,方餘終於迴想起來。


    “這裏就是終末河嗎?這麽說來,那邊就是妖族了……”


    方餘撐起的頭顱,緩緩的靠在了冰涼的石頭上。


    他感覺渾身乏力,視線也開始變黑,死亡即將降臨在他的身上。


    臨死之前,他的心頭湧現出無盡的不甘與悔恨。


    漫天的鵝毛大雪,漸漸遮蓋了他的身體。


    方餘的身體已經凍成冰塊,手臂僵硬,連手指都動彈不得。


    沙沙沙——


    輕微的聲響,好像踩在細雪上。


    聲音由遠及近,徑直來到了方餘身前,隨後停了下來。


    方餘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抖落身上的積雪,撐起眼皮,望向身前的人影。


    “你是?”方餘驚訝道。


    眼前,一位看不清麵容的女子,正撐著一柄油紙傘,靜靜的站在他身前。


    女子的衣著並不是平月的風格,也不屬於方餘記憶中的任何一域。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方餘,不發一言,像是等待著方餘的死亡。


    不知過了多久。


    女子突然細聲道:“你似乎快要死了?”


    “……”方餘沒有力氣迴答。


    他也不再期望什麽,緩緩閉上雙眼。


    “流浪到此的人族修士,這身傷勢是從何而來?”


    女子的手指劃過方餘身上的傷口,語氣波瀾不驚。


    “是受人栽贓陷害,躲避追殺逃竄至此嗎?


    還是被仇人手刃,身敗名裂呢?”


    女子自顧自的說著。


    見方餘沒有動靜,她無奈的歎了口氣,帶著些許漠然的說道: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狐玉。


    最後問一遍。


    你想不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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